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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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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个好日子。

起码是月儿姑娘的好日子。

张老爷在上元这天,所邀主要贵客便是青龙帮帮主,海龙王刘定邦。

盐场押送完第二批盐,花了数万两雪花银,恭送薛大人。

谁知道大人一去,再去音信。

最初为两帮合作,周业生答应青龙帮帮主刘定邦,让出定崖城内南北二街。

给是给了,但只给了两条鸟都不拉屎人烟稀少的荒郊。

于是刘定邦趁除夕一干人等都在盐场,特地派人故意串他堂上惹事出气。

贩盐暴利,为了掺和一脚,刘定邦也在其中垫付不少银两。

姓周的说的好听,依托薛大人,再多开通几个州县贩点,绝不是眼前蝇头小利可比。

刘定邦心知肚明,本欲忍气吞声,岂料现在却又称巡盐审查,还想要他继续出钱打点。

那些人声称做事密不透风,除了天子满朝后盾,现在又说春季那批货遭受严查,平白没了利,还要继续砸钱进行上下疏通,那不正是拿他当蛋耍呢?

因嫌隙越来越大,周业生特地请了士绅张老爷,邀请刘帮主,促宴解释原由。

月儿扮了浓妆,换了套美艳新衣裳。

她望着楼上厢房,那处已然客满。

她一边来回焦急踱步,一边默默背诵美人词赋。

春意浓是定崖县最繁华的青楼,此地妓子品质尤高。

最初美人词热火朝天,引翠正是靠一篇美人词,赢得千金赏,夺得头牌名。

月儿也是头一批认字的妓子,十二岁就被卖到这里,被逼着学认字。

可恨文学素养实在堪忧,又没有金主做保,掏不起钱请先生润笔,写不出勾魂夺魄的美人词,加之样貌在同僚间不过尔尔,手段在此间也不太能够出彩。

幸而人生总有几样幸事,她今日就算是遇上贵人了!

阿月贵人说,引翠看不上他所作美人词。

可张老爷手笔阔绰,润笔超脱者,一词可获百两银,他当时错过时机,而今他精进所学,不得不借由她的声势,吸引达官贵人目光。

如果一词卓越,她能够获得其中贵客青睐,定能平步青云,兴许还能与引翠平起平坐。

届时他可为二人同时润笔,所获银钱与之瓜分。

啧啧,贵人所求,果然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谁不知道引翠是她月儿天字第一号劲敌?谁不知道月儿第一贪财?

阿月贵人说的很对,她赚不够银钱,憋憋屈屈成不了大势,是因为,讨好的人不对。

可这最上等厢房中宴请的贵客,却又不是她能参与得了的。

月儿抓心挠肝想了半天,直到看见狎司提了酒坛,往楼上走去。

于是乎灵机一动,笑盈盈上前,从狎司手里抢去,拔腿就往厢房赶!

狎司连忙追去,小小女子抱着酒坛卖命狂奔,速度甚快,狎司追到厢房外,没能拦住,担心冲撞贵客,不敢硬来。

月儿闷头闯了进去,收住脚势,提起酒坛,移动碎步,走向高位斟酒。

原本想要勾搭坐在她头号劲敌引翠身旁,身穿白衣胸前绣白虎的男人。

拿她最惯用手段,比如倒完酒起身假作头昏,往人身上一跌......

月儿如此想时,刚走到眼前,就被这男人身旁一位身穿青衣绣白虎的少年,径直从她手中取走了酒坛。

少年倒完酒,脚底一沉,自然而然歪到那男人身上。

月儿:“!!”抄袭狗去死。

男人笑里似乎带着几分宠溺,将人揽腰扶了起来,温声道“小鸡儿,稳重点,真不像话。”

“抱歉堂主,我太累了。”

“是了,今晚我亲自给你炖牛鞭马宝,来我身边坐吧。”男人伸手掐住他的喉管,尽在掌心般带到身前坐下,行为荒诞,眼中却是一派平静。

月儿:“!!”南风馆出门左拐直走八百米谢谢!

她翻了个白眼,心想没趣,这银子老娘不赚还不行吗?

扭头准备走,却不料她头号劲敌引翠金主另一旁,粗狠黑面的男人拍案大笑道“姓周的,这小娘们翻你白眼!”

月儿:“......”

刘定邦把缠在身上的女人一把推开,拍了拍身旁位置道“好好好我喜欢,过来!”

“来了,爷!”月儿当即扑了上去,给个热情拥抱。

月儿的头号劲敌,从来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过。

但从今晚开始,就不一样了。

上元节庆,美人赋写新词。

她以舌尖湿笔,一首美人词冠绝全场,揽尽所有风头。

--

过完上元第二日,新季学堂开始招收学生。

阿月给雀雀置办了书具,楼枫秀便领着雀雀去了学堂。

学堂山长守旧,哪怕来了位女先生,也不大肯招收女学生。

何况这女学生,是被一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地痞带来的。

试了试雀雀水平,试图让她知难而退,不成想雀雀对答如流。

那地痞大手一挥,学杂费一文不少,思虑再三,主要也是没别的借口,于是便接收了下来。

雀雀小时候走丢过,李大娘不放心,每日早起送,晚上由楼枫秀去接。

楼枫秀在南五里街名声越发好了,竟然还有正经铺子,请他务长工。

他便在街头米铺当伙计,主管日常营收。

来货了搬米入仓,偶尔帮些老弱妇孺的腿脚不便的散客扛米回家,一个月二钱。

务工市价还要高一些,这个银钱并不体面,不过有人要他,那是大幸。

楼枫秀珍惜的很,工作勤恳认真兢兢业业。

在他有了长久可做的活计后,阿月再未提及支代书摊子的事情,祈为良近来身体不大好,他便去了那老头子门前照顾。

后来几日,二人鲜少碰面,楼枫秀在米铺当长工,扛米不是闲活,时常浑身困乏,等不到阿月回来,倒头就睡。

但他知道阿月总会回来,他的睡梦中,总觉得与阿月肩挨着肩。

新棉被暖烘烘的,谁也没提过要搬去另外一个屋住的事。

开春后,盐价越提越高。

盐场春季新一批盐货运不走,白虎堂缺银子周转,又开始殃及平民。

有人扛不住,跑盐场偷盐,兴许被人发现,从此不见踪影。

家里报了失踪案,顾青民没说找,也没说不找,似乎又成了不了了之的悬案。

顾青民虽然治理不大精明,好在吃一堑会长一智。

经过前一回莽撞吃瘪,他心知衙门里的人不敢用,本想苦心培养了几个乞丐当心腹,可他们打起来只会跑,又怂又窝囊,等培养起势力,黄花菜早凉了。

一筹莫展之际,阿月寻了几名武生,送往衙门自荐,逐渐替换掉蛀虫般的衙役和捕快。

“顾大人,盐价关乎全县百姓性命,我不希望您就此放弃。”

顾青民是软弱,瞧着新替换的一帮衙役,不免有了点抵抗底气,答应私下追查。

这事不能放到明面来,说不定尸体早沉了海或喂了野狗,轻举妄动反而招致白虎堂耳目。

这面,顾青民着重盯着与盐场,祈为良图清闲,偶尔指点些建议,从不主动插手。

另一面,阿月本欲留心张府。

张幸已对阿月不存尊敬,不愿为他与其中周旋,而张老爷为人警惕,如果阿月过于执着入府,无论此前铺陈的借口是否可信,终究会引起戒备。

于是后来几日,阿月常来往与春意浓。

月儿姑娘比他想象的聪明,瞧起来大大咧咧,实则眼利睿智,对各方人物间关系摸的门清,无需阿月引导,她便能将所知交代个一清二楚。

“海龙王特别喜欢我!你是没看见,那几首美人词,他每篇都舔湿了!哈哈,恶心透了!”

“月儿姑娘,引翠小姐因何不肯收下我的词荐?”

“阿月小弟,唉,你怎知我们这种人的明争暗斗呢,你不可能同时为我二人润笔的,引翠那坏女人一定会想法设法把你据为己有,所以我,我只能先下手为强,求海龙王替我留你,你可不要怪我!”

阿月表示理解,反倒担忧道“引翠姑娘依仗张老爷,可会借机针对你?”

“小事一桩,你以为张老爷真当她是爱妾呢?如今我也有了依仗,不过针尖对麦芒!”

“张老爷为人宽厚,怜香惜玉,料想不会为难。”阿月轻声道。

闻言,月儿神色带了些严厉。

“阿月小弟,其实你想结交张占,是不?”

阿月不置可否。

“他不是好东西。”月儿低语道“我听他们说,屠户的猪冻硬了,要拉到菜市口解解冻,让那些个下贱东西,管好舌头,敛干净了歪心思。”

只见少女一脸的严肃“你说,那冻硬的,真的是猪吗?”

“哦?”阿月作了个困惑神色。

“姓张的精的很呢!你说为什么要往这跑,是被引翠迷晕了头?不是!张老爷真要喜欢她,怎么不给她赎身?他府上只有一位正妻,从未纳妾,膝下独有一女,那是千娇百宠的很!引翠削尖脑袋想替他孕子呢,他佯装疼宠,不过是掩人耳目,担心免祸及家人,且从不在府上接待帮派诸位,除非有新的门路,为了表示同舟共济,才会往府上请一请。”

“竟然如此。”

“对!你知道抱仙慈院吧?那地界被白虎堂盘踞,利用抱仙慈院做尽苟且,张老爷自知腌臜污浊,向来不拜圣莲道!张夫人是个善人,张老爷也是凭借夫人家起势,善人喜拜佛,张老爷却不准她去抱仙慈院,于是初一十五,带妻女去的都是寺庙!”

“什么寺庙,能让张老爷如此为人,求得安心?”

“这倒不知,管他作甚,他城府重的很,你还是信我更好!说起来,阿月小弟,你今日怎不为我作词?”

“你我说好,我为姑娘润词,姑娘得银均分,姑娘还未结银。”

说到银子,月儿便气弱了下来。

“那个,我准备好了,准备好了!”月儿拿出散碎银钱,抠抠搜搜推过去,前后相加不过七八两。

“海龙王土气,偏要装雅,只会送首饰。我拿去问了当铺,加起来值个三五十两而已。你等以后,以后我名声大震,摘得头牌,必分你一笔丰厚,怎么样?”

“原来月儿姑娘所图远大。”

“当然!只有头牌,才能赚很多很多银子!”

阿月叹道“只是引翠气焰在前,姑娘前路渺茫。”

“这又何妨,我比她年轻!迟早能熬到她倒台。”

“既然张老爷不过拿她作势,换你有何不可?”

“这......”

“你本不必煎熬。”阿月望了她一眼,声略飘渺“针尖磨平,麦芒可折。”

月儿笑容一顿,复而笑起“你的话,我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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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尘俗子,心怀业障,总要有些信仰,求个心安。

不能信这个,那就信那个。

张老爷常去的礼佛之地并不隐秘,有意留心便能打听得到。

寺名清云,阿月去过一趟,初入寺门,不知礼佛规矩,未行佛礼。

清云寺清苦,香火稀薄,寺里穷的出奇,正殿供菩萨,菩萨身子掉漆,供台桌脚底下垫着木头,破布捆着断根,庙前石阶下放了一溜破破烂烂的裂陶烂罐,栽种着长势喜人但不知名的鲜花,尤其正殿壁画,缺损剥落,再一看,就连住持袈裟都带着补丁。

兴许是这份贫乏,带给张老爷别样意趣。

他捐香火极薄,拜佛倒是定时定点,据说时逢初一十五,便会带着夫人女儿,前往入寺请香。

阿月离开清云寺,去过木作坊古器铺乃至扇画阁,总结所需工具丛书,街头寻了多日,半借半买,拢回各类书斋难寻手稿。

几日间一一读过,于三月初一,黄昏入寺,敬拜神佛。

黄昏后,寺中无人,他便问来闭殿门的小沙弥,欲借一餐斋饭。

清云寺贫乏,斋饭份量正好,鲜少富余,小沙弥善心,让出自己半碗汤,留他于寺中用斋。

斋饭用尽,阿月双手合十“多谢您,学生冒昧,能否请见寺中住持?”

小沙弥看他诚恳,面上一乐,直道“不冒昧,师父定在寺后山羊坡消食,施主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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