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雨。我们聊聊。”
想趁着酒意得寸进尺的夏小雨瞬间清醒，啤酒度数不高，那些朦胧的只不过她自己想醉而已。
周旭握着她的肩轻轻推开距离，引着她在身边坐下。
夏小雨眼底还残存着雾气，但大抵已经冷静下来。
“你喜欢我？”
“喜欢。”夏小雨直视他的视线，周旭有一瞬以为示爱的是自己，该带羞意的也应该是自己。
他缓缓深吸口气，“你喜欢我什么？”
“你喜欢你前女友什么？”
周旭双眼微瞪，夏小雨的每一个反应都在他意料之外。
“我是在问你。”他微蹙眉。
“我也在问你，你喜欢她什么？”夏小雨还是平静的看着他眼眸，一瞬都不曾躲闪。
“我在说我们的事。”
“好，我喜欢你，那你喜欢我吗？新年第一天，不可以撒谎。”
周旭感觉自己被反摆一道，他默了默，换了思路。
“我比你大11岁。”他观察着夏小雨的面无表情，“在入学申请上我的身份填的是叔叔。”
“所以呢？”
“事实上，我也代入了这个角色，我只希望你好好学习，能够完成你想做的事。这就是我的初衷。”
“你是想说，你对我是亲人间的照拂，甚至我们有年龄差距，可能还会有代沟，以后得路也很难走到一起，我有美好的未来，我有崭新的人生。对吗？”
周旭听得愣神，就差露出欣慰的笑意。
夏小雨话锋一转。“可是你为什么会接受我的吻呢，也会让我抱你。这不是叔叔对晚辈的相处方式，何况我们没有血缘。
如果要拿年龄来说事..周旭，如果我30岁你40岁你还会觉得我小吗？我40岁你50岁呢？大概是不会的吧，所以年轻反而是我的错处了吗？”
周旭感觉一口老血卡在肺里，能说的想说的预备的都被她说完并逐句攻破。
他为什么会回吻，年轻又怎么可能是错处。那应该是她的长处，是她的资本。所以她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追逐想要的一切。包括...他无法反驳的这些。
周旭只能把眉头拧得更深，语气变得严肃。“夏小雨。”
“就像我刚才问你的，你喜欢你前女友什么，就是因为说不出吧。爱就是没有条件的，有条件的叫交易。当条件消失交易也会被取消，但爱不会。我知道我还小，承受不了爱的意义，但喜欢你，是我能确定的。”
“我没有逼你现在给我什么沉重的承诺，只凭本能不好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装也装不出喜欢。
我从小的原生家庭就不是幸福的，我能得到的爱意不多，所以我格外珍惜。以后是什么样，不去想。但我知道，我为当下而努力，那我的以后就不会后悔。”
周旭当然知道她的珍惜，无论是对奶奶，金姐，还是孙峤，都是她用心在付出与拥有。这个小姑娘比他原想中成熟，透彻。他看着她笃定的眼神，怎么说不出让她伤心的话。
他偏过头，嗓音发哑。“现在说这些太早，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业。”
“那如果高考后我们在谈这些，你还会逃避吗？”
“不会。”
“好。”一只细嫩小拇指勾住了自己小拇指。抬头是夏小雨眉眼弯弯，和溢出甜香的酒窝。“我一定会考上美院。”
“嗯，有自信是好事。”
“不光是自信，这是我的新年愿望。我许了三遍，老天一定能听见。”
说完她慢慢起身，“不早了，老板早点休息。”
周旭看着她离开房间，只剩一桌的剩菜和咕噜着快熬干的火锅陪着自己，他感觉被教育的那个人，居然是自己。
不禁自嘲的勾起嘴角，“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厉害了。”晃晃脑袋起身收拾残局。
一墙之隔的夏小雨愣愣坐在床边，她的勇气在出房门那一霎那耗尽。她从小的习惯，越是紧张时刻神经绷得越紧，会毫无畏惧的撑起自己的防御伞给自己撑腰。
危机解除后留她一人劫后余生的心慌，回想刚才的表现，她简直想给自己颁个奖。
夏小雨一个打挺把头埋进枕头里无声大笑，双手砸床给刚才的紧张卸力，身体跟着一颤一颤。
她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学着周旭煮了一大锅鸡蛋面条。不怎么会下厨，看着眼前的鸡蛋面总觉得没有周旭煮的香。
夏小雨在调料箱子里翻来翻去，看到一罐罐酱油醋犹豫了一番，果断拿起了一瓶刚开的老干妈。她一边加一边尝味道，最后一整瓶都加了进去，香香辣辣很是不赖。
周旭还在房里就闻到那股子香辣味，刚踏下楼梯板，夏小雨就伸出脑袋朝他招手。
“我煮了香辣鸡蛋面，老板快来尝尝。”
在她期待的眼神里周旭做到柜台边，看了几秒眼前红彤彤的面条，汤水被收干已经成了香辣拌面。
尝了一口，似乎还行，不算难吃。
“还不错。”
“是吧，我也觉得好吃，我第一次自己调味道做吃的居然还不赖。”
周旭看了眼光瓶行动的老干妈，‘嗯’了声。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我今天打算啃3张卷子，画两幅素描。”
周旭挑挑眉峰。“这么努力？”
“那当然，我要考美院。”夏小雨一边大口吸溜面条一边含糊回答。
“嗯，那你加油。”
二人吃完面，周旭看看被面条粘成千爪鱼的锅，又看眼兴致勃勃掏卷子的夏小雨，算了，不打击她的积极性。
夏小雨在试卷上奋笔疾书，前面还好，到了大题又是抓耳挠腮又是咬笔头。一旁看剧的周旭忍不住上前辅导，困惑渐渐褪去，意想不到的新解法醍醐灌顶。
她在草稿纸上用新思路解题还不忘夸赞两句，“老板真厉害，真不愧是当年学神，这数学题老师都没你思路活。”
周旭风轻云淡。“数学也算是当年最拿手科目了。”
“也是最喜欢的科目吗？”
“嗯，算是吧。”他目光重回到屏幕，只留脑海里闪现数学书掉出照片一幕的夏小雨独自神伤。
神伤2秒半，夏小雨努努嘴，在喜欢也不过是以前的事了，有什么可想的。
今天乖乖做了一天卷子，晚上又架起了画架拉着周旭当模特。周旭本就英挺的五官在晚上的灯光下比在阳光下更显深邃，山峰般耸立的鼻梁，睫毛遮住的阴影隐去了琥珀色瞳仁，是他看起来更坚毅。
夏小雨第一次可以把他打量的这么仔细这么久，在观察暗粉色薄唇时脑海里总浮现柔软的触感，和舌尖的濡湿。她用力闭了闭眼，想赶出脑海里的杂念。
“累了就改天吧，劳逸结合。”周旭见状，只以为是做卷子伤神。
“没..没有，就画一张吧。画完就休息。”
耗时两个半小时，夏小雨最用心的一张作品完成。每一处细节不仅参考了本尊还融入里心里的他，比真人更柔和，眼神更深情。
“像吗？”
“很像。”周旭揉揉仰头等夸奖的女孩。“送给我吧。”
“好。”夏小雨笑眼盈盈。“好好保存，等以后我出名了这可是我的古早作品，很难得的！”
周旭笑着加大力度把她的头发揉乱，天冷后夏小雨时常会披散着头发，她发质浓密黑长，梳顺后像如墨的瀑布，现在更像是四处支棱的羽毛。
夏小雨伸着懒腰，又揉揉坐了一天而坚硬的腰。“哎呀好酸呀，痛死我了。”
“哪痛？”
“这，一站起来就直不起身。”夏小雨一手扶着柜台，一手撑在后腰揉搓。
周旭上前一只手扣住她的肩，一只手背顶住腰往前给她做拉伸。
“以后坐久了隔一小时就得起来走走，时间久了伤腰。”
“我是不是老了呀。”夏小雨一脸哭丧。
“老个屁，我都没喊老。”
周旭在她后脑勺给了一弹，不轻不重刚好疼得她哎哟一声。
“上楼洗漱休息去。”
“可是...”
“我给你清。”周旭熟练的撕下胶带收拾画具。
“哦哦好，铅笔也要记得削哦，画架高度别碰，我用着刚刚好。”夏小雨得令一边上楼一边嘱咐。
“要不你来？”周旭话刚落音那小细腿就‘咚咚咚’加速不见了影。
初三一大早夏小雨就自然醒了，她呆呆看着亮堂的窗户外想着今天干点什么好，她只记得初五是迎财神，那初三...初三是....
‘扣扣扣’房门被敲响，她疑惑的把视线转移到门上。
“小雨姐？”
“？？！！”
居然胡周阳的声音。
“小阳阳？”
“你还没起床阿，我妈说过年不能睡懒觉的。”
“......”你妈说又不是我妈说...“所以你一大早就从东北跑这来了？”
夏小雨起身揉了揉脸让自己精神点，披上外套就去开门。
“我们昨晚就回了，太晚了就没过来。”
“哦。”夏小雨打了个哈欠，往卫生间去，胡周阳自然的跟在身后。“今天怎么想着找我玩了？”
“不是专程找你玩...我跟着我妈来的。”
夏小雨拿着牙刷愣住，往走廊探了一眼，果然听见隐隐约约的女声，还是从周旭房里传来的。
想起刚才毫不收敛的哈欠声有可能被听个正着，她飞快的洗漱回房换上能见人的外套，胡周阳愣愣的看她行云流水的来去动作又出现在面前。
胡周阳看看她又看看周旭房门，小声问道。“你怕我妈呀？”
夏小雨还有些慌乱，咽了口口水缓下来。“没有..就是觉得有客人来太邋遢不太好。”
“得了吧，我和我妈还能是客人，那你是啥，女主人？”胡周阳无所谓的开玩笑，夏小雨却听的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