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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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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

眼见着眼熟的小狐狸终于顶开车帘爬上来,等了半天的御史大人把它抱起来,对阿满说道:“那就走吧……”

他手上猛的一沉。

白坐在容芜腿上,拍开了人类把着自己腰的手,道:“等一下!我得……”

“……”容芜假装没听见,“阿满?快走——”

“哎!”狐妖急道,“我得去看看。你们先走,我等会儿就来……”

“你上哪儿看去?”容芜捏住少年的后颈,跟平时捏住小狐狸的后颈肉似的。“你知道别人家祖坟在哪块儿地方吗。想去哪里?”

“——看着我做什么。我才不会告诉你。”

白:“那我去问别人去……”

“等你问到,纸都烧完了。”

小狐狸精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容芜顿了下,还是妥协了,问他道:“为什么要过去?有什么事吗?你把理由告诉我,我就带你去。”

白支支吾吾,不肯说,只道:“……就是想去。”

容芜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眉心。

行。这也勉强是个理由。

他努力说服自己,还是叫阿满调转车头,没过多久就看到了韩府的下葬队伍。

距离不算太远,没多久就追上了。阿满正要驾车过去,白却说不用。

就这个不远不近的距离,遥遥望着。

容芜不解,问他到底怎么了。白说:“我拿了她的东西。”

“什么?”

白摸出另一条项链,在容芜面前晃了晃。

噢,原来是为了这个。

容芜就明白了。

白说:“我好像跟你说过,这个是我母亲涟夫人的遗物,是她的獠牙。”

这东西不能留在人间,得送回狐妖族地,青琅山。妖身上的东西,对于人类而言是邪气的,尤其是已经死去的大妖身上的一部分。这种东西流落到人类手里不是什么好事,哪怕只是一颗牙。

按照白的想法,他拿了新娘子的东西,虽然对方没有提出什么要求,但他有必要再陪着走一遭。要是中途那个棺材动了,说明里头的人还不想死。到时候他就冲过去把人救下来。

容芜并不知道这狐狸居然还有破坏别人家葬礼的打算。要是知道,恐怕他说什么都不会带这小祖宗来了。

送葬的队伍安安静静的前进着,和半日前迎亲时敲锣打鼓时的热闹截然不同。

虽说之前也没有多热闹。

白想看到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简直像前面那两副棺材里装的都是死人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让他甚至怀疑是不是那韩府的人出发前把新娘子迷晕了。但稍微用点法力去探知,又能听到其中一具棺木里微弱的呼吸声。

也许这一趟没必要来的。

白有些郁闷。

容芜注意到了他的神色,问他怎么了。少年把理由说了,御史大人沉默一会儿,这才告诉他:“不会有动静的。”

白露出疑惑的目光。

容芜解释道,“像这种活人殉葬,在下葬前都会事先服毒。”

这是为了避免被殉葬的新嫁娘逃跑,或者闹出什么事来。

据说这个习俗最开始并没有这个要求,但基本上被挑选着和死人结阴亲的女子,都不是自愿的。

因为被不甘心的新娘们闹出过太多事情,但丧葬时见血是一件不吉利的事儿,就渐渐演变成了给殉葬的人灌上一杯毒酒。除了民间流行的冥婚,事实上,楚国上一任皇帝驾崩时,后宫嫔妃们殉葬,也是这么个流程。

所以那棺材注定不会有什么动静。

这个不懂人间规矩的笨蛋狐狸。

还傻乎乎的在这里等。

白听了这些缘由,愣愣的哦了一声。

他再去听那棺材里的声音,那道本就微弱的呼吸声,现在果然消失了。

现在两副棺椁里装的,都是名副其实的死人了。

狐妖没说话了。

不过即便白到这边来的目的落了空,但谁也没有提出离开。马车远远的跟在下葬的队伍后,看着他们在山头上挖出用于掩埋棺材的深坑,再一点一点往里填着土。

下雨了。

白往后靠了靠,雨飘了进来。小暑刚过,天也逐渐热起来了。头顶的太阳越来越不肯落下去,到现在还能模模糊糊看见山上的人收拾着准备下来的动作。

他小声道:“雨进来了。”

“嗯。”容芜把帘子关上,拉过白,让他往里面坐。“走吧。”

*

日子一天天的向三伏天的高热逼近。眼下正是最热的时候,空气中滚滚蒸腾的水汽和刺目的阳光一齐造就了这样闷热的天气,成功让所有需要出门办事的人怨声载道,一个两个都懈怠起来。

但这跟赶路的三人没什么关系。

马车外围了一层厚实的布。不久前路过某个擅长做木工的镇子,阿满还让镇子里的人给马车加固过。把门帘一放,外头晒得人头晕目眩,在马车里都还能接受。

只是不点灯的时候暗了点儿而已。

越往南边走,空气就越潮湿。和京城的燥热不同,这边一片都是湿热湿热的,有时候在马车外头的布上伸手一抹,那布都被水浸透了,又被烈日晒得烫手,活像浇上了一壶滚水似的。

他们正在前往云州,离真正的江南五州还有一段距离的某个州郡。云州地势特殊,整个州远远看去宛如一只碗,和南边有一条连绵不断的山脉阻隔。

那座山脉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阻隔了五洲那边的战乱。

云州是还算富庶的地方,至少在江南不久前还因为战争连发五条禁令的现在,这儿依旧歌舞升平。

容芜本来想着点盏灯看看书的,考虑了一下,还是放弃了,靠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

他现在有点看不进。

这气温着实让人忧心。

高温,潮湿。古往今来,就数南边这一带,在这个时候,最容易爆发出瘟疫。

每年因为疫病而死去的人,比打仗还多。

云州倒是还好。不知道到了真正的江南五洲,会是个什么情况。但转念一想,不论怎样现在都快和他无关了。

五洲的叛乱已经结束。整个楚国最多只会乱一年。就算文宗用那副病入膏忙的身体捱过了京城的冬,就算国师再怎么负隅顽抗,二皇子也不会再让他那糊涂的父皇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

他们所安排的筹谋的一切都已经尽了,只待看见尾声。

容芜闭着眼半天没说话,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马车中间放着只蒲团,蒲团中间趴着只白毛狐狸。因为蒲团实在是太软和,狐狸整个儿陷了进去,只留出个毛茸茸的尾巴,简直让人怀疑这小东西会不会在里头窒息。

白这几日的被窝就是这只蒲团,且对它大为满意,变成人形了也把它收在袖子里带着走。

不知道这蒲团是哪里入了狐妖的眼了。

小狐狸忽然抬起头,左右看了看,马车里一片静悄悄。

它慢腾腾的爬出来,跳上桌子,把容芜搁在腿上的书册推到一边去,在他的袍子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眯上了眼。

狐狸的动作不算隐蔽,或者应该说是大大咧咧,像是故意提醒人类一样,有点嚣张。

而被当成架子的某个人类其实早在小狐狸离开蒲团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只不过一直没动。

白方才在那边呆了半天已经积攒了一些睡意,再加上马车外裹了好几层布——虽然本质上是为了保护构成马车的木料,避免它们因暴晒而变得脆弱;但也因此挡掉了一点阳光,让马车里被晒得十分暖和。

它这会儿一闭眼,马上就要去见周公了。

有只手在暖绒绒的狐狸脑袋上摸了摸。

这小东西尾巴动了动,没反应。

接着它后颈子那块肉被捏住,整只狐被拎起来,转移到了原先待的蒲团上方,四脚朝天的放了进去。

容芜言简意赅:“热。”

“……”小狐狸若无其事的翻了个身,尖尖的吻部搭在蒲团边缘,打了一个露出两颗小尖牙的哈欠。

它睡着了。

马车里安静了一会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马车渐渐停下来,阿满的声音从前头响起,透过厚重的车帘,显得闷闷的:“大人,到云州了。”

容芜挑开一角帘子,刺目的阳光把昏暗的车厢照亮了几分,随之就是扑面而来的湿热。他想了想,走过去把狐狸拎起来。

被吵醒的小祖宗发出一声不满的‘嗷’,后面的音调就消失在了御史大人的衣襟中。

还有那块蒲团,容芜也没忘了拿走。

阿满将马车停在了云州最大的客栈前——其实也并不确定是不是最大的那家。这个木讷的侍卫只管架着马车往里走,走到云州最繁华的中心地带,再找了的装潢最好的一家客栈。

等容芜下了车,阿满就在客栈小厮的带领下,去安置马车和马匹了。

容芜走进去,没有看见坐堂的掌柜,他就在大堂里找了张桌子坐了一会儿。

旁边有另一桌人,酒气上头,豪气冲天的聊着朝廷上的事儿。

那帮人说得毫无顾忌,容芜也跟着听了几句。如今的京城确实形势紧张,但外头那些道听途说的传言未免有些夸大其实,让他身为半个主人公,听得着实有些想笑。

那些什么皇帝啊太子啊国师啊,离云州实在是太遥远了。

正是因为这种山高皇帝远的,云州的百姓才敢放松的大谈朝中政事。

云州坐落于楚国中部,地势低平,常年风调雨顺,是除了江南地区以外的第二个粮仓。

得益于特殊的地理位置,这儿实在是太安定了,在以往的史书上一向有‘上京之下第一城’的美誉。

在国师陆离把持朝政已有六年之久的现在,云州独善其身的安定就更加显眼。

这里不像北方。因和亲公主被害,从年初开始就和边境的蛮国打仗。后来陆陆续续有逃难的人从北垂之地涌入辽州,数量多到整个边境也许除了打仗的将士,没几个百姓了。

也不像江南五洲。云州南面环山,连绵的山脉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在唯一可以连通五洲和云州的官道被封锁后的现在,江南那边的叛乱从兴起到被镇压,从始至终没有牵扯到这边分毫。

——甚至于,因为当初的江南调粮一事,云州的粮食得以向外卖出了更高的价钱。

这是一个和平的……冷漠的地方。

容芜慢慢喝了口茶。

他想。

但这仅剩的和平,如果宗族势力和国师一派拉扯得再久一点,恐怕也要和其他地方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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