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繁在第二天的一大早接到了瞿念冬的电话，那个时候他刚订好车票，正准备截图把车次信息发给林江雨。然而图刚截好，电话就响了。

瞿念冬的声音在听筒里响了起来：“你回来了？”

“嗯。”

“既然回来了，今天过来吃饭。”瞿念冬语气很冷。

于繁便也冷着语气回她：“十点五十的车，一会儿就走了。”

瞿念冬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回来不说！走了也得我给你打电话才知道！”

于繁忍着挂电话的冲动，一字一句：“我工作定了，我爸让我给你说一声。”

“哦，”瞿念冬阴阳怪气，“你爸让你打的？还得你爸让你打你才打吗？”

于繁终于吼了出来：“对！！”然后猛地挂了电话。

他以最快速度收拾好，出了房门才发现于州扬已经上班去了。他总是这样，算不清也懒得算于州扬的上班日期，所以他经常一开房门，隔壁已经空了。

冰冷寂静的房间总是突然让于繁感到孤寂，他始终难以习惯。

于是他拖着行李冲出家门，一路进了车站，等列车开始缓缓移动了，他才想起来，那张车次的截图还没有给林江雨发过去。

他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又突然很委屈

聊天界面里的消息仍然停留在昨天，于繁又把林江雨那三条信息看了一遍，然后快速敲了一行字发过去。

——抱歉，我已经上车了。

之后他又如回来时一样，扣上帽子戴好耳机。只不过这一次，隔壁座位始终空着。

五分钟后，于繁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这样的电话他基本都会挂掉，结果没想到这个号码非常执着地打来了第二次，于繁才终于接起来。

“于繁？”是林江雨的声音。

“啊？哦，不好意思，我看是个陌生号就挂了。”于繁道歉。

“这是我的号，你存一下。”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才问，“几点到？”

“十二点半吧。”

“好，在车站等我一会儿。”

不等于繁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

于繁拖着一个大箱子，背着一个双肩包，行李不多，但重。

他本来想给林江雨回个消息，说自己打车就行。可等下了车，再拖着行李下电梯到停车场，他就鬼使神差地改了注意，找了个角落安静地等着林江雨。

等了不到半个小时，电话响了。

“位置？”

“哦，停车场东头这里，我在路边。”

话刚说完没多久，一辆黑色越野车就将将停在了于繁脚边。林江雨从驾驶位下来，一脸不高兴。

于繁瞬间就虚了：“你回来了？挺快的啊，嘿嘿～”

林江雨沉着脸，二话不说把他的行李塞进后备箱，又把于繁塞进副驾驶，自己再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紧接着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于繁：？！？！？！？！？！

一路上，于繁都在想怎么开口打破现在这个压抑的快要爆炸的气氛。没发车次是他的错，但他没想到林江雨会气成这样！

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于繁思忖良久，先是偷偷瞄了一眼林江雨的表情，然后才终于小心翼翼开了口：“我上车了才想起来，第一时间就给你道歉了，我其实都截好图准备发给你了，就是……打了个岔，然后就忘了……”

林江雨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并没有搭理他。

于繁接着说：“不至于吧，”然后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也没规定一起回去就非要一起回来啊。”

林江雨终于说话了，他的脸仍然沉着，说话的声音也是沉的，他说：“至于。”

于繁便怔愣着闭了嘴。

林江雨目不斜视，说话也是对着前方的挡风玻璃，好像不是说给于繁，而是自己在低声抱怨。

“你说话向来不算数，答应的事情做不到。”

五年前如此，五年后林江雨怕他又如此。

于繁很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他想到一件事，又牵连着想到了别的事，便默默闭了嘴。

林江雨还想要接着说什么，却被一通电话打断了。他接起手机，一个沉稳的男声在整个车厢里响了起来。

“要改东西，回来加班。”

360度立体声环绕……

于繁吓了一跳，然后反应过来，是林江雨的手机连接了车上的蓝牙，变成了公放模式。他默默指了指喇叭口，示意林江雨要不要切回手机听筒。

林江雨却不以为然，没搭理于繁的手指头，直接通起了电话。

“没时间。”林江雨言简意骇。

于繁傻眼。

一般这种命令的口吻不是上司就是事情紧急，正常人第一反应不应该先了解一下情况么？就算不去了解情况，放在于繁，他肯定立马回一句：“好的！”

然而林江雨这是什么态度？

电话那头似乎也已经习惯了林江雨的这种语气，于繁听到那人无奈地笑了声，然后说：“几点能回来？明天要交的。”

林江雨：“有事儿，晚上……10点以后联系。”

电话那头的男声更无奈了：“好～我10点以后再给你打电……”

最后的话字还没出口，林江雨已经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于繁：……你牛逼！

车子一路飞驰，此时已经能远远看见公寓楼。

于繁见林江雨真的没有要去加班的意思，而是直奔着停车场入口一路开过去，便问了句：“真的不用回去加班么？”

林江雨扭头看了他一眼，眉头仍然微皱着，好像还在生气的样子。

“不用。”

“哦——”于繁应了声，接着又问：“对了，好久没见了，还不知道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啊！”他突然想到梁溪，“难道咱俩也成同事了？！”

林江雨打着方向盘，转进了车库。

“并不是，我在你们对面那栋楼上，圣降听过么？”

“......！”

于繁在心里一声我擦，心说做游戏这行能不知道么？自己简历投了五六次了，最后都石沉大海，连个面试机会都没有。

这边还沉浸在震惊中没缓过来，那边林江雨又淡淡接了句：“我是原画组长。”

于繁：“……”

于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