“哈？”
乌赤是笨蛋？
黎星不懂这个外号是怎么来的，就她跟乌赤的短暂相处来看，乌赤是个疑心重且敏锐的侦探，更何况她还拥有那么多象征荣耀的勋章，怎么会是个笨蛋？
她问了最关心的点，“那些勋章都是假的吗？”
“当然不”。
徐术笑了一声，怎么会有人在大都市质疑这些徽章的真假，谁不知道这东西是警长和探长的命根子，他们把这种荣誉看的太过重要，搞得这里连敢做假徽章的手艺人都没有。
笑过之后，他看待黎星的眼光更加深，眼眸深处溺着让人看不清楚的情绪。
这只单纯小羊似乎真的是这么怀疑的，她蜜色的瞳孔透亮的藏不住心思，像是过滤后的蜂蜜，看一样就能知道甜蜜的滋味。
徐术在心底叹了一声，贪婪的享受了几秒她的注视，忍不住想到，得多少花才能酿出这样纯的蜜啊？
“徽章是真的，但他能得到这些勋章不是因为他聪明，只是因为他固执。”
徐术耐心的给她解释，语气轻飘飘的，“拥有超过五个徽章的侦探才能叫做探长，但在探长中，也有高下之分，有些探长同时接手两个案子还能迅速结案，有些探长一个案子要办一个月甚至几个月，这难道还不够笨吗？”
黎星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轻蔑，但她有她的判断，因此只再问道。
“侦探怎样才能获得徽章？”
“破掉大案”，徐术顿了一秒，故意说道：“像屠夫案这样的大案就可以。”
他盯着她的表情看，眼睛眨都不眨，想看看黎星害怕忧虑的样子。
没想到她听到屠夫二字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那双淌着蜜的眼睛中瞬间竟充斥着惊喜，“那太好了！过不了多久乌侦探就能在多一块徽章了！”
徐术的左眼轻轻向上挑起，“你就那么相信他？为什么？”
他都说了这个人是笨蛋，她竟然把乌赤当个宝一样，啧。
“需要原因吗？”
黎星望向花房，与他们只隔了一道墙的地方，乌赤低着头，认真的观察着每个角落。
“如果非要说一个原因的话，我只能说我相信警方，他们会抓住屠夫的。”
这座城市的规则跟黎星之前所在的不大相同，侦探也成了警局外聘顾问一类的角色，被允许参与到调查中，可这不影响她对警方的印象，在黎星的概念中，警方就是除暴安良保护民众的，他们是城市的安全线，是由具体的人组成的无名英雄。
尊重和信赖几乎刻进基因，让黎星毫不犹豫说出这个答案。
而乌赤算是警察局的下一级工作人员，被她笼统的归了进去，写在信任名单上。
“而且乌侦探他很负责。”
这个答案让徐术感到诧异，他甚至没能控制住表情，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黎星。
这算什么？羊对牧羊犬的天然信任？
徐术仿佛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用眼神上上下下扫了一遍黎星，然后才确定，她说得话确实出自真心。
真有意思！
笑容重新回到他脸上，跟之前伪装出来的和善不同，他现在的笑更像是个耍心眼的小男孩。
“其实我也很负责任，不如小黎你来信我吧，我帮你抓住屠夫，怎么样？”
黎星把这句话当成玩笑听，“我当然信你了，你可是我来大都市之后第一个交的朋友！不过抓捕犯人这种危险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吧。”
徐术觉得黎星太小看他了，他耸耸肩，刻意在她眼前灵活动着肌肉，“我力气很大的，还杀过羊呢！”
“羊跟人怎么一样”，黎星下意识脱口而出。
徐术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另一重意思，眸光一下子兴奋的闪烁，他话风直转，跳到了花上，“你还记得吗小黎，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说过，你特别像白色郁金香。”
如果把大都市比作家，郁金香就是漂亮芳香又绝对不适合留在家里的花。
徐术靠近她，是因为大都市从未有过这样的花。
“我记得”，黎星笑着道：“ 你当时说想养郁金香，可惜一直没找到有卖郁金香的花店，我还送了你几颗种子呢，现在那些种子发芽了吗？”
“发芽了”，徐术眯起眼睛告诉她，“现在我的想法变了，你不像郁金香，你是玫瑰。”
浇灌血液能开的艳丽的荆棘之花。
拿花来形容女孩在黎星的脑子里是一种赞美，她故作害羞，“你可真会夸人。”
“聊的开心？”
一道略显冷淡的声音插入话题。
黎星转过脸，乌赤刚好迈出花房的门，面上冷凝的几乎要结出寒霜。
“黎小姐，我有些事想单独跟你谈谈。”
他发现了什么吗？
黎星看他的表情，心里也跟着紧张，扭头看向徐术。
对上她眼神的瞬间，徐术便摊开双手，“好吧，我腾地方”，他拎起雨伞，在离开之前，朝黎星眨了眨眼睛，“我牧场里的羊刚生了小羊，你闲下来的时候可以来那撸小羊。”
黎星还没回答，一只手便压在了她肩膀上。
“羊肉串的事情请你们以后再谈”。
“乌探长真是幽默”，徐术哼笑一声，“那我就不打扰两位了”，道完别，他便拎着雨伞径直走进淅淅淋淋的小雨中。
那把伞完全成了装饰品，不曾打开，他走出去老远，黎星还能听见他吹的成曲调的口哨，听调子像是童谣，合着雨滴打在地上的声音，俏皮可爱，十分好听。
乌赤注视着徐术的背影，等他彻底走远了，才开口询问她。
“你请他们打扫卫生那天，死者有进过花房对吧？”
“进过，他在那浇死了我的花”，见乌赤脸色不好，黎星主动问道：“怎么了吗？”
“我在围墙上发现了记号”，乌赤干脆带黎星去看了有记号的地方，在花房和花店的转角围墙顶上，有三颗小石头。
它们不起眼极了，就算黎星平时看到了也不会多加注意。
“石头？这种记号有什么意义吗？”
“不止石头，你得站到高处看。”
花房里没有能让黎星踩的板凳，乌赤嘀咕了一声“小矮子”，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合适的东西给她垫脚，干脆随手拿了放在一旁的毛巾垫在膝盖上，然后弯下膝盖，将他的腿当成了板凳，“踩吧。”
黎星被他的操作惊了一下，但她实在好奇记号是什么样的，说了声“谢谢你”，踩了上去。
她的随动作飞扬的裙摆如同一只蝴蝶，扇动翅膀，飞到了他的膝头。
乌赤一时愣住了，昂着头盯着她的裙子几秒，才猛地回神低下头去。
他忍不住庆幸，还好她的裙摆够长，不然他刚才的行为跟那些流氓有什么区别，乌赤用力的舔了几下虎牙，让自己打起精神。
花房的墙由棕红色的红砖拼成，在摆着三个小石头的那块砖面上，用白色的粉笔画了个奇怪的图案，黎星仔细看了看，像是飞船，又像是一个被贯穿的圈。
“小姐，看好了吗？”
黎星这才从出神的状态中醒过来，跳到地面，“不好意思！我总觉得在哪看过这个图案，一时走神了。”
乌赤稳稳站起身，将黎星踩过的那块毛巾随手搭在水龙头上。
“那是臭名昭著的拐卖团伙的暗号，新闻已经连续报道一个月了，你会觉得熟悉也正常。”
“拐卖团伙！”
黎星一下明白了记号的意思，“他们盯上我了？”
在发现尸体之前的那三天，黎星每天都过得充实又平常，现在回忆起来，却觉得步步惊心。
这就是侦探小说的威力吗？生活中竟然处处都是危机！
黎星大为震惊。
跟穿书后的这几天相比，她猝死前的日子简直是天堂，安全祥和又友爱，回忆起来简直是上辈子的事。
黎星在心里哽住，不，那就是上辈子。
系统发出尖锐爆鸣，【人口贩子！他们什么时候踩的点！完全没发现！】
它的叫声堪比警报，直接把黎星拉出了震惊害怕的情绪，只觉得头疼。
‘别叫了，以后我出门，你也得跟着注意才行!’
被安排了任务之后，系统才停下哀嚎，【我一定监控死周围五十米！】
乌赤盯了她半天，看着她的表情变来变去。
最初是震惊和害怕，很快又轻松了，平和的简直像没听到这个消息一样。
“被盯上了，你不害怕？”
“当然怕”，黎星见他审视的表情，灵机一动，“我是在庆幸”。
“庆幸？”
乌赤的表情明显不信。
“对，庆幸！”黎星双手合十交叉握在胸前，用满是感谢的眼神盯着他，“幸好侦探你提前发现了这个标记，这样我有了防备，就不会被拐走了！”
她的眼睛水盈盈的，荡着一汪泉，任谁对上都要心软。
乌赤沉默了两秒，扬起半边唇笑她，“你以为这个标记凭什么能上一个月的新闻？”
黎星的心跳跟着他这句话加快了俩分，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组织至今为止无一失手。”
预感成真了。
黎星一点也不高兴。
乌赤沉着的另一边唇也扬了起来，他把那些石子抓着，靠摩擦糊掉了标记，随手仍在泥土里。
“之前也有受害者家庭提前发现标记找了侦探，但人依旧失踪了，你凭什么觉得不会被拐走？”
她下意识道：“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