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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你对疯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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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岁攥住手心里的长毋相忘,紧了又紧,表情冷,声音更冷,“李彦章,把这孩子交给我。”

李彦章抹了把脸,揉了揉发麻的膝盖,“好,我去看看车来没来。”

虞岁扯起瘫软在地上被暮山卸了胳膊的男孩,一路扯到墓地附近的深沟旁,像甩垃圾一样甩到地上,仔细打量着蜷成一团的他。

想到丁年身上的刀伤……那个手法,她可真他妈的眼熟啊。

“小孩,说吧,想死还是想活。”

男孩的声音闷闷的,“你骗人,你不会让我活的。”

虞岁一把扣住他手腕的命门,“想死还是想活?”

男孩的额头瞬间冷汗涔涔,断断续续又艰难的说:“想……活。”

虞岁唇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眼底一片寒芒,“你也配?”,话音未落,她扣住对方手腕的手掌骤然收紧,借力反向扭转,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男孩的腕骨应声断裂,扭曲的手腕无力地垂落,呈现出诡异的弯折角度。

“你这个……疯女……人……我……还是……个……孩子……你……竟然……没……有……半点……恻隐之……心……”

虞岁抓起他另一只手腕,干净利落的重复了一遍动作,又一声脆响之后,另一只手腕也软塌塌的垂下,“你说对了,给你恻隐之心那位,生死未卜,你这辈子,都不配被人好好对待。”

“杀了……我吧。”

“你倒是敢想,他还生不生死不死的,你还想求个痛快?”

“你……想怎……怎么……样?”

“我问,你答,不说实话,就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手段”,虞岁说着,拿出匕首,慢条斯理的,划开他的手指……

男孩疼的浑身发抖,闷声低吼,“问!你问!”

“谁派你来的?”

“夜……隼。”

虞岁冷哼一声,他扎丁年脖颈的手法很是眼熟,但也只是眼熟,手起刀落又划开男孩的两根手指,“说,实,话。”

“嘶……唔……我没撒谎!夜隼是胡果民的人!”

虞岁挑了下眉,再划开两根手指,“理由。”

“疯女人!我答……什么,你都会划!我为什么还要答?”

“这才一只手,你答到我满意,也许还有机会,你不答,另外一只手就别要了。”

“浑水摸鱼……李二或者……丁年……碰到谁……就……伤谁……随便谁……都……可以。”

虞岁心底升起一股无名火,混着淡淡的无力感,这算什么?算丁年倒霉?她没有动作,皱了下眉,“你平时怎么找他?”

“找不到,要等,他,找。”

“你想过脱离么?”,这句话问出口,虞岁自己也吓了一跳,这种事,就不该想,脱离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果然,男孩没有半刻犹豫,不假思索就回答:“不想……我不是……被逼的…我…敬佩他们……想要……跟他们……一样。”

“冥顽不灵。”

“还有什么……问题……”

“没了。”

“那这些……回答……你满意……吗?”

“勉强满意。”

男孩抬头,眼底竟然闪过希冀的光,“那会……留我的……手?让我……活?”

虞岁面无表情,手下动作干脆迅捷的挑断他另外一只手的手指筋腱,在他的惊呼声中,淡漠的说:“留你的手,等同害别人的命。”

“疯女人!疯女人!都是疯话!”

虞岁抬手扼住他的脖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在男孩瞳孔逐渐涣散时骤然松开,看着他剧烈呛咳着贪婪汲取空气,又在下一瞬收紧五指,用力,再握紧,再松手,甩开,语气冷的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你对疯这个字,一无所知。”

到底是蠢呐,真正的癫狂,是将人置于生死悬崖反复推搡,再笑着任其坠落。死死生生,尽在掌控之中,才痛快。

男孩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手指不受控的颤抖,“咳咳……给个痛快吧!”

虞岁站起身,扯下片衣角擦了擦手,扔在男孩身上,抬脚将他踢进沟里,伴随着骨骼碰撞的闷响,男孩像破布般翻滚着坠入深沟,惊起一阵枯叶簌簌。

“你就在这等着,如果丁年醒了,你的血没流干,我再考虑要不要给你个痛快。”

男孩跌在沟底,挣扎着抬头,从他的角度看上去,虞岁斜睨的目光裹着霜寒血气,漫不经心地扫过他扭曲的手腕、汩汩流血的手指,仿佛在打量路边腐烂的死狗。

她甚至不愿屈尊正眼看他,仿佛转身时风带起的枯叶,都比脚下苟延残喘的他更值得停留。

男孩不想认命又只能认命的闭上眼睛,刚刚那是同类的眼神,他不会看错,甚至是比他更阴更狠更疯的同类。

李彦章左等右等终于等到虞岁回来,“岁岁,你还好么?”

“好得很,丁年呢?”

“派人仔细小心的抬回去了,暮山跟着,你放心。”

“你还在这做什么?”

“你在,怨我?吗?”,李彦章说的有些小心翼翼。

虞岁谈了口气,“没有,别多想。还是要小心些,免得等一下再有变故。”

果然是舒坦日子过久了,话出口的瞬间,差点就变成怨言,差一点啊。

这不对。

不合身份,不合情理,不合时宜。

李彦章挠了挠头,有些没话找话似的说:“给年哥找了这里最权威的医生,会没事的,别担心。我先送你回去,然后还得把我哥的妥善下葬。”

“让你的亲卫送我回去就行,你就在这处理好后续事宜吧。”

“也好,我会尽快。”

虞岁走了几步,停下,认真的看着他,“彦章,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跟你想象中的样子大相径庭,你会怎么做?”

“那你就不是虞岁了么?”

“还是。”

“那就没关系。”

“你会告诉旁人么?”

李彦章想了想,摇摇头,“不会,你不希望我说的,我就只字不提。”

“嗯,那你安排好大少爷的后事,顺道看一眼附近深沟底下那个男孩。”

“需要我派人还是需要我?”

“你看着办。”

“岁岁,你想让他活么?”

虞岁不答反问:“你觉得他应该活么?”

“我明白了,多埋一个人而已,顺手的事。”

“那你注意安全,我先回去了。”

虞岁坐在车子后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里长毋相忘的纹路,车窗外暮色渐浓,烟霞色残阳将树影拉得支离破碎,恍若她此刻厘不清的心绪。

这世上太多的身不由己和言不由衷,也是常态。

宅院大门在眼前缓缓打开,虞岁踩着石阶往里走,满院白色灯笼在夜风中摇曳亮起,却驱不散周身寒意。她直奔丁年的房间,推门时带起的风惊动了守在床边的暮山。

“怎么样?”

暮山起身让出位置,灯光下丁年面色惨白如纸,脖颈缠着的绷带渗出淡淡血渍,“医生说暂时脱离危险,但还没醒,要防止后续不被感染发烧”,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虞岁染血的衣襟和破乱的衣角,“那个男孩子.....”

“嘴硬得很,别提他了,李彦章会处理”,虞岁打断他,指尖抚上丁年冰凉的手背,轻触即开,又想到另一件事,“司令什么反应?”

“骤然失子,又碰上这么档子事,气的差点晕厥,医生说,得养一阵子”,暮山说着,又拧了块干净的冰毛巾给丁年敷额头。

“暮山,白参谋长知道这事么?”

“大公子的事是知道的,本来说是要来的,临时有事实在走不开,这才没来,今天的事出的急,不知道传没传回去。等一下我发封急报回去。”

虞岁抿了抿唇,“你们师座府上那个姨太太白暑,跟白参谋长的关系近么?”

“按说是挺亲近的,白姨太是白参谋长唯一的侄女。”

“那你发电报的时候给府上也去一封。”

“啊?这是为什么?”,又觉得这话问的不妥,“行,虞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叫你们师座府上那几个姨太太都知道这事,总有一个是对他有几分真心的,回去之后也能好好看顾他。”

“回去?医生的意思是少说也得一个月。”

“别等那么久了,等他退了烧醒过来,就回去吧,金陵的医院比这里强很多……家里,也,安全很多。”

虞岁说完,就看到暮山的呆滞了一瞬,但她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来了,他听懂了,听懂了她话里的深意。

果然,跟聪明人说话不累,尤其是这种面上憨,心里门儿清的人。

暮山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虞小姐可能不明白,我们师座,哪有家啊,在哪都一样,谈不上安不安全。”

虞岁叹口气,“有句老话说的好。”

“老话?”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自己的地盘,自己的势力范围,总归比外面安生一点。”

“您说的是,只是这事,我做不了主,还是得等师座醒了再定。”

“丁年身边,只有你一个心腹?”

“不知道是不是心腹,但是像我这样用着顺手的,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愿公不负忠与诚,归来阔步名公卿。”

“虞小姐说笑了,这评价太高了。”

“我来吧”,虞岁接过暮山手里的冰毛巾,仔细敷到丁年额头上,又很是郑重的把那块长毋相忘重新放回他胸前的口袋里。

暮山看着她的动作,犹犹豫豫的问:“虞小姐,您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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