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大风天都没有被吹起来过,她都有些心痒了,想上手看一看。
可就算如此,她还是会想家,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少主,将军的信来了。”
她回过神,神色大喜,连忙接过言水手里的信,每隔半月父亲都会寄一封信,写着家长里短,嘘寒问暖,有时还有他新写的兵书注解武功心得。
她仔仔细细读了一遍又一遍,才不舍的把信件的每一个褶皱抚平,放进珍藏的小盒子里,那里面已经有好几封从燕云寄来的信件。
她轻轻抚摸着外封,墨香气透过封皮飘到她鼻尖,好闻得让人有些想哭。
“不知道阿爹他们怎么样了,身体好不好,父亲的旧伤有没有复发……还有几位副将叔叔不知道怎么样了,言冰她是不是又不顾身体只顾训练……”
“将军身体康健,又有几位副将辅助,定是无恙。”言水开导她,“至于言水,她师父有分寸,会照顾好她的。”
叶则清合上木盒盖子,转头看向窗外晴空万里的天,心情却有些乌云密布,平时她经常喂食的鸟雀,围在窗前上蹿下跳,叽叽喳喳的。
她走到窗前,大概是喂的久了,翠鸟也不怕生,直往她手上跳。她顺着翠鸟背脊上顺滑的绒毛,鸟喙轻轻啄她的手指。
“倒有些想念家里的那颗桂花树了,开花时满树金黄,飘香四溢。”
她现在还是个孩子,就算面上表现的再淡然,在每晚梦醒时分,在一片漆黑寂静中,望着从窗户透过来的一点点月光,一股乡愁便涌上她心头。忍不住用被子盖住自己,偷偷躲在里面里哭,言水沉默着和她一起钻到被子里,双手环住她,给她最可靠的臂膀。
在燕云的那段日子,依偎在言水脖颈处,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慢慢睡去,令她印象深刻,在多年后想到时仍然会感慨万分。那种温暖不同于李存勖和李存礼,如姐姐一般在她迷惘无助的时候,给予她支撑和安慰。
哪怕言水那时也不过十二岁。
却从未在她的面前展露自己的脆弱,反而收起自己的性子,努力变得更加成熟,成为一个可靠的姐姐。
可之后想来,在她靠在言水胸膛前,在她看不见的阴影处,言水也同样毫无顾忌的露出自己的真情。
她正出神着,窗外突然响起一声:“阿清。”
她循声看去,只见李存勖靠在几步外的柱子旁。今天他的装扮与平时极为不同,穿了身紫色锦袍,头发格外顺畅,还罕见地拿了把画着墨竹的折扇,举手投足间的优雅俨然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衣饰上倒是一点都看不出通文馆的影子。
她与言水交换个眼神,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诧。虽然之前练功时已经见识过他的武功,可没想到他的轻功居然如此出色,悄无声息便来到门前,她们二人却毫无察觉。
她转念一想,多实用的招数啊,就算以后打不过别人,也能让别人看不见自己离开的背影,想到此立马亮晶晶地盯着他,浑身上下透露出两个字:想学
“好了,等我以后把轻功秘诀交给你们,以后上房揭瓦就更方便了。”他嫌天气燥热,手里的扇子扇得哗哗直响,风吹起他的头发,可他额前的那一缕怎么也吹不动。
“你还没过去太原城,我想着今天带你们两个去逛逛,你可想去?”
“太原?”
连年大旱,其中燕云最为严重,紧邻燕云的晋国也深受其害,甚至有过几次暴动混乱,她还在燕云时也有所耳闻。但毕竟李克用坐拥三晋大地物产丰富,他又智谋过人,想要周转过来,恢复往日安定不过时间问题。
如今看来,晋国的旱灾应当是结束了。
李存勖和她解释说:“之前旱灾影响尚未消失,城里有些乱,害怕带你出去有危险,所以一直留你在府里。好在这些日子转危为安,这面上也算彻底平静了,我要出去看看民生究竟如何,正好带你们出去散散心。”
“二哥想微服私访,连衣服都换好了,如此兴致我自然奉陪。”
李存勖优雅地撩起衣摆,颇有几分风度翩翩。“所以今天没有晋王世子,在下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左右今天不需要动武,阿清可要也换一身衣服?”
她低头打量了下自己一身装扮,蓝白色短装,干练无比,但在他身边多少有些不合适。
“二哥稍等片刻,我准备一下。”
“不急,准备好了去正厅汇合即可。”
她到正厅时,李存勖和李存礼已经等候着了。李存礼依旧是一袭白衣锦袍,上面绣着银色暗纹,比平时练武穿的更精致些。
等她现身,他二人眼前一亮,李存勖更是赞许说:“不错,咱家阿清打扮起来真漂亮。”
她一身蓝色衣裙,裙子摇曳间盖住她轻巧的脚步声。手腕上戴了闪亮的银饰,头上包了两个揪揪,点缀了玉石流苏垂在两边。走起路来叮当作响,清脆极了。
她整个人像个普通人家的姑娘,雪白可爱,精致无比,倒是与平时的风格截然不同。
这边三人高高兴兴出去了,李嗣源那边的气氛凝重了些。
李嗣源站在高亭上,背着手远远眺望远去的三人,面无表情语气却透露出寒意:
“李存勖啊李存勖,到底是世子,义父闭关,把晋王大权都交给了他,却只让我管一个小小的通文馆,就这样还防我跟防贼似的。”
张子凡嘘声站在后面,在必要时候他只需要充当一个默默倾听的背景板。
李嗣源过了一会,才想起他,侧过头说:“凡儿,通文馆里你我命运与共,有圣主才有少主,你可明白?”
“凡儿明白。”
“明白就与叶则清打好关系,她刚来,离间她与李存勖还不难,李存勖那边我来,你只需要与她交心即可,争取到了她得到燕云的胜算会大很多。可是这些日子,你怎么倒与她疏远了些,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吗……罢了,你先下去好好想想吧。”
张子凡行了一礼,神色恭敬退下去。待转过身,他表情慢慢淡下去,看不清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