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中秋安好。”
“季大人同好啊。”
“哎,刘大人,今日来的甚早啊。”
众大臣见面问好,三五成群相互攀谈,少了平日里在朝堂上针锋相对之象,倒显出了一片和乐融融。
御花园内更是一步一景,万灯犹如万星,只叫整个宫内亮如白昼。
“太子驾到。”
随着尖利嗓音的响起,众人望去,只见太子殿下身穿朝服,带着内侍款步而来。
在场官员统一跪地行礼:“殿下躬安。”
今日逢佳节,楚霄一早便吩咐顾甲去给穆青云送去了礼品。
没想到,穆青云竟也早早为他备下了回礼,真是意外之喜。
思及此,楚霄伸手将最前面的舅舅扶了起来:“今日乃家宴,众卿不必多礼。”
顾楼顺势起身,忽觉肩膀有些重量,侧头瞄了瞄太子殿下仍搭在他臂上的手掌。
???
殿下这又是要整什么幺蛾子?
“殿下,这是……?”顾楼眼睛看了看楚霄,又看了看自己臂上的手掌,意思不言而喻。
这是做嘛呢!
楚霄:舅舅竟没看出来,莫非老眼昏花了?
但是太子殿下向来秉持着人不来就我,孤屈尊就人也并无不可的态度!
“舅舅可发现孤今日有何不同?”
顾楼仔细看了看太子殿下的朝服,头冠。
恕老臣眼拙,并未发现任何不同之处!
但自己的大外甥只能自己哄着,顾楼绞尽脑汁方才憋出一句:“殿下今日更为俊朗了一些呢。”
……
“少拍点马屁吧,舅舅。”
这条路走不通,太子殿下果断放弃,凤目一斜,锁定了自己的无辜玩伴。
“舅舅请便,孤同晏大人说几句话。”
晏清河突觉后背一凉,刚想尿遁,就被太子殿下堵了个正着。
“好巧啊,晏大人。”
完了!
完了!
这个人又带着他的邪恶来了!
晏清河看着太子殿下似笑非笑的表情,暗道不好,装傻充愣的嘿嘿笑了两声:“请殿下安,不知殿下寻臣何事?”
“免礼吧,无甚要事!”
楚霄左右看了看,凑近晏清河,小声询问:“你看孤今日有何不同?”
你刚刚问顾大人的时候我就听到了!
这是顾大人的回答您不满意?
晏清河吞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道:“今日逢佳节,微臣看殿下心情也好了不少,更平易近人了一些呢!”
楚霄一脸看朽木的表情。
晏清河冤枉!
不是,我也知道没说对!但是恕臣之言,你今日并无甚不同!
楚霄实在忍无可忍,再任由他们猜下去,估计到了明日,也猜不出来!
那自己还如何显摆一通!
“孤今日所戴扳指可与以往不同。”
听太子殿下点出来了,晏清河的目光才聚集到他手指上的扳指上。
就这么一块小小的扳指!
我是疯了,才能发现它!
但身为臣子,自不能忤逆储君:“这扳指色泽翠绿,一看所用之玉就价值不菲啊!”
太子殿下终于等到了他想听到的话,甚为舒坦,却仍装作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这孤倒不知,就是今日由一位故人相赠!”
……
“一闻就是殿下的知心好友,真是时时将殿下放在心上。”
“哎,孤反复叮嘱他不要为孤破费,谁知还是今日一早就收到他精心准备的礼物!”
……
你得意的不要太明显!
楚霄!
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炫耀的人,哪舍得轻易放过:“话说回来,今逢佳节,有人这么用心的为你准备礼品吗?”
……
我今日一早就被老爹薅起来,参加这个劳什子的中秋家宴。
我犯了什么错?
还要站在这里满足太子殿下的炫耀!
幸好此时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结伴而来,倒解救了晏清河。
晏清河泪眼汪汪的看着三人,从来没觉得他们如此可爱过!
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款步走来,先向太子行礼:“殿下躬安。”
“孤安。”楚霄显然对他们的到来兴致平平,随意的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三皇子楚霖正是藏不住事的年纪,看楚霄对他们如此不屑,恨得咬牙:“有什么可高高在上的?这个太子能当到什么时候还未可知呢!”
二皇子楚霁与三皇子一母同胞,闻言大惊,连忙左右看了看,发现无人注意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谨言慎行!他只要一日还是太子,我等就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儿!”
“知晓了,二皇兄。”
楚霖被楚霁疾言厉色的斥了一通,也知道是自己言语放肆了,不敢回嘴,只敢呐呐应是。
“倒是朕来晚了。”
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庆平帝携容妃、仪嫔、南嫔一同而来,众人立即俯身行礼:“请圣上安!请容妃娘娘、南嫔娘娘、仪嫔娘娘安。”
“免礼吧,今日中秋家宴,众卿不必多礼。”
庆平帝落座于高位,叫起众臣。
容妃、南嫔、仪嫔也都款步移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庆平帝居于上首,楚霄及容妃一人坐于左侧下首,一人坐于右侧下首,往后依次便是南嫔、仪嫔以及众位皇子。
庆平帝向来表面功夫十足,落座后先询问了一番楚霄的近况。
“近日少见太子,可是有什么棘手之事?”
楚霄今日心情好,一想到稍后有庆平帝头疼的事情,也乐意陪他虚与委蛇一番。
“劳父皇忧心,父皇日理万机,朝堂诸事皆纲纪井然,儿臣穆德含仁,又怎会有烦心之事?”
庆平帝听得楚霄如此回答,十分吃惊。
自皇后薨逝后,太子性情大变,与自己的关系更是势同水火,他今日是心情好了?
但楚霄这样回答也是抬高他的面子,庆平帝以为楚霄示弱,不免想多斥点太子两句,以让众臣看看,楚霄再是嫡子,终归也只是太子而已。朕非嫡出,如今不也坐到了这个位置上了吗!
“无烦心之事便好,你若无事也多提点一下你其他兄弟,你们和睦也让朕少些烦恼。”
楚霄低头掩住面上的冷意,为什么有些人你给他点好脸色,他就偏要得寸进尺呢?
“父皇言重了,孤乃中宫嫡出,储君不入皇子之列,何来的兄弟一说?”
下首的南嫔、仪嫔闻言,暗地里紧了紧手指。
容妃连忙拿起帕子,按了按嘴角,压下了嘴角的笑意。
庆平帝想不到楚霄当着众臣的面都敢顶撞他,但其所说却也句句在理,他也不好多加斥责:“天家和睦则社稷可安,朕不过随口一提,你就非要顶撞两句吗?”
楚霄嗤笑,他摆着一幅姿态做甚?让孤愧疚吗?
但演戏谁不会呢?
“非是儿臣顶撞,只是儿臣与众皇子向来和睦,实在不知父皇为何有此一说?”
和睦?
朕要不是还有余力照看着,这几个草包怕早被你杀几千遍了!
你现在给我在这演上了!
但今日众臣都在,庆平帝也不想让别人看了笑话:“也是,你看朕光顾着同太子叙话,倒让众卿等急了,今日中秋,众卿不必拘礼,开宴吧。”
鼓乐声起,司乐坊与司舞坊宫人闻庆平帝宣召,鱼贯而入。
箜篌锦瑟协奏清商之调,舞姬广袖翻飞,裙裾间金铃轻响,一派歌舞升平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