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前生」,
人偶、倾奇者、国崩、斯卡拉姆齐、散兵…
「七叶寂照秘密主」
所谓的,「正机之神」
每一个名字都是命运的丝线,束缚着人偶的关节,组成他那充斥着欺骗,充斥着罪恶,荒诞可笑的「前生」
“神明,您认为我是恶吗?”
“若你承认那些「你」是你自己的话,便是恶。”
承受人世冷暖喜怒哀乐者,即为人,为生老病死憎爱哭喊愤怒者,亦是人。
人这样的生命个体遵循规律而生,是过去经历的总集,作为人偶诞生于世的他,也背负着同样的规则。
已经观看了足够多的往事,
少年想取回那些本该由他背负的罪孽,不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逃避本应由他承担的指责和制裁,
这份消失的罪孽,或许正是令他自己成为「我」的契机
这是他的选择,
“所以恳请您...将改变宿命的意义赋予我,结束我的流浪。”
……憎恨、愤怒,嗤嘲…执念,
以及隐藏在这之下如潮水般的遗憾与悲伤,快要将他淹没,
情绪随着记忆恢复,一层又一层地在本没有心的人偶胸腔叠加,随着狂风凝聚的一瞬间骤然爆发,
他与灵魂聚成的小鱼儿对视,恍惚间,小鱼儿变成了记忆中笑语嫣然的少女模样,少女清澈的眸子倒映着他,只倒映着他,
会接受我吗,会接受这样一个承担着罪孽的我吗?
「会的」
他看到少女坚定地望向自己,一如曾经与他约定时的那样,
「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你都是你啊。」
「会的」
他与少女眸中的自己对视,
瞬息之间,他听到风的声音,
不知从何处来,却奇异地转变方向,迎接着他。
懦夫般怯懦的他、狼狈而痛苦的他、狂妄又可笑的他...最终都链接为一体,
承认过去就是认可失败,认可自己不过是一事无成一无所有的胆小鬼,
少年冲破桎梏,真正做回了那个“可悲”的自己。
在他行动起来的一瞬间,一道璀璨的光挡下了七叶寂照秘密主的攻击,
华光闪烁之间,「神之眼」降临,
前生罪孽的“灰烬”,诞生出了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他一直想要一颗「心」,但这颗「心」,或许一直都在。
“死吧。”
眸中的温吞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经过百年时光洗涤的锐利,
他如箭般的目光刺向幻境中的七叶寂照秘密主,刺向昔日“狂妄”的,活在虚假中的「自己」
“愚昧的东西,滚出我的视野。”
无数风刃从少年臂中迸发,坚韧的岩盾不知何时一直温和地护在少年的身边,
他找到了自己,他们,找回了「彼此」
*
“欢迎回来,旅行者,派蒙,阿鱼,散兵。”
温柔的神明迎接着他们,望向站在少女身边面容不太自在一言不发的少年,幼年形态的神明歪了歪头:
“莫非,你是对这个名字感到不满?”
“没什么。”
少年压下帽子,下意识以宽大帽檐遮掩着自己不自主睨向少女的目光,
她从开始到现在,视线就一直在自己身上,像是看不够一样...
忽视自己莫名发烫的耳尖,少年抬头,
“只是在想,我也许该换个名字了。”
经历决定性格,性格决定习惯,接纳了所有记忆的少年,从口中吐出的话语再没之前那样温和,
正如他之前所说,他对别人甚至自己,都是一样的苛刻。
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不愧是智慧之神,少年愿意承担自己的罪孽,作为回报,他也心甘情愿为小草神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那就让我作为黑暗中的助力,与你们同在吧。”
“很高兴你能接受我们的提议,为表庆祝,不如给自己起个新名字吧?”纳西妲笑着看向少年:
“「名字是人生的第一份馈赠」——虽然你没明说,但我知道你是这么想的。”
“...名字吗。”
少年压住帽檐的手指紧了紧,终于,他放下按捺着属于流浪之人旅行的斗笠,转身,望向身旁的少女,
他最初的「家人」
“阿鱼。”
饶是几百年间经历再多,曾经作为愚人众第六席的他再擅长神色自若,面对少女时,莫名的,他还是会控制不住感到某种慌乱,
那时的少女说,名字代表着对这个世界的羁绊,
少女说,这是属于他的人生,她还没有资格为他取属于他自己的名字,
但是,
“我们的命运早就纠缠在了一起。”
指尖颤动,他终于说出那句藏在心底的话,
“你可以,为我取一个名字吗?”
少年迎来了新生,但「人生的第一份馈赠」,他是如此期待地望向他的少女,这份期待,一如当年还在踏鞴砂秘境时那般纯粹,
“好。”
少女郑重点头,呼吸间,她捧着少年的脸,像是在端详着心中至宝那样珍重,
啊,少年就是她心中最最珍视的宝物啊,
她笑着感慨。
或是过了良久,或是只是须臾,在众人期待的殷切目光之下,少女终于开口,送上属于她为少年烙上的祝福:
“「——」”
他终于迎来了他真正的,从诞生初就开始,等待了四百年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