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完物理课后,班上的同学大多昏昏欲睡,范范觉得渴想喝冰饮料,挽着许鹿予的手往小卖部那走。
饮料区的三个身影立在那,徐宋来回踱步挑选心仪的饮料:“蒋汀昱,我可真喜欢和你这种人做朋友啊,至少饮料费能省去好大一笔。”
许鹿予没什么要买的,再加上小卖部里面总弥漫着一股汗味,索性坐在屋檐下的长椅上等,范范走到最里边挑出一袋许鹿予最喜欢的柠檬气泡糖,又挑挑拣拣选了一瓶饮料。
MP4里有早就下载好的音乐、小说和电影,许鹿予将耳机插上,还没开声音,小卖部里就传来徐宋贱嗖嗖的八卦声:“蒋汀昱,老实说,我挺好奇的,你是不是对隔壁班那位有意思?”
“谁啊?”
“许鹿予啊。”
她手中的动作忽地停滞,虽然偷听这件事不太对,八卦如她,怎么会错过这种瓜,更何况是关于自己的,其次,她自己也好奇为什么他会一次又一次这么帮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蒋汀昱轻描淡写的声音:“没那回事,你瞎说什么?”
里面再度沉默半晌,陈澍杨打破这尴尬的氛围:“喂,可别把小鱼往坑里带啊,上回被游池那一泼脏水他可被罚写了好几千字的检讨,搁以前咱小鱼可没这么憋屈过。”
“也对,差点给忘了。”徐宋摸着鼻尖讪笑:“那前两天谢晚微还找过你呢。”
蒋汀昱和谢晚微?
许鹿予全神贯注地听着,又心生疑惑,他既然去招惹了裴茵为何还要去招惹谢晚微?可是谢晚微也主动找过他,这个瓜吃得好复杂。
她捋不清这中间的关系,索性点开一首音乐听,就在她发愣之际,一瓶冰镇的茉莉乌龙茶落在她面前,她掀眸望去,落入眼中的是只修长清瘦的手,皙白清秀的指关节泛红,上面还挂着水珠,应该是刚洗过手。
饮料瓶上萦绕丝丝凉的雾气,只听蒋汀昱的语调闲散:“请你的,不用谢。”
“无功不受禄,我才不要呢。”许鹿予满不在乎地将瓶子推回去,起身寻找范范的身影。
“怎么?听你说话的语气,是生气了?”蒋汀昱眉弓上挑,好整以暇地开玩笑。
“哈?我生什么气。”她好笑地望向他,利索地收起耳机,往小卖部内走,并不想和他有过多话。
蒋汀昱长腿一勾,挡在她身侧,在逗她这件事上找到某个开发点:“那怎么脸红了?”
“你这人!”她一时被噎住:“未免也太自恋了吧,我这是热的,热的!”
“谢晚微只是找我借物理册,我没答应她。”
他认真解释的样子好像做错事被她发现了般,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莫名其妙:“和我说这话做什么?”
他们顶多只算同学,为什么显得她很在乎的样子,再者徐宋在问到是不是喜欢自己的时候,他不是否认了么?
不料蒋汀昱语调傲娇:“我可不希望你像别人一样误会。”
误会什么?
她抿住唇,忽地听见徐宋和陈澍杨正在边上聊这几天的八卦。
那两人脑袋凑一块,一会又走过来将手机放到他们面前:“快看啊,不知道谁把谢晚微军训的图片发到学校论坛上了,那条帖子爆火,点赞量还在持续上升。”
“还有人专门帮她建了个论坛群,管理员、粉丝等级等等一应俱全。好家伙,这下真成大明星了。”
“不过这里面百分之八十都是男生。”
范范此时也走出来,站在许鹿予身旁跟着往徐宋手机上看,是张谢晚微坐在草坪上喝水的照片。一中朴素的校服在她身上穿起来像件时尚单品,衬得气质和不食人间烟火气的仙女般,甚至她只绑着最俗气的高马尾,鬓前的几捋胎毛没有刻意整理,却丝毫没有凌乱的感觉。
再看看那个论坛群,果真如他们所言,截至目前,群内的人数已逼近上限人数,只不过那个群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谢晚微。
一时之间,谢晚微成为学校的大红人。不少人都堵在他们教室门口,还有不少高二高三的学长来送情书,许鹿予和范范去找许迦牧的时候,经常会被将教室门堵得水泄不通的男生震惊到。
谢晚微和坐在窗台上,两人谈笑风生,她对此状早已司空见惯,基本能做到视若无睹。反正他们吵他们的,过不了一会儿,年段长就会被这吵闹声吸引过来。
许鹿予和范范在与许迦牧聊天的时候,也喜欢趴在窗台上偷偷瞟几眼谢晚微,她实在是太好看了,脸颊上几乎没有什么瑕疵,皮肤皙白深邃的五官轮廓分明。
只是她苦恼于班上的同学都被吵得无法正常学习,毕竟是实验班,班上百分之九十的同学都安安静静地只想好好学习,剩下百分之十有看热闹的,也有对她嫉妒的。
回去的时候许鹿予还喟叹:“看来长得好看的人也有烦恼。”
这烦恼可大了。谢晚微那张照片在网络上红极一时,被疯狂转发,还流出校内论坛,导致她经常需要戴口罩.哪怕只有那双灵动的杏眼暴露在空气中,也时不时地还会被搭讪。
她和谢晚微接触过一两次,她性格脾气太温柔,是典型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待人处事也落落大方,几乎找不到什么缺点,许鹿予不止一次向范范表达自己对谢晚微的喜爱,还商量着要不要也去申请加入论坛群,她们已彻底沦陷成迷妹之一。
周五放学,两人嬉嬉笑笑地走出校门口,却看见马路对面的小巷里一群人围在那。
远远望去,有个红毛小伙异常惹眼。许鹿予觉得有些熟悉,但因为没戴眼镜视线又显得模糊,于是拉住范范:“那是不是有群混混又在惹事?”
范范没近视,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随后点头:“好像是良哥他们。”
“良哥?”她眉头微蹙,疑惑地在车流前往马路对面走,红灯还亮着,范范跟在其身后提醒:“鹿宝,你慢点!”
走近仔细一看,还真是那群家伙。其中一个还是暑假时被她打掉牙的男人,被逼到角落的竟然是裴茵和谢晚微。
王良不怀好意地笑,满是调笑的口吻:“别怕啊妹妹,哥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请你们去喝杯奶茶,你们小姑娘不都爱喝那玩意儿吗?”
许鹿予穿着鞋子往前踩,一把扯住最边上男生的衣服,他不爽地扭过头来,却被她连腰带起,和丢垃圾似的甩到一边。男生撞到墙上后定睛认出了她,手舞足蹈、次哇乱地喊起来:“良哥!她她她她……”
“她什么她!”
听到一下又一下的吃痛声,王良这才回过头去,只见许鹿予左右拳一前一后摆好,已然做好踢腿的姿势,一侧转脚,另一侧提膝,等他转过身来后,利落跳起,用力的踢腿砸落到他额头上。
砰一声,王良脑袋里嗡嗡作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范范趁机从他们身后溜过去,抓住裴茵和谢晚微的手就往外跑。
被拉着往外跑的谢晚微虽害怕,却还是下意识地焦急出声担忧留在那的许鹿予:“我们就这么跑了那她怎么办……”
裴茵也隐隐担心:“是啊,她一个人能应付吗?”
跑到安全范围后,范范放心地摆摆手安慰她们:“别担心,鹿宝力气很大的。除非良哥他们身上带有刀子——”
她反应过来,又着急抓住俩人的手问:“他们身上有带刀吗?”
谢晚微显然被吓得不轻,眼神掠过几丝涣散的神情,愣愣地摇头,唇翕了后又张:“我,我不太记得了……”
裴茵比她冷静些,回想一遍刚刚的场景,不太确定:“好像有小刀,他们把我们拦下来的时候就说,如果不听话,就把我们的脸划烂。”
“什么?!”范范心头一紧,抓住裴茵的手问:“赶紧报警!”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她们:“范熙子?”
三人同时转过身去,是蒋汀昱和徐宋他们正从学校大门内走出来。
见到人高马大的三人,谢晚微反应过来,焦急地跑到他们面前:“徐宋,你们快去救救许鹿予,她为了救我们和那群混混打起来了!”
徐宋起初没当一回事,摆摆手安抚她:“就她那力气来几个都不是她的对手……”
范范声音显得急促:“他们手里可能带了刀!”
话还没说完,蒋汀昱就快步朝马路对面走了过去,范范紧接着跟上去,裴茵没来得及报警,纠结不已,思虑再三还是往他们那个方向走去。
蒋汀昱走进巷子的时候,那群混混已经不见了人影,只有坐在石墩上检查手臂的许鹿予,视线不由往下扫过,她的防晒衣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红的血顺着浅灰色的布料渗出来,他心一紧,后紧紧蹙起眉:“怎么回事?”
她闻声抬起头,眸色错愕:“你怎么来了?”
范范后脚跟了过来,忙不迭蹲下身来抓住她胳膊,又怕碰到她伤口,语气里焦急万分:“伤得重不重?”
蒋汀昱利索地将书包丢到一边,屈膝蹲下身,沉着冷静地对旁边的范范叮嘱道:“范熙子,你先去附近的药店买包扎用的纱布和碘伏,我来帮她清理伤口。”
范范点头照做,起身飞奔前往附近的药店。
叮嘱完范范后,蒋汀昱又抓住许鹿予的手腕,低声询问:“方便把外套脱下来吗?”
布料都沾在一块,她褪去衣服,皙白纤细的手臂上一条长长的伤,鲜血如泉眼般汩汩而流,伤口周边更是血渍。徐宋他们过完马路拐了进来,见到伤口后皱着眉啧一声,又觉得刺目惊心转而别过脸:“鹿予妹妹,你可真勇啊。”
“徐宋,你去买一瓶矿泉水。”蒋汀昱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向徐宋说道,接着从书包内取出一包面巾纸,一连抽出好几张,将许鹿予的手搁置在自己的膝盖上。
不多时,徐宋便把水买回来,旋开瓶盖递到蒋汀昱手中,他接过后往纸上渍了一层水后轻轻压在伤口上:“真是疯了,人家手里有刀你还敢往上冲。”
许鹿予语气轻快,小声嘀咕道:“这不是不知道他们有刀吗……”
“要是知道我也会往上冲。”说着她冲裴茵和谢晚微挤挤眼:“毕竟我力气大,肯定能打得过他们的,总不能对你们视而不见。”
“你真的太勇敢了,我现在腿还在发软。”谢晚微蹲下身来佩服道,对刚刚的场景还惊犹未定,一边帮她沾湿纸巾关切地问:“会很疼吗?”
“没事的我不疼,其实这种情况反而感觉不到什么疼,过阵子就好了,就只是伤到手而已。”
下一秒,她却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本能地想从蒋汀昱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就这点小伤口而已——”
“别动。”他喉间发哽,始终没怎么说话,眉宇更是拧得像麻花。
这得多疼啊,怎么这么能逞强。
看着都疼,他心里揪成一团,发紧发麻,垂着眸小心翼翼、有条不紊地帮她将伤口清理干净。
“笨蛋,打不过就跑啊!” 裴茵眼圈也有些湿润,嘴上虽这么说,手却很自觉地往前递东西。
清理完伤口上的污渍后,范范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一股脑地将药塞到蒋汀昱手中。
“我们女生才没有那么柔弱,受到伤害的时候,照样可以被女孩子救下,并不是所有盖世英雄都得是男生。”许鹿予朝谢晚微挤眉弄眼,后者被她这一动作不禁露出不易察觉的笑。
他紧抿薄唇,低头帮她处理伤口:“嗯,成为英雄的前提是能保护好自己。”
药物刺激到伤口时,她轻颤一下,吃痛地咧了一下嘴。
蒋汀昱停住手头的动作,眉梢微扬:“是不是疼了?”
她别过脸:“没有。”
“还嘴硬。”
“……”
收拾好伤口后,蒋汀昱叮嘱声:“我只是帮你止住了血,你晚点还要去医院再看看。”
“没问题。”她站起身没见范范的身影,又找了圈,才发现她先往前走了。
她一路上都没说话,只一个人走了很长的路。
许鹿予意识到不对劲后快步来到她面前,正要开口,却见她眼睛红了一圈,眸中氤氲一层薄薄的雾气,许鹿予嘴唇微蠕:“范范……”
范范着急地抹掉眼泪,哽咽道:“我当时就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那,要是你发生什么……”
她哽住喉间的话,一时说不下去,简直不敢想象后果,自责又懊恼。许鹿予一把搂住她往怀里抱,揉她的脸颊压低声安慰:“小哭包,我这不是没事吗,再说了,你当时要是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