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段帝陪着江菱姝用午膳，他如今越来越依赖眼前的女子，她身上是少有的妩媚与灵气并存，和她在一起似乎自己也年轻起来，忘了自己依然老去的事实。
而现在，眼前人竟然颇为不满地撂下碗筷，说到：“这宫里的饭菜我真真吃腻了。”
段帝见江菱姝没规距，也不怪罪，也放下碗筷冲一边的太监说到：“御膳房怎么回事，那么多人连道窈妃喜欢的菜也做不出吗？”
太监汗颜：这桌上山珍海味、珠翠之珍，怕是整个南朝最为奢靡的了，偏偏窈妃还吃的不开心。
“我不管，我不吃了。”江菱姝拿帕子拭嘴，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神亮出光彩，“听闻京城的香满楼很是出名，我要去那里。”
段帝笑着，“你若想吃，便差宫人去买……”
“我不要，我就想亲自去尝尝。”江菱姝拉住段帝的袖子，委屈道：“臣妾还没有和皇上一同出去过，我们一起去吃吧。”
段帝解释道：“爱妃，恐怕不妥。”
江菱姝秀眉一皱，大有生气的架势，说出的话却很是可怜，“我不过是想与陛下做一对寻常夫妻，一起吃顿便饭，怎么不行。”
段帝很是动容，那有些浑浊的眼睛隐隐颤动，他答道：“好，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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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夜凉如水，段帝和江菱姝乘着马车悄然出宫。一下马车，就看见香满楼门口站着个黑衣男，宛如煞神一般。后面是灯火通明，金光跳动，人声鼎沸的香满楼，任朗归站这里格格不入。
“曲儿，任大人今天便装保护咱们的安危。”段帝说到。
任朗归朝二人行礼道：“楼内已经有便装的振司卫，老爷和夫人就请安心用餐便好。”
任朗归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像是要把江菱姝盯个窟窿。怀疑她今晚行径？那又如何，江菱姝沉着地看着他，这事做的周密，万无一失。她隐隐有些期待，一会儿任朗归看到他孝敬的主子触怒龙颜，会不会有兔死狐悲之感。
段帝很是亲密地拉住任朗归，“有你在，我便安心。”
一行人向楼上走去，江菱姝向门口望，五皇子府的马车已经进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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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炆推开门，就看见萨莲坐在正中，桌上已经布满佳肴。萨莲起身迎接，道：“殿下终于来了，菜都凉了。”
段炆脸上没什么表情，答应给他的钱到现在还没看到。这屋内火炭烧的如春日般，他心下更加烦躁。
萨莲拉着段炆坐下，殷勤地倒好酒水，道：“多亏了殿下，这买卖才能进行的如此顺利。”
段炆强撑着儒雅，道：“萨使臣知道便好，答应给本王的六成呢？”
萨莲继续笑着，“万事好商量，你我来日方长，殿下何必一时心急。”
“你这话什么意思。”段炆将她倒好的酒杯“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萨莲看段炆露出本来面目，也不装了，一拍桌子，激起盘子震动的声音，“殿下不必冲我大呼小叫，闹得如此难堪。”
“你这种言而无信之人，当初可是说好的。”段炆面容狰狞略显扭曲。
萨莲满不在乎地笑道：“谁能作证呢？”
这种泼皮无赖的做派，让段炆焦躁地扯了扯衣领。
“更何况，若是让段帝知道，他的儿子同我们这种人走私……”萨莲明晃晃的威胁道。
“你什么意思！你敢威胁我！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粗鄙之女！”段炆站了起来，暴怒到几近嘶吼。
谁知，萨莲却挑挑眉，拿起筷子开始夹菜，笑道：“奉劝殿下一句，你主动让利，你四我六，一切好说。”
旋即，踏话锋一转，“但若是没喂饱我，我这张嘴要是乱说了什么，陛下可别生气。”
想到这么多日他冒险买香、运香，更是把雪花银如流水般砸了进去，本想着赚的盆满钵满。又能和萨莲关系更近，可讨父皇关心，让他改变立太子的主意。
如今不仅计划落空，还让萨莲倒打一耙，如此威胁。
段炆只能听见炭盆滋滋作响的声音，一股灼热感几乎让他全身滚烫。只见他忽然拿起手边的银狮摆件，用尽浑身力气朝萨莲的后脑会务过去。一瞬间，血浆崩裂，血液喷溅了他一身。
门倏地开了，上菜小厮走了进来，脸上的笑变成惊恐，吓得甩了个跟头。
“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啊……”小厮吼到，下一刻，直接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天香楼本就客人甚多，这一声嘶吼惹得众人纷纷围了过来。
另一个厅内，江菱姝听到外面乱作一团，心下畅快。面上却很是惊恐道：“陛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啊？”
段帝听到是外面在喊杀人，吓得想往任朗归身后躲。
任朗归面色如常，“陛下与娘娘不必惊慌，臣去看看。”
“不必。”江菱姝起身，“我也去看看。”
“爱妃，不怕吗？万一是冲着朕来的……”段帝扯了扯江菱姝的袖子。
“不怕，有任大人跟在陛下身边呢。”江菱姝几乎是将段帝推出去的。
三人挤过层层看客，终于看到里面的情景。
段帝定睛一看，差点晕了过去：萨莲满是血迹地倒在桌上，一动不动。而旁边立着个白衣佳公子，此时头发和衣衫很是凌乱，一只手垂着，还握着个正在滴血的银狮。脸上身上都被溅上了血点子，看着很是骇人。
那白衣佳公子何许人也，竟是段炆！
段帝想了想，还不如晕过去当作是一场梦。
而段炆似乎才反应过来，慢慢回过神，低头一看，萨莲竟然……他刚刚，杀了她。
更绝望的是，他居然从人群中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他的父皇居然也在！完了全都完了。
江菱姝欣赏着段炆的神色，只觉得畅快无比。当年你害怕以次充好之事被我父亲上奏，竟然痛下杀手，有一个算一个，你们都得死。
还有她身边的段帝，任朗归。
江菱姝转头去看他们如今的表情，想必很是惊吓。
不对，江菱姝转头却正对上任朗归的目光，任朗归根本没有去看段炆，而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自己，仿佛一条毒蛇吐出信子攀咬住她的四肢，让她难以呼吸。
不对，他为什么是这副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