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和查尔斯有关……”
于是汉克认真地听景末自述来意,土生土长的东方女孩说话过于含蓄,听得他眉头一会儿舒展一会儿紧皱。
“我们还是不绕圈子了。”琴听了一会儿,末了直接挡在她身前,单刀直入,“汉克,我们想说服教授停药,你觉得会有多大把握?”
沉默填满了三人之间的空隙。
滴答,滴答,滴答。
墙上的挂钟走个不停。
景末感到不安,眼神偷偷瞄向汉克,发现他正直勾勾盯着琴。
“说话,汉克。”琴的神色里却没有丝毫退意,“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吗,还是选择继续站在查尔斯那一边?”
“……恕我直言,”汉克活动活动僵硬的手指,握成拳贴在唇边清了清嗓,“查尔斯其实很清楚这些药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但这些,全部都是他的个人选择。”
话虽这么说,景末却从他那无济于事的语气里听出几分悲凉来。
“你明知道他做的是错的,却任由他一错再错?”几乎是脑子一热的质问。
“抱歉,可你又是谁呢?”汉克将一个心存戒备的眼神丢过来,“你甚至都不属于这里,你只是一个……一个被我们好心收留的病患,你以为这儿的一切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汉克,客气点儿,”琴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她是我们的客人。”
“但她没把自己当客人,”汉克摇摇头,不善的目光在景末身上打量,“你没发现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极强的目的性吗?她想的是怎样反客为主呢。”
景末深吸一口气:“好吧。我的确是想反客为主——”
汉克伸手指向她,眼睛却望向凤凰女:“你看吧!”
“汉克!”琴抬高音调。
“可你真以为我天生爱管闲事吗?我费了好大劲找到这个年代找到你们,就是因为我闲得慌、想满足一下我这低级无趣的好奇心?”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汉克别这样!”琴拉开两人的距离,大脑里将景末的话快速消化过一遍后,又扭头看向女孩,“等等,你刚才说的‘找到这个年代’是什么意思?”
“我……本来不打算这么快告诉你们,抱歉,琴,我骗了你。其实汉克说得对,我确实,是个局外人。”景末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可是你们快要没有时间了,未来会死很多人,我不想看到你们把时间浪费在自我麻痹上——”
“我靠!”
未等说完,实验室门口倏地传来另一个声音。
正争执不休的三人如触电般回头,只见查尔斯由瑞雯搀扶着,脸色难看地站在门口。
“我怎么会认识你?!”查尔斯喊。
*
瑞雯原本追着查尔斯穿过校园,想就着他最近的喜怒无常与他理论一番。可谁料到,他的药效竟是在这幅光景逐渐褪去,她在他后面追着,眼见他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蹒跚的腿脚愈发不灵活。
于是,她的火气也因此消了大半,搀着他去汉克的实验室成了上策。
可意料之外的,实验室的门开着,远远就能听见有三个声音据理力争,互不相让。
以上是瑞雯的视角。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这一段对查尔斯来说不算长却走得无比艰难的路程里,他的脊椎神经再塑药以指缝流沙的速度极速失效,宛如被抽干了氧气,那些本属于其他人的想法又再次毫无保留地涌进他的大脑里——
瑞雯的怒其不争,琴的不言而信,汉克的不计得失……这些他们无法用语言传达出来的念头早已不再新鲜,被他重新感知到的时候,只叫他痛苦万分。
他又何尝不知道大家对他的期许呢?
只是他太累了,那些沉甸甸的希冀快要把他压成溶烂的泥巴,如今的他再也给不了任何人任何承诺,他唯一能看见的出路只有逃避。
只要一针管的药剂,他就可以做回那个掩耳盗铃的普通人。
查尔斯如此想着,脑里却蓦然闯进一个全新的、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他始料未及地抬头,瞥见那个正争得面红耳赤的亚裔女孩。几乎在那一瞬间,记忆像石子唐突地砸向湖面,荡起一层层涟漪:会场上的浮光掠影,地廊里的剑拔弩张,圣殿外的兵戎相向……如果说理智令他对她心存十成十的偏见,那么大脑就偏偏把他往反方向生拉硬拽——他其实很喜欢这位景末小姐。
等等,查尔斯.泽维尔狠吸一口气,深恶痛绝,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这明明是他自己的脑子!
他嫌弃地、又可以说贪婪地识别那些记忆。
然后,他看到天启,看到末日的残暴与人性的温情,看到预言里如同行尸走肉的女祭司,看到他兴师动众拉她离开鬼门关。
他听见她的心无时无刻不在叫嚣,高亢、绝望、迷茫、横冲直撞——来自一个过去全被作废,对未来一无所知的时空流浪者——那种急迫的、强烈的无措感竟连动他的心也跟着摇撼了一下。
“……这也,太扯淡了。”
哪怕额头上已布满细密汗珠,他也依旧嘴不饶人,“你以为这是拍电影吗,你穿越回十年前,来到现在,为了拯救世界?你真当你是英雄?”
景末对视上他的目光,迟疑了片刻,很诚恳地点了点头。
“我靠。”查尔斯发表完最后一句感言,气得两眼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