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说什么，王导心中应该很清楚吧。”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司石榴便不再给他留面子了。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对方根本没给司石榴继续说话的机会。

司石榴“切”了一声，满脸不屑。呦呵，还挺大火气！

心都虚成这个样子了，看来做的龌龊事不少，这次可是直接惹到她司石榴头上了，这王导的好日子可是到头了。

她拿起床头的本子，目光落在上面写着的一个名字——黄国生。

*

黄国生今天真的是累坏了，刚刚杀青了一部剧，整个人疲惫不堪。终于可以休息一阵子了，他心里默默的念叨着。

他年纪不算大，三十几岁的样子，现如今是副导演，在他这个同龄的行业人士里，已经是遥遥领先了。

但也仅此而已了。

副导演整个拍摄组最累人的活，全行业都是如此，只是由于黄国生能力出众，这一点在他身上就格外突出。

还不是那狗屁的能者多劳。

黄国生原本只是个场务，有一次偶然的机会，导演暂时缺席，他赶鸭子上架临时执导了一段戏，总导演回来之后大为震惊，又故意试探了几次，终于确认了黄国生的才华。慢慢的，旁的导演也摸到了门道，于是但凡能担剧的导演，都争着抢着地找黄国生做副导演。

当然他能这么年轻当上副导演，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黄国生在剧本、镜头、拍摄手法乃至后期制作方面，都有着独特的天赋。有些人真的就是老天爷赏饭吃，这原本是别人没有办法抢走的本事。

只是当这个人没有后台的时候，这老天爷赏的饭就不一定被谁端走了。

黄国生不是个爱争抢的人，能独立拍电影，于他而言已是极大的快乐，至于播出时署名是谁，他告诉自己，不要那么在乎。

黄国生伸手到自己肩膀后面，捶了捶酸痛的肩膀。这次拍的是一部电视剧，也是他电视剧的首秀。电视剧拍摄与电影拍摄截然不同，但他悟性极高，完成的也非常好，总之这部剧的总导演是很满意的。

今天后期制作也已杀青，剩下的审核等工作，就是总导演的任务了。

这次，他一定要多休息几天，黄国生又伸手锤了锤自己的后背，暗暗的下定决定，这次谁让他做副导演，他也要抻上一段时间了，连轴转简直太累人了。

“黄导，你好！”一个脆脆的声音在黄国生耳边响起，黄国生讶异，这是个从未听过的声音。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时髦、气质出众的小姑娘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仅是一眼，他便动了心思。

不过并非什么龌龊的心思，而是惜才的念头。

这小姑娘简直太漂亮了！用现在的话来讲，那真是“盘靓条顺”，而且气质极为大气。一瞬间，他便在脑海中将她想成了自己拍过的电影的女主角，仔细琢磨下来，还真发现这姑娘与许多电影角色都极为适配。

好感度到位了，黄国生脸上自然就和善了很多，他笑着地转头看向司石榴：“你好姑娘，你认识我？找我有事吗？”

司石榴认真的点了点头：“是有些事情，黄导可有时间，我请您喝茶，咱们聊聊？”

黄国生难得见到如此好的苗子，心里动了挖到自己电影里的念头，自然不愿错过这个机会：“好好好，没问题。”

司石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黄国生便欣然跟她走了，路上，司石榴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在沪市，喝茶的地方不多，但咖啡店倒是不少，两人找了一家咖啡店坐下，司石榴点了咖啡和甜品，黄国生才开口问道：“司同志，找我有什么事情呀？”

司石榴自来到南方后，确实很少听到“同志”这个称呼了。南方人的思想较为活跃，在称呼方面比北方时髦了许久，早就不称呼“同志”了，一般都叫“小姐”、“先生”。

黄国生这一声“同志”，倒是把自己的老实本分体现了个十成十。

司石榴不禁哑然失笑。这一笑，差点把黄国生的魂儿都给勾走了，这这这，这要是能拍自己的电影，何愁电影不爆啊！

“黄导，我也不跟您兜圈子了。您的情况我已有所了解，您如此才华，却一直被埋没，我实在为您感到不值！”司石榴开门见山，直接切入主题。

“？？？”黄国生对司石榴的话十分不解，满脸迷茫地看向对方。

“我知道您拍了很多优秀的片子，但是导演署名却都不是您的名字。”司石榴把话讲得更明白了些。

黄国生满心好奇。不管是拍电视剧还是电影，从前期筹备到拍摄，再到后期制作，分了好多个阶段，几乎没有工作人员都会全程跟进。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大多数戏份都是他拍摄的，却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的原因。

只要导演在片场装装样子，这件事就能被很好地隐瞒下去。

而他自己没有对外声张，导演自然也不会自己扇自己巴掌出去宣扬。所以，眼前这个姑娘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司石榴一定不会跟他说，自己有个内幕系统，想知道的事情，什么不能知道？

此时，黄国生的脸上多了一丝防备，问道：“所以司同志，您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要做什么？”

司石榴轻抿一口咖啡，俏皮的嘿嘿一笑：“黄导，您紧张什么呀，我只是觉得您这样实在太不值了，难道您不想让自己执导的电影堂堂正正地署上自己的名字吗？”

想！怎么不想！怎么会有人不想！

黄国生简直做梦都在想！

只是这需要时间，他当然相信自己肯定会有混出来的一天！

然而司石榴顷刻就打断了他的美梦：“黄导，倘若您不去争取，难道还指望那些窃取您劳动成果的人主动吐出来？”

黄国生沉吟片刻，脸上仍带着防备：“司同志有办法？”

“也算不上什么办法，只是觉得你们厂里的蛀虫不少，这样既不利于国家电影产业的发展，也不利于像您这样有真本事的导演崭露头角。”司石榴说完，瞧见黄国生脸上的防备之色，想了想自己的语气，的确是茶味有些浓，看得出黄国生是直男中的战斗机，都知道绿茶杀手就是大直男，她这么说话怕是会适得其反，于是赶忙把自己做投资，以及怀疑王导私下吞投资款的事情讲了一遍。

黄国生听完，连连摇头：“不可能，我对王导还是比较熟悉的，他是个很有才华的导演，不会做这种事。”

司石榴耸耸肩，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张纸：“我在银行有点人脉，查到了一些资料，您看看。”

黄国生接过资料，赫然是王导私下收到一笔来历不明款项的转账记录，金额足足有一万块。

在黄国生眼中，这简直是个天文数字。一万块，他这辈子能赚到一万块吗？

见黄国生还一脸茫然加震惊，司石榴笑着收回那张材料：“黄导不用太过震惊，您也不用只听我的一面之词。我原本是想投资这部电影的，投资数额也跟王导商量过，是二十万。您可以私下了解一下王导这次拉的投资款项是多少，如果低于我的价格，那这份资料就有说法了。”

黄国生还在震惊之中没有缓过神来，于是司石榴接着说道：“黄导不知有没有看过《倾城恋》这部电影的本子，如果您有拍摄意向的话，这份资料由我递交给厂里，不用您出面。另外，我的二十万投资款，是 M 国来的外汇，这能让您在创汇方面立下大功。并且这部剧讲述的本就是华国与 M 国华人的跨国恋爱故事，黄导难道不觉得这笔投资也是将来电影宣传的一大噱头吗？”

司石榴一条条列出的条件，每一条都让黄国生无法拒绝。只是他不明白，这样的好事为何会降临到自己头上，心中好奇，便问了出来。

“当然是对黄导才华的认可了！”司石榴场面话讲得极为顺口，心里却在默默吐槽：那还不是因为历史就是这样，历史上就是你拍的呀喂，而且拍得真的是很成功啊！

虽然黄国生拍了许多电影了，但是由于署名不是自己，总导演也总会提出些许改动意见，并且为了打压他，让他老老实实甘当副手，从未有人对他的才华给予过正面肯定。

所以司石榴的这句肯定，简直是将马屁拍到了马屁.\股上，精准到位。

“好！司同志若能将这个本子交给黄某来拍，黄某定当全力以赴，绝不辜负司同志的认可！”黄国生激动得满脸通红，难道属于他的机会，就这么从天而降了吗？

黄国生飘飘然地离开后，司石榴在咖啡店里坐了一会儿，才离开回到宾馆自己的房间。她拨通了陆祺九临走之前留给自己的电话。

电话号码依旧是座机，接通后是成山接的。成山在心里默默感叹，这两祖宗可真的都是工作狂啊。不过，也正因司石榴做事效率极高，才能找到陆祺九，不然再晚半天，陆祺九就离开沪市了，到那时，司石榴想联系上他，就只能等他的人来传话了。

“怎么了？”电话交到陆祺九手中，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司石榴竟从他的声音里罕见地听出了一丝疲惫。

短暂的失神后，司石榴也没跟他客气，直接表明自己的目的：“我想见沪市国营电影厂的领导，九爷有没有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