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显越一直等到于放收摊关门，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安安静静站在角落不去添乱。
于放收拾好全部解下围腰，孟晓佳和彭显越两人齐齐站在门口，就等他关门。
“越哥，你们等会儿是要去玩吗？”
“不去，回家。”
“你家和放哥家离得很近啊？”
“不算太远。”
“啊！”孟晓佳右手拍着嘴唇打了一个大大哈欠，“再过几天就可以好好休个假啦！”
“开店不是需要天天营业吗？”彭显越不解，心里想着的却是如果孟晓佳休假了，那于放岂不是得自己一个人忙活。
两个人都忙不过来，他一个人忙的好吗？
“不啊！放哥打算关门一段时间，我带薪休假。”孟晓佳笑着解释。
彭显越还想再问于放关门做什么，还没等开口，于放已经锁好门过来了。
“你开车来了？”于放问彭显越。
“在停车场。”
大学城小吃街附近有个露天停车场，一般开车来吃东西的人都停在那里，彭显越也是。
于放点点头，看他，“那你接下来要干嘛去？”
不管对方要干什么，只要对方一开口，于放已经准备好拒绝的理由，他现在只想回去睡觉。
“不做什么，送你和晓佳回去。”
于放？？？
没安排更好。
“不用，你走你的，我们自己回去。”
“一起，顺路。”彭显越视线划到孟晓佳脸上，“晚上天气冷，我送你们回去吧！”
被点到的孟晓佳一脸无助，如果有人愿意晚上风尘仆仆送她回去，那她肯定很乐意。不过这好像并不是要送她，送她才是顺路的事。
孟晓佳笑笑没说话，三人静默半晌，彭显越在于放耳畔低声喊他，“于放？”
于放抬头看他，久久注视着那双黝黑的深色眼眸，他执拗的不肯松口，“我们不顺路，还是各走各的吧！”
“我想送你们回去，不顺路也没关系。”
于放僵愣着屏住呼吸，他没想到彭显越会说出这样的话，对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眉头不禁微微蹙起。
气氛一时僵住，连虎头虎脑的孟晓佳也嗅到一丝暧昧，她目光警惕的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好像，并不难猜到。
彭显越亲口承认自己是同性恋，虽然她放哥是个百分百直男，但感情的事谁说得准，尤其对方还是个十分优秀长相帅气的死gay。
“行，走吧！”
于放直觉今天的彭显越很奇怪，莫名其妙有些粘人，连说话的语气都和平时不一样。
这个点小吃街上人烟稀少，陆陆续续有摊贩收摊离开，三人并肩同行，于放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给彭显越，自顾自咬住烟头点燃一根。
彭显越接下并没有抽，他夹在两指之间，冷风迎面吹来很冷，他脸颊冰凉，纤长白皙的手指此刻冻的通红。
三人路过一盏路灯，冷白的灯光打在脸上，于放不经意偏头，看见彭显越清透红润的唇瓣，诱人的想让人咬住。
“你看什么？”彭显越通红的手夹着烟抚上自己侧脸，手背轻蹭过，问他，“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于放声音冷冷的，和刚才一起吃饭时候完全判若两人。
彭显越心里涌起一阵涩意，自己好像又搞砸了，刚才，是不是不应该那么说啊？
于放闷声走到车边，他拉开后门，先让孟晓佳上车，自己顺势弯进后座。
彭显越拉车门的动作顿住，心里郁气更深，他双唇紧抿，手里一直握住完好无损的细烟瞬间被碾磨成粉碎，落在脚边湿润的地板上。
砰。
随着一声不轻不重的关门声落下，安静的只听到呼吸的狭窄空间里响起利落清脆的安全带扣上声响。
彭显越发动车子，打转方向盘驶出停车场。
“越哥，我前面直走过两个红绿灯在路边停下就好了。”
“好的。”
“谢谢越哥。”
“没事。”
彭显越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少了点笑意，听着有些冷。
于放全程低垂着脑袋玩手机，下巴埋在围在脖子上的围巾里，里面还有彭显越身上的气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对方的存在。
他在跟将凤霞说的那个女生聊天，对方估计挺忙，加上好友说了见面位置，两人便没有继续交谈。
孟晓佳在路边下车，她挥手说了再见，于放掀起眼皮，“自己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
“嗯好，越哥放哥拜拜。”
彭显越于放齐声开口：“嗯拜拜。”
空间里只剩下两人，空气陷入死水一般的寂静，彭显越目不斜视，直直看着前方，沉默压抑得人难受，偏偏谁也不想先开口。
“是因为我告诉她我是同性恋，所以你生气了吗？”彭显越双手死死扣住方向盘，心里紧绷绷的难受，他很努力了，却没办法找到两人相处的最佳模式。
或许应该像咏怀提议的那样，他主动打破两人之间永远无法前进的隔阂，将自己的心意坦白在他面前。
有被拒绝被推开的风险，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总比一直这样不远不近看着好受吧！
彭显越心里自嘲，人怎么可能不贪心，他一开始也只是想做朋友，可是现在他没办法继续把他当朋友。
他想要他，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他都疯了一样想圈禁在自己的掌控里。
“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于放声音冷冷的，心里也很烦，他讨厌透了这种不清不楚的暧昧。
于放冷冰冰一盆凉水从天而降，浇的彭显越透心凉 ，刚才的冲动清醒了大半。
也让他感觉离于放越来越远了。
彭显越清醒踩下急刹，歪靠在后座的于放毫无防备，额头猛地砸在窗上。
等他回过神来，驾驶座上的彭显越已经解开安全带下车，拉开后座车门探进上半身来。
于放大脑下意识以为对方恼羞成怒要把自己赶下车去，单手撑住窗户调整好坐姿，只见彭显越颀长的身躯挤进来，身后车门猛地砸上。
妈的，是要打架啊！
于放立马进入防御状态，车里小是小了点，不过正好，双方都限制到了，他也算不上吃亏。
“彭显越，你要跟我打架？”于放话音未落，右拳猛地朝彭显越左脸砸去。
彭显越眼疾手快向后躲去，还是没有躲开，结结实实着了于放一拳头。
“啊.......嘶。”
于放收回拳头紧接着又挥来一拳，这次彭显越有了经验，握住于放伸来的拳头带住对方身体往前一倾，左腿压制住对方小腿。
两人身体像两块夹心饼干贴在一起，彭显越第一次被人这么压身上，关键对方看着挺瘦，体重倒是不轻。
彭显越被压的胸腔挤出一声闷哼，感受到对方那处与他紧密贴合，彭显越腹部紧的胀痛。
于放紧锁眉头左右挣脱，显然没意识到彭显越身体的变化，他表情冷的发狠，真拿出打架的气势。
“于放，于放........”彭显越双手牵制住于放两臂，发出一声低吼，“没人想和你打架，你能不能正常点。”
“你不打架？”于放冷眼看他，“你都冲进来了你还不是打架？”
“我只是想跟你解释清楚。”
“你要解释什么？”
于放从彭显越身上挺起胸膛，感受到变化，脸瞬间红成猪肝色，两人面面相觑，彭显越侧开脸，撤开压在于放小腿上的左腿。
于放赶忙从彭显越身上爬起来，彭显越坐起身，两人各坐一端。
彭显越发现一个很悲哀的事，他努力了那么久小心翼翼的靠近，没想到于放还是防备他。
他从来没有信任过他。
“有烟吗？”彭显越歪头看着窗外霓虹，冷声道，“给我一支。”
于放掏出烟盒，刚才两人动作太大，烟盒都压扁了，好在里面的烟没弄断。
两边车窗各摇下一条窄窄的缝，白烟在两人面前散开纠缠着融合在一起，缓缓跑出窗外。
“于放，其实你从始至终都没有把我当朋友吧？你不信任我，你防备我.............”彭显越把烟举到窗外弹掉半截烟灰，继续说道，“是不是我不管怎么做，对你来说都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不是同性恋。”彭显越偏过脑袋，直勾勾看着于放的侧脸，于放的视线顺着对方目光看去，在空中撞上。
于放看见他眼尾的猩红，温柔的戾气不带半点攻击，好委屈好委屈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他心里那么烦躁？
“只不过我喜欢的人和我一样，是个男的而已。”
妈的，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他妈没人想知道你喜欢的是谁。
于放左手狠狠揪住一把扎人短发，发根的刺痛暂时缓解了内心要爆炸的情绪。
彭显越的声音还在耳边继续，“于放，像我这样的人很讨厌吗？”
于放没说话。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想堵上彭显越的嘴。
他有喜欢的人？
他妈的他有喜欢的人他还天天在他面前转个diao啊！
“是不是不管我怎么做我都没办法成为走进你心里的那个人？”
彭显越低吼着，像头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大型猫科动物扑来，在离于放唇瓣仅剩三寸距离时突然停下。
他眼眶坠下大颗眼泪，泪水在面颊擦过于放脸庞，他潮湿的呼吸打在于放鼻翼，在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如愿以偿时。
于放猛地偏过头，两人唇瓣擦过，彭显越呆愣住，放佛过了十几秒，又好像只是几秒钟时间，彭显越撤开。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于放拒绝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