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把从沈尔东这得到的消息跟乌赤简单说了。

乌赤眼中没有半点意外。

黎星了然，警方果然已经掌握了这些情况，只是不方便跟她说。

她的心重重的跳着，“在我之前被魏禅盯上的受害者，一个都没找回来吗？”

“有找回来的。”

乌赤只提了一句。那位受害者被营救的时候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回来后就因为精神崩溃离开了人世。

“找回来的人现在生活的还好吗？”

乌赤沉默，黎星当即明白了。

她一瞬间想了许多，只觉得星球组织更加可恶。

挂断电话之后，黎星没什么看店的心情，干脆没回店里，打车去了趟关心福利院。

在福利院门口，她遇上了刚从里头出来的林南。

自上次饭局不欢而散之后，这还是黎星第一次看到他。

林南的态度如常，仿佛没发生过被扫地出门的事情一样，热情的过来打招呼。

“姐姐，你今天要来怎么没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早知道你来，我今天就不安排其他事情了。”

“临时起意”，黎星注意到他重新换回了包裹严实的手套，“不用太在意我，你忙你的就好。”

林南看向她的眼睛，往日水波一样清澈的眸子染上了阴霾，能轻易的看出主人的心情阴郁，他很想留下跟黎星聊聊，替她开解心扉，可惜今天安排的是不能拖延的事情。

裹在手套中的手指摩挲了几下，林南一下心中的可惜之意。

他从兜里掏出一块小饼干。

“这个送给你，希望小朋友们能治愈姐姐的不开心！”

“谢谢”，黎星很难继续对他摆脸色。

那块小饼干做成了小朋友的模样，十分可爱。

黎星收下了，随手揣进外套兜里。

这块饼干不是牛奶的，看起来倒让人有些食欲。

林南已经习惯了黎星对饼干的处置，她真的吃了他才会意外。

他抿起嘴看了一眼表，不舍的跟黎星道别，“我快要迟到了不好意思姐姐，我得先走了。”

黎星挥手跟他告别。

目送林南坐着商务车离开之后，黎星礼貌的按下福利院的门铃。

开门的依然是李阿姨，但她此时看上去不如平时精神，眉宇间藏着愁绪，变成小小的川字。

看到来人是黎星，李阿姨一下笑了，“黎小姐，快请进，孩子们都念叨你呢！”

屋子里是一张张笑脸，看到黎星的一瞬间，就像是看到花朵的蜜蜂，一股脑飞了过来。

“星星姐姐！”

“我好想你姐姐！”

“姐姐你看我的辫子，你上次教我的我全都记住了！”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强势挤走了黎星的烦恼，她摸摸这个脑袋，听这个说最近的小故事，忙的不亦乐乎。

黎星的心情好了很多，陪着孩子们读了几个寓言故事。

李阿姨准备好午餐，她意识到整个上午都过去了，在李阿姨邀请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进了餐厅。

午餐很简单，三种炒菜，两素一荤，也算是营养均衡。

黎星吃到一半，发现李阿姨不在。

福利院的孩子们自理能力很强，吃完饭会主动帮李阿姨收碗。

黎星吃了免费的一顿饭，便主动替李阿姨负担了洗碗的工作，可直到摆好了所有的碗，李阿姨都没回来。

这显然不合常理。

黎星把孩子们带回屋子睡午觉，好半天才在办公室中找到李阿姨。

“李阿姨，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李阿姨猛地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不好意思黎小姐，我忙起来一下忘了时间。”

黎星好奇凑近看了一眼，李阿姨桌子上摆的是各位小朋友的资料，每个人都有三四页多，旁边摆着笔，她还在不停的往上记着什么。

“李阿姨，你整理这个做什么？”

谈起这个话题，李阿姨面上多了几分愁容。

“是为了孩子们领养的事，上周林楠带他两个朋友来做了义工，他们都对领养很感兴趣，但只想领养6岁以下的孩子，我在尽可能详细的整理资料。”

李阿姨没说的是，她不太看好这两位领养人。

他们太过年轻了，虽然出生于大富之家，有殷实的家财能支撑起养孩子的费用，但不一定有相应的责任心。

把孩子交到这样的年轻人手里，李阿姨总觉得不放心。

可她同时又清楚，叫孩子留在她这，落得书都读不起未来，对他们并不是一件好事。

“年轻人领养孩子？”

黎星疑惑的问道：“全都是年轻人吗？”

领养大多发生在中年无子的夫妻身上，或者不想再生育的单孩家庭，林南之前提他朋友的时候，黎星还以为是几个年纪大的中年商人。

“全都是年轻人”，李阿姨显然也在顾虑。

这些人有领养的资格吗？

黎星心理想着，却没冒失的询问，决定先回去查查资料再说。

下午，孩子们睡完午觉，有三个小时的访客时间，福利院会迎接有捐助、领养意向的人。

黎星站在树下跟孩子们一起玩丢手绢。

她身体弱，比不了小孩子精力旺盛，玩几圈肚子里的饭都消化的差不多了，想到了林南给她的那块饼干。

刚拿出来想吃掉，月月便凑过来。

“星星姐姐，你要吃饼干吗！”

她高高的举起她手里那个，形状歪七扭八的，大概能看出是个圆形。

“这个是月月自己做的，姐姐吃我的 ！”

黎星拿手上的饼干跟她交换。

“好，那月月吃我这块，我们换一换。”

黎星在吃下去之前，脑子里快速闪过一个疑问，同样都是小朋友们做的饼干，怎么月月手里的没什么形状，林南给她的会那么规整。

难不成小朋友里面有做手工的天才？

她没多想，两三口吃掉了小饼干。

月月吃的要慢一些，小口小口咬着，直到黎星吃完，她手上的饼干才吃掉一半。

她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黎星觉得好笑，“月月中午没睡醒吗？”

手才刚落在小姑娘的脑袋上，黎星便察觉不对。

她的头重重的，像是睡着了一样，在她手心找了个支撑便不动了。

黎星蹲下去，看到小姑娘的脸，眼睛已经合上了。

她尝试着叫了几声，月月一点反应都没有。

黎星的脸都吓白了，下意识找她唯一认识的医生求救。

沈尔东接她电话的速度飞快，“这么快就消气了？”

黎星没心思听他的话，把月月的情况说了。

“你别急，救护车安排好了，我跟车一起去。”

沈尔东的动作快急了，两三句话安抚住了黎星。

“你注意她的呼吸，只要没有窒息现象，其他的等我到了再说。”

“好。”

黎星让月月平躺在原地，不敢移动。

为了保证她能呼吸到尽可能多的空气，还叫李阿姨支开了剩下的孩子，让他们回房间休息。

挂掉电话后，沈尔东大概猜到了情况，开了两样药，才上救护车。

“她没事，放心吧。”

沈尔东到了之后，很快下了判断，“应该是食用了某种镇定类药物，小孩子对药物敏感，才会睡得这么死。”

他拈起月月没吃完的半块饼干，“这是谁给你的？”

“林南”，黎星的面色复杂，不敢相信林南给她的饼干中会含有药物。

“我带回去做个药物筛查，就能确定这里面到底掺了什么。”

沈尔东语重心长的提示，“黎小姐，大都市没你想象的那么安全，平时不要随意吃陌生人给你的东西。”

林南不是个陌生人，这句解释黎星没说，只是点点头。

“她不必送到医院去，在福利院里输两瓶液就行了，药我都带来了。”

沈尔东叫其他同事先回去，独自留下替月月输液。

黎星一旁，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尔东又从她身上看到了熟悉的低沉。

她开心的时候，像是春日中迎风摇摆中盛开的花，低落的时候又像是经过雨大，不停盛着露珠的花朵，有种别样的美。

如果风雨再大，这朵娇花会死在风吹雨打中吗？

沈尔东侧着眼睛看她，手指无意识的摸着腰间的那把手术刀。

“黎星，你店里那些花，如果没卖出去就枯萎了，你都怎么处理？”

黎星被打断了思路，抬起头来，“一般会在干枯之前处理成干花，或者提前采摘花瓣做点花朵制品。”

在她店里，不会有花糜烂到成泥，只会在衰败的那一秒发挥最大的价值。

沈尔东翘起嘴角，“永远绽放在最美时刻的永生花，听起来很美好。”

他瞧着她。

现在是她最美的时候吗？

沈尔东忍不住否定自己，不，还不是。

现在的黎星美归美，却看不出跟尔西的相似之处。

只有她发脾气的时候，那一抹神韵最像。

如果他想把花最美的一刻保存下来，也得找到合适的时机，等到她最生动的那一刻。

沈尔东盯着注射液的瓶子，想到天台上的仓库。

那些罐子都太小了，想装下她，需要世界上最漂亮的水晶棺。

沈尔东眯起眼睛，想到尔西小时候最喜欢的水晶王冠发卡，也许在罐子上可以做点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