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长生引 > 第56章 情蛊

第56章 情蛊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李观尘回到客栈时,夜色已渐渐深沉,空荡的走廊回荡着她脚步的回声。她推开房门,轻轻将门合上,走到桌前,从怀中取出了那点朱砂,沉甸甸的袋子在手中微微晃动。她摊开朱砂,指尖轻轻挑起一小撮,细细端详。眼前的朱砂质地细腻,颜色是深红色。

“咦?这朱砂……”李观尘嘴角微微一勾,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竟然是上等朱砂,浓度极高,恐怕这种品质的朱砂,连一些比较大的药铺都未必能够有。怪不得这青衣馆会这么小心。”

这让她更加感觉奇怪,青衣馆处处透露着古怪,而且不知为何,蛊虫隐隐有些躁动,这种躁动不同于喂食前饥饿的躁动,反而更像是急切的暴躁,似乎有一种难以遏制的冲动。

她转过头,望向窗外。透过窗棂,前两次出现的飞鸽传书并未如往常那样来临,也许只是一时疏漏,但李观尘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那条渐渐显现的黑色纹路,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清晰。她轻轻捏住手腕,纹路蔓延的速度似乎比预期得快,她有些焦虑地揉了揉太阳穴,暗自叹气:“自己大概没有多长时间了,这次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在她脑海中盘旋,但她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最需要的,就是静下来。无论如何,事情终究得一件件解决,能活一天算一天,反正眼下盘缠也足够撑到最后。其他的事,暂时不去想,明天再说吧。

翌日,天微亮时,李观尘便早早起床,她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袍,挑了条青色的裙子,简单扎起头发,走出了客栈,准备前往昨日看好的一家早餐铺子。天气还是阴沉沉的,空气有些湿润,她拢了拢袖口,沿街走了不久,便来到了昨天看到的一家早餐铺子。

当她走到那家早餐铺子时,已经有不少人排起了队,空气中弥漫着锅盔出炉时的香气。铺子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穿着略显陈旧的灰色衣衫,但他的脸上却挂着一抹亲切的笑容。

要了两个牛肉馅的锅盔和一碗豆花,等到她拿到热腾腾的锅盔时,立刻咬了一口,热气扑面而来,香味四溢,令人陶醉。她忍不住闭上眼睛,感叹道:“这里的美食真的让人欲罢不能啊,若是老鬼在此,肯定要天天来。”

李观尘正低头吃着正香,街头的喧哗声渐渐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微微抬起头,眼角余光扫向了不远处几个站在摊位旁边的路人,言语渐渐激烈起来。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青衣馆又死人了。”一个男子低声说道,声音带着隐约的惶恐。

“什么?这次死的是谁?”另一人明显有些吃惊,眉头紧锁,显然不敢相信。

“就是那个阿瑜。”那人继续补充。

“又是走火入魔吗?”声音里带着些许嘲讽。

“这次好像是中毒,啧啧啧,又是个这么年轻的姑娘。”话另一个声音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仿佛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惊讶。

李观尘眉头微微皱了皱,目光不自觉地投向了那条人流渐渐散开的街道,耳边继续传来人们的议论。

“这青衣馆也不是人人都能熬过来的啊。”有一个年长些的男人语气沉稳,李观尘透过热气隐约看到他眼中的一丝厌恶。

“但说来也奇怪,这是这个月第二个了吧……那个阿辛不是死了才没几天嘛,之前不都是一个月死一个嘛。”声音带着某种试图掩饰的好奇,却也不免带着些许的恐惧。

“这么说……确实啊,这次死的两个人间隔时间也太短了吧,是不是青衣馆里有什么邪物啊。”一个年轻的声音中带着恐惧和不解。

“你可小声些,想去青衣馆的还有大把的人呢,那里面的人你可惹不起。”有人突然压低了声音,神色紧张,仿佛怕自己说漏了嘴,马上又咳嗽了几声,作势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你说,都死了这么多人了,怎么还有人把孩子往里面送啊,我是不可能把我姑娘往里面塞。”一个妇人低声嘀咕,语气中透露出厌恶与不解。

“还不是因为不花钱嘛,不花分文就能学到一门手艺,最后还能有份差事,这么好的事儿谁不想去啊,哼,再说了想进去也都是要过关的,你家姑娘长得好看吗?”对方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轻佻与嘲讽。

“我家姑娘怎么了,也是有鼻子有眼的。”另一位妇人声音提升了几分,似乎有些不悦,话音刚落便引发了新一轮的争论。

李观尘慢条斯理的吃完最后一口锅盔,理了理袖子,心里想着,这又才来了几天啊,竟又死人了。

李观尘漫步在街道上,正当她准备再四处走走时,忽然听到了一阵凄厉的哭声。她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目光穿过几家摊位,便看到了一群人围聚在青衣馆门前。只见一具白布覆盖的尸体被从青衣馆里抬了出来,几名青衣馆的下人默默地搬动着尸体,一个妇人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尸体的腿,哭得撕心裂肺。

李观尘眼角微微一瞥,堂倌拿着一袋银子递给了妇人,她手里捏紧银袋,随着银袋的交付,妇人的哭泣渐渐止息,虽然眼中仍带有不舍与痛苦,但她的眼神已经逐渐变得麻木。她没有再发出更多的声音,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一旁的女孩引起了李观尘的注意——昨日在巷子里吵架的妇人的女儿——站在人群中,面色凝重,神色呆滞,双眼空洞地盯着眼前的尸体,嘴巴微张。

一阵寒风吹过,尸体身上的白布被掀起一角,露出了尸体的容貌。李观尘眯了眯眼,这个死者,正是昨日与妇人激烈争执的那名姑娘。

李观尘微微挑眉,这是杀人灭口吗?再次仔细观察了下青衣馆,馆内的一切看似如常,面对被抬走的尸体,这曾经跟她们一起共事的人,馆内的人似乎都异常的冷静,所有的人似乎都未对此感到悲伤或者哀悼,全都在按部就班的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只有那个叫阿芳的姑娘。她站在一旁,脸色蜡黄,眼神空洞,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着自己的衣襟,目光却紧紧锁定在那被抬走的尸体上。

对此,李观尘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她转过身,准备离开时,忽然瞥见馆内的一个男子。这个男子看起来极为消瘦,双眼有些红肿,脸上带着几分疲惫的神色,但并没有明显的病态,看着只是有些没睡好。此时,他坐在一名女大夫面前就诊,掀开衣衫露出了自己胸口。

男子的手微微抖动,低声开口:“大夫,你看我这胸口,不知怎的,突然出现了这样的状况。”他掀开衣衫,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肤,只见从锁骨处一直到白皙的胸口处布满了蛛网状的血丝。

那名女大夫愣了一瞬却看向了站在男子旁边的女子,他们二人应是夫妻,对于男子的病状,女人并未表现出半分的担心,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大夫。

男子继续道:“这几天,我总能听见竹楼瓦檐下传来细微的啃噬声,像是老鼠在啃食东西一样,但我仔细检查过,什么都没有,连只虫子都没有。”

那女大夫稍作愣神,随即开口:“你这是失眠引起的幻听,加上心里压力大,才导致胸口的血丝。你肯定是睡得不好,白天又过于劳累,撞到了什么东西,内出血所致。”

李观尘微微一笑,听着她的胡说八道,不过,这种症状好似在哪里听过......

翌日,雨下得绵密,把街上的行人都困在屋檐下。茶馆门口的檐槽早积满了雨水,一股一股往下淌,砸在石板地面上,溅起微小的水花。空气里弥漫着潮湿发霉的味道,伴着茶水蒸腾的热气。

李观尘斜倚在临窗的座位,手里把玩着刚倒满的一盏热茶,目光淡淡地透过半开的窗棂,看着街对面撑伞躲雨的人群。她耳力极好,虽然茶馆里谈话声此起彼伏,但她很快就捕捉到了一些有趣的话题。

“听没听说?隔壁刘家那男人死了,我今早特意跑去看了眼,啧啧,死相吓人得很,浑身上下,全是黑红交错的细线,像蜘蛛网似的攀满了皮肤。人还没靠近,冷气就顺着门缝往外窜,阴森得让人起鸡皮疙瘩。”说话的汉子年约四十,身上罩着件半旧蓑衣,湿透的袖口不住地甩着水,脸上带着兴奋又带着隐隐的惧意。

“怎么又死人了?”坐在对面的是个瘦长汉子,脸色蜡黄,眉头皱得死紧,“这才几天?死的这是第几个了?”

“可不嘛,邪性得很。”蓑衣汉子压低了声音,“你们还不知道吧,刘家那男人身子一向结实,前年还扛过两麻袋粮食上坡,脸不红气不喘,哪像个病人?说死就死,这不是邪事儿是啥?”

“啧,我早听说他外头养了个狐狸精,跟他那婆娘天天吵闹,隔壁邻居都快被烦死了。这回啊,八成是他婆娘下的手。你们是不知道,他那婆娘眼睛长在头顶上,平时最看不起那些跑野路子的女人。”旁边一个身穿灰蓝褂子的妇人接过话茬,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我今早还去看了一眼,那女人一点儿也不悲伤,面无表情的,一点儿也不像是刚死了丈夫的。”

“嘿,你这话可不能乱说。”瘦长汉子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凑近,“你们觉不觉得,这事儿……跟几年前那件事,是不是有点像?”

“嘘!”蓑衣汉子猛地打了个激灵,连忙把手指竖在嘴边,脸上那点幸灾乐祸的劲儿顿时散了个干净。他扭头看了眼雨幕外人影幢幢的街口,又看了看茶馆角落里坐着的几个陌生客人,压低到几乎贴着桌面说:“可别乱嚼舌根,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惹上‘青衣神’,咱们几条命可不够赔的。”

“可这次死的人的样子,跟‘青衣神’当年那死鬼丈夫的死相,一模一样……”灰蓝褂子的妇人咽了口唾沫,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

一句话说完,外头正好响起一声炸雷,轰得窗棂都轻微震动,几个说话的人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身子朝里靠了靠,像是唯恐隔着雨幕,真有谁站在外头听着似的。

李观尘将茶盏轻轻放下,手指在案几上无声地敲了两下,眼底透出一丝若有所思。听他们这说的话,倒让她想起来了,死的这人恐怕就是昨日青衣馆见着的那个男子,而他的病恐怕是——中了情蛊。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