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车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后甚至有那么几瞬江驰和那几个小屁孩面对面,他刚想上去问候一下他们全家,却感觉到前面的顾无言忽然减速。
前面的小学生正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后面追着自己的两人,等反应过来一看,对面的交警叔叔已经好暇以待地等着自己了。
最终,违规开电动车上路的小学生十分荣幸地被交警叔叔打了电话叫家长,而两位骑自行车的高中生人模狗样地回家了。
路过那些小学生时,江驰还做了个贱嗖嗖的鬼脸,给那些叛逆期的小屁孩气的不轻。
顾无言轻笑了一声,说:“幼稚。”
江驰哼道:“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脚蹬子都要踩飞了。”
顾无言这会儿冷静下来,觉得刚才的行为十分中二,遂装傻:“谁啊。”
“你啊。”江驰戳戳顾无言,问:“话说回来,你是不是有路怒症?”
“应该吧。”顾无言认真思考了一下,“下意识想开快车,有人超过我就不爽,想超回去,算么?”
江驰捏了把汗:“幸好今天开的不是摩托车……”
又问:“你这样以后开车要找司机吧。”
顾无言淡淡地说:“我有分寸。”
江驰十分怀疑:“你确定?”
“这么操心,要不你来当我司机?”
“不要。”江驰一口否决,开玩笑说:“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男人的副驾驶只能留给老婆。”
江驰语调轻快,带着十成十的调侃:“除非你是我老婆。”
“你有病吧。”
江驰哈哈大笑,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一通电话打断。
江驰接了电话,刚好车驶到一个路口,两人回家的方向向左,江驰接完电话却拍拍顾无言示意他往右。
“干什么去?”
江驰十分神秘地说:“去了就知道了。”
跟着指示穿过灯火阑珊的大街小巷,车辆最终停在一家古玩收藏店门前。
说是古玩店其实不太准确,因为里面真正上了年纪的玉石古玩其实不多,更多的是十几二十年前还有上个世纪的一些老物件,或许它该有另外一个名字叫作时光杂货铺,总之十分适合现在的怀旧风潮。
顾无言跟着江驰进去,老板是个中年人,正支着脑袋在收银台上划拉着手机。
“终于来了……霍,你们这是下海去了?”
老板本来困的有点想打哈欠,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就惊地把一个打哈欠吞了回去。
“不说了,”江驰摆了摆手,问:“季叔,我的东西呢?”
季老板从收银台底下拿出一个扎这丝带的包装十分精美礼盒,递给了他。
江驰看见这礼盒的一瞬间就噎住了,只见一个正方形的盒子外面包着粉色的纸,边上系着一个大红蝴蝶结,蝴蝶结下面还有一张冒着粉色泡泡的卡片,上面写着:小姐姐生日快乐!
小、姐、姐?!
oh no!
“……”他倾下身子,小声地问:“怎么包成这样?而且这个卡片怎么回事啊?!”
“你不是说很重要么,那个卖家特地给你包装的。咋,不满意吗,我觉得挺好看的啊。”
好看是好看,可是把这么一个大粉盒子大红蝴蝶结送给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真的合适吗?顾无言看到小姐姐三个字真的不会给他一巴掌吗?!
江驰用很小的气声说:“不是,我要送的是个男的,男的!”
“啊?”老板大跌眼镜,末了尴尬地扶了下眼镜,“这个这个,那时候看你的语气,我还以为你送女孩儿呢,哈哈……”
老板哈到一半就哈不下去了。
被江驰支去一边的的顾无言大致环视了一圈店里的东西,问:“你买完没有?”
江驰轻咳一声,赶忙回答道:“哦,差不多了。”
罢了,贼船上都上了,再说了,这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从店里出来之后,江驰一直神神秘秘地抱着那礼盒,顾无言看包装,原以为是给江菲买的礼物,却没想到在家门口收到了它。
仔细看着着礼盒的时候,顾无言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但最终是被他的涵养压下去了。
“拆开看看呗,”江驰坐在自行车前座,身子前倾,长腿撑着地面,单手握拳支着下颌看他,“我保证不是女团小卡。”
顾无言忍俊不禁,小心翼翼地打开外面粉色的包装纸,折好,放在江驰手里。随后,一副美工明显上了年代但是保存十分完好的动画卡牌便呈现在他的面前。
“这是……”
顾无言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什么,因为这套卡牌里其他的角色正摆在自己房间的玻璃柜里。
尘封的记忆被唤起,如同在某个午后被风扬起的书页上发现面留着多年前无意间留下的涂鸦般惊喜。
顾无言刚上小学的时候有一阵流行过干脆面,那时的商家就很聪明了,干脆面里面放着与当时一部热门动画片联名的卡牌,一箱的干脆面里只有一包里面带有卡牌,而在那个网络还不发达的年代,即使是零花钱很多的孩子也很难集齐全套角色。
一套18个角色,顾无言也只集齐了一半。
许多年过去,这部动画早已停播,少年也不会再在放学时与同学们约着一起去买一包干脆面交换卡牌,代表着过去的卡牌就这么被留在了那个时光里。
那些卡牌还是顾无言一年多以前整理屋子的时候在自己小时候的箱子里发现的。由于不见天日,卡牌被保存的很好,他照着网上的教程简单密封了一下,便把他们摆在了书柜带玻璃的那一格里。
他的书柜上大部分都是书,卡牌摆放的位置不算显眼,没想到还是被江驰留意到了。
“你上哪儿弄来的?”
他没记错的话,之前搜教程的时候发现这套卡牌即使是在现在的交易平台上也很难收到的,而江驰居然能拿到全套。
“刚才那个古玩店,”江驰感慨:“就没有季叔弄不到的东西。”
“谢谢。”顾无言正色道,路灯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眼底,像星星一样,随后转瞬间又想起了什么,对江驰说了一句“你等一下”,便快步上楼了。
“诶!”江驰支着脑袋,看着顾无言的背影,心想这人该不会是不好意思了吧……
“这是什么?!”
只见顾无言抱着东西跑下来,把那一沓厚厚的A4纸递给江驰。
“资料,还有卷子,前两天忘记给你了,国庆期间完成。”
江驰一脸懵逼地接过,只看了一眼,上面天书一般的题目和公式就闪瞎了他的钛合金狗眼。
顾无言这次难得没损他,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加油道:“你可以的。”
随后就抱着他的卡牌和兔子玩偶上楼了。
假期再怎么嗨,但该学的还得学。这段时间以来江驰的成绩有所进步,可能前期要应对的都是一些基础题,提分容易,越到后面那题目的难度越高,提分就越困难。回去之后仔仔细细的翻看了顾无言给他的资料,发现这完全是顾无言针对江驰个人情况整理出来的一份独一无二的十分切中他痛点提分计划,连某个小小的但是江驰始终云里雾里的知识点他都详细地说明了。
隔天顾无言来给江菲上课,江驰则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苦逼地学数学。一整天下来,他觉得自己里立地成佛不远了,手机也不香了,画画也没灵感了,甚至中午休息时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立马飘出来一道道公式在他眼前挨个晃悠。
苦逼归苦逼,江驰真正做起一件事情来效率还是很高的,他找隔壁房间的顾无言过完最后一道题目的时候时针才刚走到四点半。
这几天江驰的父母都出差,临走时交代江驰要记得每天早晚给花园里的花浇水。至于为什么不让家里的阿姨做而是让江驰做,用江爸爸的原话来说就是,要是不给他这么一个任务,我看他能一觉睡到吃晚饭才起床!
顾无言刚跟江驰兄妹俩讲完题,闲着没事被喊去一起浇花。他拿着一个蓝色的小喷壶照料花架上的小花,江驰则拎着条水管浇一旁的花圃。
江驰家的花园不大,但里面花却不少,下午四点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花瓣上,上面的点点水珠就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两个少年花丛中、在光晕里,好似一副中世纪的油画。
浇花是一项颇为需要耐心的活动,作为小孩子的江菲浇了几处,又采了几朵小花,耐心便消耗殆尽了,随后就无聊地蹲在地上拔草。江驰伸出拖鞋尖轻轻踢了下江菲的小腿,说:“行了,无聊就回客厅吧,差不多要浇完了。”
江菲立马从地上蹦起来,欢欢喜喜地跑进去了。路过门边的时候不知绊到了什么,踉跄着差点摔倒,江菲立马反应过来,一个抬腿把那东西勾了起来,自己则张开双臂,稳稳当当地单脚站定在了地面。
“哈哈!”小姑娘颇为自豪地为自己喝彩。
与此同时——
身后传来江驰的惨叫,江菲一转身,只见江驰已经被水滋得跳了起来,从头发开始啪嗒啪嗒不断往下滴着水,而不远处被江菲勾下橡胶水管的水龙头还在孜孜不倦的往喷水。
顾无言丢下水壶,一个眼疾手快冲上去拧紧了作乱的水龙头,做完这些,他身上也湿了不少,但没有江驰严重。
江驰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湿得透透的。
“江菲!!!”
“啊哈哈,对不起!”江菲尴尬笑了两声,立马溜进去给两人找来了两条干毛巾。
“快擦擦快擦擦,别感冒了。”江驰从江菲手里接过毛巾,先是抹了把脸,“嘁”了一声说:“算你还有点良心。”
随后,江驰就听到了江菲十分关心地问一旁只湿了半边肩膀和裤子道:“小顾哥哥,没事吧?”
浑身都湿透的江驰:……
江菲你是真的狗!
进到客厅的时候十足的空调冷气让两人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江驰把自己的房间的浴室让给顾无言,又借了套衣服给他,自己则溜去客房浴室洗澡,好巧不巧,客房的热水器居然坏了,他干脆冲了个冷水澡。
江驰冲完冷水澡之后觉得舒爽无比,甩着头发上的水就出来了,末了还就这样载着顾无言回家。
夕阳西下,傍晚的风有些微凉,顾无言提醒道:“你这样刚洗完澡就吹风很容易感冒的。”
江大爷十分豪迈地大手一挥:“放心吧,我好几年没感过冒了。”
顾无言:……
当天晚上,江驰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惊醒后发现自己浑身是汗,黏腻地不行,脑袋还一热一热的,便跳下床又去冲了个冷水澡,回来之后把空调的温度调到最低,吹了会冷风觉得身体冷静下来了,大大咧咧地又睡下了。
隔天,日上三竿。
树上的鸟叽叽喳喳叫了好几声,床上的人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的第一感觉不是舒爽,而是——
“头疼。”
江驰起身,觉得脑袋又痛又沉,在床上坐了两分钟,连打了七八个喷嚏。
虽然不愿相信,但他不得不承认,自诩几年都生不了几次病的江驰,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