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大好看的。
他心中原对这人有几分好感,可这人吃惊的眼神又让他有隐隐的难过与羞恨。
以至于那几份好感,很快也就淡了去。
“哪有不值钱。”那人忽然道。
那声音轻若云烟,庄啼怔了怔,眼中闪过茫然,却听那人继续道:“虽说众人避我如蛇蝎,但我这人其实很好说话。而我看你是真的穷得叮当响……”
男孩的声音尚且稚嫩,放慢时,竟也有几分蛊惑的意味
“不如这样,你把名字告诉我,我这银子便归你。”
午间艳阳高照,绣楼上红绸飞舞。
官道上人群熙熙攘攘,仍有好事者盯着他们这处。
“……”庄啼沉默片刻,将兜帽压地更低些,轻声道:“乔念慈。”
名虽不真,姓却不假。
江乐鹿抬头看见庄啼一本正经的模样,又看了看对面明显愣住的江勒鹿,顿时有种看破红尘的沧桑感。
都装是吧?那以后都不要长嘴了。
反正他就是个破打工的。原主非要拿默默奉献的深情剧本,回头看女主扑云穆清怀里,就是哭湿十床大棉被,那也跟他没关系。
到底是真的眷念亡母,还是因为旁人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总是渗透着着对故人的思念?
“这个慈不好,我不要。”
眼前的男孩明显比他大上不少,语气与其说是狂妄,不如说是顽劣的孩子气,“人生在世,倒也不必处处念着仁慈。我只要剩下两个字,你可以走了。”
只要剩下两个字。
江乐鹿一个激灵,他猛然想起,曾几何时,自己也用乔念这个名字忽悠过人。
他恍惚间忽然有种错觉,像是被老天爷嗑着瓜子看了笑话,一脚栽进了原主和庄啼共同给他挖的坑里。
头顶是夏日聒噪的蝉鸣,那青衣人似乎很是怕晒,脸上遮得那样严实,却还要抬手遮阳。
他暴露在外的皮肤苍白得晃眼,在阳光下,更是给人一种透明的错觉。
眼看他就要收拾东西离开,庄啼皱了皱眉,还要在说些什么。
忽然一道灰影掠过头顶。她抬起头,看到是那只叼走绣球的雏鹰。
这雏鹰羽翼未丰,见着眼前青衣人,叫声欢快许多,似是很想亲近,却反被冷冷扫了一眼,故而只能幽怨地在在半空盘旋。
庄啼似有所觉,偏头看向绣楼的方向。一道红影正向这处奔来,介于孩童与少年之间。
宁国尚美,男子涂脂抹粉并不罕见。只是这人脸上抹得跟只花猫儿似得,眉眼间却是一派骄纵。
庄啼曾远远看过这人一眼。
这萧小郡君,养在宫里时,名声就不大好。
太后的园圃被他捣腾成荒地,镇国白玺被他偷拿去刻了王八,总之是个叫人头疼的混世魔王,偏偏又是个病秧子,身子弱到打不得骂不得。
直到几年前被宁王摁着头拜江勒鹿为师……
起初萧家余部并不赞同此事,可之后不久,他们就看到自家小主子羞羞答答跟在江勒鹿身后。
不过这小魔头转性,到底是件值得奔走相告的喜事。众人虽然疑惑,却也默契地达成一致,两手一甩,就把孩子丢给江勒鹿养了。
此时,这位据说收敛不少的小郡君,下个楼就已经气喘吁吁。
却仍扯着嗓子朝这边高声道:“那个戴面具的,你给我站住!上回让你给跑了,今日竟还敢找上门来!”
“本君今日定要抓到你,一雪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