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一派的政员要用票数逼政府曝光重度污染的事情了。”江越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开会，这个消息不亚于一道惊雷。

打开网络，上面哪还有关于专利剽窃的事情，所有人都疯了一样的发帖，惊恐的声音遍布整个网络，网警怎么删也删不掉，许多大型的社交软件为此封禁了软件使用权，但没有用。

病毒一样传播起来的是‘重度污染’‘恐怖电影’‘异形现世’的字眼，当年关于重度污染的密案资料被以各种未知渠道放出，重度污染区的存在一再曝光，区域内污染浓度逐日增加，预计很快就会破出的事情也传了起来，这些事很快引发了更大的恐慌。

而政府对此的表态是，装死。

下城区的贫民窟犯罪率在短短三天内急剧飙升，许多人觉得没有生的希望就开始放飞自我，上城区也开始有所暴动，不知道情况的富人们叫嚣着要闯政府大楼，而普通人甚至顶着污染雾气冲到了线下。

平民和警察混战，血腥暴力事件不断增加，而政府内部正逢几年一度的议员选举，世家们几乎拧成一股绳，所有的保守派都聚集到了一起，拉拢起了军部的势力，内外都乱成一团。

首都研究院坐稳位子四十多年的老院长，顶着花白的胡子开了久违的新闻发布会，在疯狂的人群面前，他不得不将余洋的项目团队推了出来。

“政府有在研究重度污染药，是的，就是余教授。”

“我们今天不讨论剽窃的事情。”

“所有的科研中坚力量都聚集到了首都研究院，请大家放心。目前重度污染药已经有了相关的理论，合成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等到所有的记者退去，老院长才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下台，助手不免扶住了这位看起来苍老了一倍不止的老人：“院长……”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重度污染如此机密的事情都漫天飞，老院长也是从政界退下来的，哪里还不懂里面的门道。

为了护住余洋，护住一个世家，夺取政府完全的权力，就能完全不顾社会的动荡、底层民众的生死。

“疯了……真是疯了……”

余洋不肯见他，几乎已经侧面证实，他那份拿到科学奖的抗初级污染药来源灰色。真正天才的安允南却被首都研究院逼走，留下了一群功利者拿到科研资源。而他沦落成为安家的棋子，为了稳住社会各界，稳住人心，不得不出面替余洋担保，剽窃的事情很快就会真正过去，而人们都会祈求余洋尽快研究出重度污染药。

然而现在也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余洋的团队上面。在市面上所有的重度污染研究中，余洋团队吃了最多的资源，研究速度也是最快的。而虞南虽然写出了那份世所罕见的论文，但这并不代表他有那些科研环境，如果他能回来，加入余洋的团队，指不定药物能快点面市……

但是那不可能。

从来都是上面影响下面，只要上面的权力捏的死，下面想干什么……还不是干什么。

老院长的声明很快稳住了普通民心，但既然已经打开恐慌的潘多拉魔盒，就注定无法安宁。这件事最大的影响在于影响到了政府内部的站队，如今这个时间节点，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

谁能掌握重度污染的科研技术，谁就是新时代的老大。

因为余洋的项目团队确实领先很久，导致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

等到江家反应过来的时候，世家们已经开始渗透起了军部，江知几乎天天跑断腿，他们原本是主张大举探索污染区、改变臃肿的政务指挥的激进改革派，新兴势力和世家们已经争夺很久了，但无论对污染的看法如何，都保持着绝对的统一意见——隐瞒重度污染的存在。

为此担心的中立派也是担心激进派哪天争不过保守派，就将重度污染的事情捅去外面，这会让维持了几十年的‘污染下社会’会立即因为恐慌和动荡崩溃，因此几乎所有的重度污染资料都在投票之下交由保守派们管理。但谁都没想到，率先打破这道禁忌之门的，反而是这些‘故步自封’的世家们。

社会的动荡、禁忌、未来，等等等等，这些都不重要。

如果可以得到权力，他们可以是任何派别，做出任何事情。

江越也很是烦躁，江家的声音在这股‘世家大联合’的声音下显得非常渺小，这件事情他们却没有更多的办法，富商和政客们离他们而去，转而投向世家们的怀抱，让人不禁觉得这就是安家原本的打算。而想要有更多谈判的筹码，除非，虞南现在就拿出重度污染药。

但是他已经紧缩门窗三四天了。

他一直泡在实验室里，外人根本不知道污染药的情况如何，而舆论风向已经彻底倒向了余洋，就像老院长预料的那样——有价值的人，就算有再多的可恶，也会被人包容。所为的证据不仅被删了个精光，还频频压住质疑的声音，毕竟所有人都只能盼着重度污染药的面世来活命。

江越已经有些阖不上眼了，他焦虑的快要疯了，江氏的份额也开始被打压，政客们已经开始审核关于重度污染科技的新政策了，很快就会推出跟研究所特殊程序一样的规则，这纯粹为了保下余洋。而军部也终于有了动摇——他们从不站队，只会举行军部的内部会议，来决定下一步走向。

拥有最大期望做出重度污染药、能够挽救社会现状的余洋代表的世家一派，自然是最优选择。

原先本来还能知道楚时煦被拘留的情况，现在江越却是有些不确定究竟能不能把人捞出来了。

就在这样的动荡、混乱、疯狂的几天之内，虞南终于解禁了研究室的权限，能够出来了。

江越之前想要见他，结果他搞了个密码锁，想要权限强进却发现只有楚时煦的权限——他没有权限。

这些小插曲差点把他整得抓狂，好在现在虞南终于‘闭关’结束，他只想让虞南赶紧发布个有关重度污染研究方面的东西，来确保他们激进派的支持率不会被碾压的太过难看。

因为长期浸泡的实验研究，以及几乎不眠不休的监控着外界的信息，虞南已经很久都没有睡觉了，研究室里的罐装咖啡已经堆了满地，神经一跳一跳的疼，面色也很是憔悴，江越原本有一肚子想要说的话，却在看见虞南那单薄的身形时噎住了。

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虞南走路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他全身都疼。那双漂亮的眸子下满是无力的苍白，江越已经觉得他比纸还要白。

“你……”

“把这个放出去。”虞南慢吞吞的打开了一瓶葡萄汁，等到满是气泡的饮料充盈整个口腔，他的眉眼才略微舒展了一些。

“这是什么？”江越接过了递过来的U盘。许多天不见，江越总觉得虞南好像变了。

他的脸，他的身形，他的嗓音，他的眉眼，全都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虽然看起来还是很像，但细微知著，整个人都在疲惫中透出一股有些张扬的阴冷来，脸也似乎更加俊美了一些。

比以前好看万分，也苍白万分。

“你需要的东西。”虞南冷冷的摆摆手，转身进了研究室，关门前，江越看见他衣袖下是绷带的条须。

他虽然疑惑，但还是将U盘很快带了回去。插上电脑打开后，就不由得睁大了眼：“这……”

社会动荡不安，暴力事件飙升，但是政府的保守派在这件事情中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支持率——几乎是一边倒的趋势，只是因为人们都盼望着，期望着重度污染药研究的面世。

没人比余洋接触更多重度污染、了解更多研究信息、拥有更多的科研资源。换人的风险没人承担的起，更是不可能再去挑他的什么刺，即便他似乎、也许、大概——真的不是个好人。

在这场争斗中下场最惨是自然是曾跟贺氏作对的江氏，产业链几乎完全停止，货物堆积，支持的声音不断下降，因为人体实验的事情不断的被抨击。政府甚至再次下达了抓捕令，宣布在程序之外，要将虞南抓捕归案，重度污染的事情曝光，那些作为证据的实验笔记也被曝光。

那些详细的、邪恶的实验数据，每一条每一行都证明着有一条鲜活的人命在虞南的毒手下陨落，他们或变异、或发狂，都是从人变成了怪物。

——如同黑白录像中那个吃人的士兵一样。

人的恐慌总是要发泄出来的，就算不提特殊时期是否可以如此践踏人性，也没有人考虑过余洋的团队是否未来也可能走上这样的道路——为了拯救全体而牺牲个体。人们也只是需要一个发泄口而已，一个能让社会拧成一股绳，完全亢奋起来的发泄口。

几乎落败的江氏就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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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宣布要发表重要声明的时候，楚时煦还在拘留所里，方远几乎天天盯着他，他称之为‘合理摸鱼’，而方远也对楚时煦异常的感兴趣——他发现无论怎么问，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如此的镇定，如此的冰冷。

“你现在能不能平安走出这里都不一定呢。这都不担心一下？”方远啧啧，端起了刚泡好的咖啡，拘留所的大电视就贴在墙上，所有人都看得见。而现在，这里只有楚时煦和他。

楚时煦并没有理他，电视中媒体记者的声音甚至都有了一些惊诧，然而很快，熟悉的实验室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

充斥着灰黑色雾气、像云一样飘荡着重度污染的房间，在几乎发红的纯白背景中，一个白色的身影进入了实验室。

他戴着冰冷的机械面罩，一双桃花眼灼灼有神。没有任何防护，没有任何措施，就这么踏入了重度污染的地界，而那些疯狂的雾气像是有知觉一样，疯狂的攀附上他的皮肤，不断的渗入身体。

肉块蠕动起来，就像是那些老旧的黑白录像一样，他的身体开始畸变，他的皮肤开始突起，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变化不断出现，几乎看不出原来的人身，然而他的表情依然如此冰冷镇定，那双眼完全不为所动，直到异变爬满全身，脸上都开始出现纹路，他才拿起了一旁准备好的药剂，给自己进行了静脉注射。

随后，他拿出了刀，将不属于身上的多余肉块全部一点一点的切掉，血流如注，但是那单薄的身躯却完全不为所动，止血剂、绷带、所有的医用材料都被拿了出来，直到面目全非。

镜头戛然而止。

“江氏声称这就是政府彻查的他们的人体实验的真相……”发表的记者声音都有些抖了，显然是被如此直白如此血腥的镜头搞的有些发颤。

“用他自己的身体做实验。恕我直言，这不能称作是人体实验，而是献身……”

“江氏表明，希望政府公开道歉，并且抓捕余洋。”

“这个世上只有虞南这样的天才才能研究出重度污染药，余洋的研究全是骗经费的垃圾。”媒体记者汗颜，“这是江氏执行总裁江越希望我们转达给社会大众的话。”

“但确实可以看到，他们的研究已经有了些成果。没有任何防护，只凭一针药剂，就在重度污染里活了下来，而首都研究院还在进行所谓的招商和原理研究，这不禁让人感到质疑。他们究竟是真的在研究，还是拿人类的未来开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稿子有点问题（磕头）（磕头）（磕头）（磕头）（磕头）

补了一些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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