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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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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踹完柱子,楼枫秀开始反思自己。

是不是不该这样凶阿月?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还没等他想明白,忽然间变相横生!

楼阁厢窗里摔落下一个少女,正砸在眼前!

“堂主啊啊啊啊”老鸨刚迎着久等的主家走上台阶,就被忽然砸下来的人吓的连声尖叫。

坠楼的少女尚幼,她衣衫凌乱,裙摆渗血,两条胳膊似乎已被拧断。

少女在地上吃力痛嚎,不等打手开始清理现场,那位堂主已然走近。

他上前来,好声怜道“真是不小心,伤到哪里了?能站起来吗?”

堂主伸出手,将人慢慢扶起来。

少女靠着力气,气若游丝站稳,眼里模糊一片,却听堂主话中带笑“今日果然红旺,又是满堂彩。”

这个空挡,昌叔浑身打赤,单披虎皮大氅,冷脸大步迈出,上来便从堂主手里掐过那少女脖子,狠狠抽了两大巴掌,嘴里沙哑骂道“臭婊子!操你妈的!咬老子!”

眼前要被掐死了,老鸨子忙上前调和“闹着玩呢,小女子头回历人事,不知深浅,这才算是闺阁妙趣呢~”

“妙你妈的烂腚,干女人的事,老子用你教?”

堂主拍了拍昌叔掐在少女脖子上的手“小叔叔今日寿诞,何必动这么大肝火?外头天冷,小叔叔先回阁里暖暖,侄儿有好礼相送,定能压下小叔叔气焰。”

昌叔顺势给少女甩开“操他妈的,去,把这婊子拖走,搅碎了喂我的乖乖。”

言罢,转头张望两圈,斜着嘴角道“小鸡儿呢?”

窦长忌正候在一旁,脸上笑意还没铺开,被他一脚踹中肚皮,直吐出一口血。

“老子过场寿,不要命的贱种,敢找老子晦气。”

周业生动身半挡了挡“怪我,是侄儿来迟了,才惹小叔叔这么大怨气。”

“就你整天瞎几把扯淡,你忙,我又哪敢催?”昌叔拢着大氅,冷眼回了厅阁。

那少女浑身血,已经没了声息,打楼枫秀眼前拖走。

他腹部翻涌,暗暗吸了口冷气,微微别开头。

窦长忌已然慢慢爬起来,自他身旁走去,目不斜视。

楼枫秀闭眼压住腹部的痛,缓了缓神,才发觉不对。

尽欢场分明跟白虎堂没关系,怎么联合尽欢场放贷的地下钱庄的话事人昌叔,却是堂主叔叔?

他越想越不对劲,一股子怒气冲头,下了台阶,径直去找老杜算账。

堂主与昌叔入了正厅,坐上寿诞主位,周业生使了眼色,窦长忌连忙端了热酒送到昌叔嘴边。

周业生轻飘飘道“滚去擦净脸上血再来,别叫小叔叔倒胃口。”

“罢了,阎王过寿,难得心慈。”昌叔摆了摆手,窦长忌忙跪到跟前侍酒。

周业生笑意盎然,遂同饮了一杯。

不等底下人担上贺礼,昌叔便先开口提了个人“前个月,新开的赌场里有个小子,叫什么秀的,挺猛的,我看上了,问小荣子要,他还推三阻四不答应,你回去给我送地下赌坊去。”

“是么,阿荣,小叔叔看中的哪号人?”周业生转头问道,豹子荣立刻倾身附耳“窦爷让关照的那位。”

“哦。”周业生了然,目光兜过俯首帖耳的窦长忌,笑容意味深长。“是那小子,他极对我脾性,看中多年,凭着小鸡儿耐心调教呢。”

昌叔经他一提,才想起来“那个摔了只碗,就敢跟三十几号人拼命,挑完还能直着走,毛还不齐的畜生东西?”

“是。”

“这真有意思,之前你敞开了大门请人打死不来,现在倒去一个憋屈档子当打手去了,人呢,我记着让人带他来了?”

荣爷看了看四下,没见着人,连忙回道“刚刚还见,兴许去了茅房。”

昌叔瞥了他一眼,对周业生道“你留那油盐不进的玩意干什么?迟早祸害自己。”

“有趣罢了。侄儿知道小叔叔不好夺人之美,回头另给您挑一个。”周业生道。

“哼,你那张嘴,最会拿话堵老子,老子说小鸡儿好,你也不肯给,一个玩物都不如的东西,现在倒也不舍得。”

“小鸡儿为人绵软,伺候惯了,最知我长短,要真喜欢,小叔叔拿去就是。”

“要你样东西,指不定老子要掉哪块肉呢。何况,你那针尖剔骨头,虽疼不掉肉,换人不好拿准尺寸吧。”

周业生眼色暗了暗,表情一转,朝窦长忌道“干巴巴聊半天,小鸡儿,还不快伺候叔叔两盏热酒来暖和暖和。”

窦长忌顺着话头,跪行着便去烧旺矮炭取暖酒。

这酒刚入喉,士绅张府管家前来送寿礼,红绸沉箱摆的满满登登。

“今日张老爷不来?”

“回堂主话,我家老爷幺女发了风寒,寝食难安,不便前来,特遣我来祝寿!”管家回道。

昌叔砸吧几声嘴,不慎留意,冲周业生扬了扬下巴“那老东西,心眼比你还密,来了也是惹我晦气。”

豹子荣安排席间诸位,满登登列了成排,自个领了头,在坐前跪下“敬昌叔高寿!”

一眼望去,人头集成了大写寿字,声洪振天。

昌叔瞧了,这才露出几分真切笑意。

--

楼枫秀自行回了尽欢场,赌坊里头灯火通明,外头却冷冷清清。

走近了,看见二撂子站在门外,正跟老杜挤在一起嗑瓜子。

“秀爷!”二撂子看清来人,赶紧凑过来,捧给他一把瓜子。

楼枫秀闻见一股子泔水味,没伸手接,直问道“你往这来干什么?”

“接杜爷的!今天风寒,东西楼客少,后厨的大哥给我兜了好些剩饭,都给我带来啦!还有半个乳猪头呢!等你跟杜爷下了工,咱们去找阿月,雀雀,李大娘,萍姨,还有粉粉,一起吃!”

“不找。你以后少来。”说罢,楼枫秀勾着老杜往旁去了。

避开二撂子,他冷着脸质问道“昌叔过寿,小豆子去就算了,白虎堂的堂主怎么也在?尽欢场,跟白虎堂到底是什么关系?”

“......啊这个,嘶,他们干这一行的,不得互相打点关系吗?过生辰送个礼啊,搞一下交情什么的,多正常。每个同行都像跟青龙帮一样搞对立,那可不天天光干仗了,怎么营生啊?你说,是吧?”

楼枫秀有时聪明,有时犯傻。

被老杜这么通话一哄,不经细想,点头信了。

据说白虎堂堂主周业生,小圣爷笑面虎,顶会拿捏人心,周旋在各路人马之间,是个面上和颜悦色,背地里打定好哪些废物有用,哪些废物碍事,哪些可以得其所利的人物。

荣爷就没什么好手段,的确应该跟人搞好关系。

楼枫秀放开手,老杜暗暗舒了口气“诶,把你脸上口脂印子擦干净。”

楼枫秀抬手一抹,果然抹出一手红来。

“哟呵,去的不久,倒给你玩畅快了?跟兄弟说说,啥感觉啊?”

“滚。我还没问你,你去南五里街,怎么告诉的阿月?”

“这能咋告诉,就说你不回去吃饭了呗。”

“然后呢?”

“然后?他问我你去哪,我说你去快活楼享乐去了。”

话刚说完,就被楼枫秀一扫堂腿撂倒在地。

老杜没防备,摔的浑身疼“操,你这什么毛病!我赶饭点一路跑,不说谢我就算了,还扫我!二撂子,今晚的好菜都不准给他吃。”

“啊!好!那我带给阿月跟萍姨去!”

等楼枫秀再度回到宅子,已近四更天。

他跨过塌墙,跟萍姨打了个照面。

她坐在窗棂上,将粉粉抱在膝上,轻声哼着没听过的调子,双腿晃来晃去。

这疯女人平时不屑分出一个眼神给狗子,狗子也极少搭理她,这会相依为命,亲切极了。

听见脚步声,狗子浅浅竖了下耳朵,看见楼枫秀,却没有朝他扑过来。

女人抬头见到他,对他像往常一样,笑了一笑。

他笑不起来,便没理她,径直去了灶屋,锅里仍烧着热水,篦笼温着热粥。

洗了澡,喝完粥,回房时候,他才发现,阿月没有为他留灯。

躺下时,被褥里一片冰凉。

他以为,被褥里只要睡了人,就会把其他地方也暖的热腾腾的。

原来不是。

他暖了半天才回温,想喊阿月,可是感觉他大抵已经睡熟,便没有开口打扰他的美梦。

睁眼,日上三竿,阿月已经不在了。

次日晚,还没到晚饭饭点,楼枫秀就出了赌场,去了南五里街。

只是这回,他不像之前紧赶慢赶,而是一路犹犹豫豫。

到了街头,见阿月代入作书,雀雀挨在一旁,在替那个说要全攒起来等他来读信但一直等不到人的祈爷爷读信。

虽然读的不够流利,死老头子听的却很耐心。

李大娘的生意比往常还要好,忙忙碌碌许久,等到卖空粘糕,才开始张罗饭菜。

他远远站着看了会,转身跑着走的。

回了尽欢场,老杜跟二撂子坐在一张空荡荡的赌局桌上,刚一齐拆了油纸包,准备开吃大肉饭。

他走过来,上手从老杜手里夺去,夹了一筷子裹着肉汁的米送到嘴里咀嚼,却有些难以下咽。

怪不得阿月不喜欢,简直难吃的要命。

“你这么快回了?没吃饭啊?”老杜问。

楼枫秀没说话,知道他吃起东西不爱搭腔,老杜没继续追问。

二撂子把自个的大肉饭,递到杜爷眼前“杜爷,你吃我的!”

“行了,再去买一份就是了,给你钱。”

“太好啦!”二撂子拿起钱,颠颠跑去买饭去了。

“二撂子跑这来干什么?”楼枫秀问。

“他白给运泔水的清了一个月泔水,人家才说请他吃饭,他能想出什么好东西,就要了两包大肉饭送过来。”

“这里不干净,别总让他往这跑。”

“他天天净整一身泔水味呢,怕什么?”老杜拍了拍他肩头,道“我知道你意思,嘿,你自己就在这待这,哪有说自己不干净的!何况二撂子能跟旁人一样?他脑子天生缺根弦,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是不是个蠢蛋?”楼枫秀忽然发问,给老杜直线问懵。

“你是不是......”老杜话口卡了半天,默默往一旁退了退“秀儿,别吓我哈,你别是那天出城到野地里被鬼上了身吧?”

“阿月是不是很好?”

“阿月他,嘶,他是很好。”老杜想了想道“但他跟我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

楼枫秀继续吃他难吃的大肉饭。

他什么也没说,但他知道,是沟渠皎月,天壤之别的那种不一样。

“你发现啦?咱们在他跟前,就像个傻嘚一样一样的,尤其是你,也就你拿他当孩子护着。”

“我没有。”

他从来没拿他当过孩子,他就是想护着他。

因为,阿月也在保护自己。

可是他忽然发现,自己是最多余,最无用的那个。

因为这个发现,楼枫秀轻而易举弄懂了书斋那糟老头子磨人牙的狗话。

二撂子买了新的大肉饭回来,他一进来就道“杜爷,给我钱,我要给阿月买大肉饭!”

“轮到你买?阿月又不是没饭吃。”老杜说完,意识到不对劲“你见到阿月了?”

“对啊!”

“在哪?”

“就刚刚,他打场门外过,我问他吃晚饭了没有,他说没有,我说给他买,他说不用,然后他走啦。”

老杜正要跟楼枫秀说话,不想他立刻抽身站起,迈腿出了坊门。

“站住!”

阿月回头,却什么也没说。

但楼枫秀觉得,他似乎知道他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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