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懂感恩的人,她自是感激不尽。
只有陈列知道自己的私心。
他是一个没有母亲的人。所以对这般骨血亲情,他总狠不下心。
就像对曾经的姜堇和白柳絮一样。
「姜堇」。
当这个名字在心头浮现时,陈列几乎恍然了一瞬。出国七年,他从没有一次想起过姜堇,又或者是他让自己刻意不要去想。
一回到江城,也不知是潮湿的土地有什么魔力,让七年没想过的人,猝不及防挤进记忆里来。
“怎么了?”汪露姗问:“在想什么?”
“没有。”陈列回神:“我该走了。”
“留下吃了饭再走吧。”
“不了。”陈列礼貌拒绝。
“那我送你出去。”
两人走出平房,刚巧对面一个婶婶出来倒水,对汪露姗挤眉弄眼笑道:“小汪,男朋友啊?帅的咧。”
“不不,不是。”汪露姗急忙解释。
等婶婶回屋后,汪露姗才松一口气,对陈列笑道:“你这样的性格……”
她含笑对陈列打量一番:“应该从来没喜欢过什么人吧?”
陈列从不写信、也从不打电话,每次汇款也不留下只言片语。
他看起来像一座沉默的冰山,有棱有角,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此时夕阳西沉。
临江的城市夕阳总格外像些。越南也是,江城也是,让陈列想起无数次在臭水河畔看过的夕阳,他站在甲板上,旁边一条破旧的小船摇摇荡荡。
好像拎着他的一颗心,也跟着摇摇荡荡。
他收回了视线,回答汪露姗方才的问题:“没有。”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垂落的视线,掠过平房边不知由谁照料的一方小花圃。
那些家养的娇艳欲滴花朵旁,花圃边没被围住的泥地上,巧了——
正开出一簇簇生命力蓬勃旺盛的淡紫小野花。
它的学名叫紫花地丁,总开在荒野,属堇菜科。
曾经有个女孩,以此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