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情并没有按照所有人希望的发展。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无数人陷入难以唤醒的昏迷之中,偏偏无人知晓原因,就跟当时狼人族星舰上发生的事情相似。
彼时该隐正站在研究院那扇神秘大门的门口,他原本准备将研究院的事情解决后再去跟凯撒汇合,在知道这消息之后沉默片刻,回道:“知道了。”
看来虫母并不跟它表现的那样沉着冷静,自己的存在的确是个威胁。
该隐将手按在研究院的大门上,在缺口处描摹了一个零告诉他的图案,据它所说这是大门的密码。当时看见时,该隐以为这虫型是虫母,然而零愣了几秒,笑着否认:“不是。”
随着“滴答”一声,这扇莉莉丝他们花了不知道多少手段都没打开的大门,就这样向他敞开。
该隐忽然好奇,虫母居然用了这样一个图形千年,它会是虫母想要永生的原因吗?
他慢慢迈入大门,他分明不会呼吸,但在看到里面的场景后还是难以抑制地倒吸一口凉气。并非是因为惨不忍睹,而是这些东西他曾在梦中见过千万次,在现实中见到不知为何还是生出几分不真实感。
无论是雪白到一尘不染的巨大房间,还是正中央摆着的那一管血红色的液体,在管道的旁边,该隐记得那里原本还有张床——床上躺着的是他。
几百个日夜,他无数次在长夜中叫喊到声音嘶哑,时间会冲刷一切,叫他都忘记了当时的痛苦,但记忆中的痛恨一直扎根于心底。
该隐伸出手,无视在管道周围密密麻麻到像在呼吸的血管通向哪里,也不在乎眼前满是诱惑的力量,他的指尖轻轻地触及那不知什么材质的管壁上,伴随着他低低的声音:“砰。”
下一秒,这过往一切罪恶的证明,就这样在房间内炸开,血气弥漫着整个房间,却不见血腥气,而是淡淡的玫瑰香。该隐用护罩拢住自己,房间内响起了长长的警鸣声,但他的眼底满是漠然。
虫母有胆子发动总攻击,就代表着它认为自己藏身的位置是最安全的场所。那么这里就不再是秘密,能被该隐找过来,同时也意味着被抛弃。
该隐也没想过能在这找到虫母,他只想将自己在乎的这东西销毁,如今心愿已了。
他环顾四周,自从那管道被摧毁,周围的血管像是一瞬之间丧失全部活力,该隐将一条最粗的线捡起来仔细看了看,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他看向血管通往的方向,它正顺着墙壁上的无数小孔之一去往别的房间。
线扯不到尽头,该隐皱了皱眉,他抓着这根细管,沿着墙壁一路向前,直到尽头,将墙面打破,就见里面露出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是——苏菲·卡米拉!
怎么会?!该隐凑近看她,看清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并不是她本人,更像是仿制品。
像是想到什么,该隐迅速转身,将附近所有的房间打通,将里面的人看清楚,全是,全都是类似的仿制人!
他突然想到在狼人军舰上看到的那些昏迷者,他们的脑域分明没有一点异常,但就是难以苏醒,当时该隐猜想是虫族的磁场影响了其中一些人的脑域记忆。
不过看现在这些事情发生的时机,该隐内心不由地浮现一些大胆的猜测,虫群的这些进攻,真的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吗?还是说它们将这些代价挪到了别人身上。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这场战争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该隐想到了自己,正是因为当年他遭遇过类似的事情,联想与猜测都更为大胆,这些昏迷者的结局,到最后很可能步上他的老路。
——失去记忆。
至于虫群做成这些事情的媒介也很好想,该隐不知道多少次与真相擦肩而过——脑域机。
虫母如果不是敌人,就连该隐都想盛赞一句“天才”。
它的一切知识都源于对塞斯身体的掠夺,只凭借塞斯的那些记忆,它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这么多,并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在三族之中下了一盘大棋……
可惜,他们是死敌。
该隐将这里的人脸一一记下,回到地面,接入亲王们的链接,开口将刚刚的发现告诉几个人:“……看来我们当初猜测的没错,虫族的确附身在一些位高权重的人身上,只是不知道虫母在哪个人身体里。你们有什么看法?”
阿斯蒙德若有所思:“听上去很多人都在其中,就是不知道那些人是被附身还是未被附身的状态了。”
“殿下有什么看法?”玛门道。
该隐:“难说。也可能虫母并不在谁身上。它连这块空间都敢让我发现,必定是做好了我发现事情真相也奈何不了它的想法。那些人顶多还能再坚持半月。半月之后,他们的记忆会被战争吞噬殆尽。”
莉莉丝:“半月?虫群数量无止无休,殿下,我们必须兵分两路了。”
该隐:“自然,由我寻找虫母的踪迹……”
“不可以。”路德维希打断该隐说的话,道:“殿下,我们不能再一次失去你,哪怕这不可能成为现实。”
“我跟着殿下吧。”阿斯蒙德开口:“殿下身上的禁咒毕竟是由我打破,也许必要时还能为殿下提供保障。”
他说的话彻底终结了该隐接下来想说的借口,如果还不松口只会惹得他们不放心,他只得点头:“也行。我接下来去皇宫一趟。”
玛门:“莱卡翁首领应该也过去了,狼人星防守到位,一向装备齐全的人族居然成为了防守最薄弱的一路。真是叫人唏嘘。”
该隐道:“必要的时候伸出援手。”
几人齐声道:“明白。”
该隐到达皇宫时,由于并未与凯撒提前知会。所以准备在附近等等阿斯蒙德。
京曜星相比其他星球,算是十分和平。战争的炮火并未蔓延到人族的首都,连空气中都是轻松的气味。
该隐找到一处公园,坐在长椅上,面前是一些老人孩子在晨跑。该隐眯着眼睛,能清晰地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孩子的声音充满稚气,天真地问:“爷爷,为什么学校现在都不上课了?而且虚拟世界也不能登入了?每天都好无聊。”
“你觉得现在的生活真实吗?”爷爷的反问在该隐的意料之外。
小孩意料之中地听不懂他说的话,说:“当然是真的啊,爸爸妈妈和你还有朋友们,都是真实的。”
“那就过好当下,只要你想,生活是不可能会无聊的。“
“即使现在街道上冷冷清清?”
“没错,即使街道上冷冷清清。”爷爷的语调很平静:“因为你的生活与这些人无关,你要慢慢地去发现有趣的人,就像你经常玩的游戏那样,有趣的生活需要你去发现。”
“可是我听说虫灾要来了,我们这样坚持有意义吗?”
“怎么没有意义?只要还有记忆,就算文明消失,人也能凭借记忆再造新世界。”
爷孙俩的声音越来越远,该隐收回注意力,正巧此时耳边传来阿斯蒙德打趣的声音:“你听着那些话像是感动地要落泪一样。”
该隐摸了摸眼角,分明是干燥的,这才意识到阿斯蒙德在开玩笑,恼羞成怒道:“开玩笑让你很开心?”
阿斯蒙德:“没有,只是你最近都板着张脸,我都有些不敢接近了。”
“有吗?”该隐完全没发现。
“有。”阿斯蒙德煞有其事地说道:“所以你之后要多笑笑。刚刚那个人说的话我都听懂了——把握当下,很有道理。人族就是比我们会讲大道理。”
该隐愣是被他逗笑了,拍拍他手臂,佯装安慰道:“没事,你之后多练练口才,说不定也能达到那种境界。”
阿斯蒙德耸耸肩:“我只要在你面前说的上话就心满意足,懒得跟别人讲大道理。”
“那没有我的时候呢?”
“四处闲逛。”阿斯蒙德诚实道。
该隐推着他往皇宫走,闻言像是想起件事,恍然大悟道:“难怪玛门跟路德维希总在我面前说你偷懒,不管自己辖区。这我要狠狠批评你了。”
“好啊。”阿斯蒙德答应地相当利落,问:“殿下准备给我什么惩罚?”
该隐偏头思考半天,也不知道什么对于他来说是惩罚,直到对上阿斯蒙德含笑专注看向他的眼眸,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个绝妙的主意,他说:“就罚这半个月不跟你亲。”
接着没管阿斯蒙德的反应,他迅速到达皇宫门口,站在士兵的视线圈中,看向阿斯蒙德,眼中带着戏谑的光芒,像是料到了对方不能拿他怎么样,坏心眼道:“快点吧,阿斯蒙德大人。”
该隐与阿斯蒙德进入皇宫后兵分两路。该隐驾轻就熟,不用侍从带路也能找到位置。
进入会议厅时,还有许多大臣围在房间门口,像是在等待凯撒的传召。该隐以为自己也要等,还在感慨这“惊人”的办事效率时,一个穿着比普通侍卫更加精细的男人从中走了出来。
他在人群中扫视一圈,最后注意到了最底下只冒出了个头尖尖的该隐,脸上瞬间冒出了个尊敬的笑容,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到该隐前面,恭敬道:“大人,陛下正在里面与莱卡恩大人商议事情,让我出来接您。”
周围的大人们还在惊讶是谁能让凯撒身边的侍卫长出面亲自迎接,然而就在看清该隐模样的那一瞬,所有人都明白了。
如果是这位大人的话,那就算是凯撒亲自出来迎接也不稀奇了。
凯撒不是一个刚见面就给人下马威的君王,该隐也没将这事放心上,跟着人进门,就见凯撒与一个长相威严的狼人正讨论着什么,在他们面前是一副宇宙间各星球的舆图。
该隐的视力好到隔着老远就看到了正中央的蔚蓝星。
“抱歉,路上因为些事情耽搁了时间,希望不会影响到什么。”
两人听到背后的声音,均是一愣,登时便停下讨论,转身,就见到了那个传说的人物。
该隐招招手,道:“你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