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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因缘合(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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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不巧却恰逢她外出采买原料。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应当交与师兄。”

李景峰伸手接过。

“当时为何不交与师父?”

“……我怕是我多虑,倒给师父平添麻烦。”席韧道,“且巫长老……他毕竟是采琼的父亲。”

借着火光细看那图上标记,李景峰许久才立起身。

“如若真是巫长老,武试前夜应当便不会有人潜入暗阁偷窃。”

席韧也站起来,手中纸伞微斜,好挡住飘向火盆的雨丝。“师兄不觉得,我发现有人潜入暗阁之事……太巧了吗?”他道,“听闻那位寓信楼的信人,便是在武试前一日到的。那潜入者若晚一天行事,不定会被信人逮住;若再早些,巫长老回暗阁时又或许会察觉痕迹。他偏挑在那一夜……好似要避开信人和长老,却又有意让我们察觉。”

“你是说,巫长老为摆脱嫌疑,有意排布暗阁被盗的假象?”

“我也只是有此猜测。毕竟暗阁楼内机关重重,一直是阁中人尽皆知的。除非功力可与众长老比肩,不然……应当也只有暗阁内部的人才敢入内。”

李景峰手捻图纸,看薄薄的纸片晕开火光,闪烁不住。

“信人何时前来交付应试人名单,确也只有参与主持门人选拔的长老知晓。”他道。

席韧安静一阵,似要说服自己,郑重点了下头。“这回伤亡的门人实在太多,若内应还留在阁中,将来恐怕会更危险。我心中担心,又记挂着……”他咽下口边的名字,“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想将此事与师兄明说。”

火盆中泛白的灰壳垮塌下来,余烬里几星红光亮了一瞬,又失去踪迹。

“你可知师父留你在阁那一年,是何人顶了你的影卫名额?”身旁人突然问道。

“……这些皆由长□□议,我并未听说。”

“是一名暗阁弟子。”李景峰道,“他的契主上月已身死。待寓信楼核实无误,他即将返回阁中,与我一同候赴前线。”

席韧思索少时,不由一讶。

“那岂不是比师兄还快?”

“契主寿数几何,多凭影卫时运。”李景峰叠起那图纸,“他时运好,我却不然。”

他答得平淡,神色也全无变化,席韧却隐约觉出一丝难言的异样,连忙移开视线。

“师兄天资超群,又是阁主继人,时运自不能与常人相比。”

李景峰置若罔闻,只将图纸收入袖中。“我那位契主,原就是父亲仔细挑选,重金收买而来。”他道,“与我立契之时,他已身染沉疴,余寿不足三年。那笔买金不但可抵一个影卫,还可保他全族三代富贵无忧。当年先皇与父亲立契,情形亦相去无几。”

席韧愕住声,再一转目,便见李景峰微微一笑。

“头一回听说么?”

“从前……也曾有耳闻,只以为是传言罢了。”

“枳句来巢,空穴来风。”李景峰告诉他,“你应当知道,影卫名额并无定数,除个别特例,自来是阁主核定契主信息,再将名额分与十八长老,由各阁内定。既无公开遴选,也不依照往年内比排名,当中买卖贿赂之事一向层出不穷。此风何处最盛,你心中可有数?”

“……暗阁。”席韧回答。

“门人津贴皆有定数,每年不过堪够吃用,少有余裕。是以借门人通行之便,各阁弟子多曾寻接零散活计,贴补日用。其中尤以暗阁为甚。”他听见李景峰平静的话音,“暗阁专事暗器秘毒,常以奇毒秘方自市,其价之高,多已远超门人日用之数。暗阁弟子平日不显阔绰,并非行事低调,只是各人积蓄往往贽敬长老,行贿买影卫名额之实。”

霜衣青年向他看过来。

“听闻,采琼便是在药田被劫那年嫁去了申家。还带着二十余箱嫁妆。”

身侧火盆仍自燃烧,席韧攥住空包袱的手却有些发凉。

“可名额既已分配给剑阁,又如何能……”

“方才说过,”李景峰道,“阁主将名额分与十八长老,由各阁内定。当中买卖贿赂之事层出不穷。”

席韧省过来,他话锋所指不止于长老,更有玄盾阁阁主。

“这些事……师父也知道。”

“师父不愿同流合污,因此剑阁清贫,鲜有此事。”

席韧垂下眼帘,脑内一片空白。

“戈氏袭劫药田,也是那一年……”他喃喃。

“巫长老与父亲素来交好,又已安家立业,本无理由背叛玄盾阁。只怕他爱女心切,为将采琼嫁入申家,私自卖出醉梦香秘方,又让戈氏山人获知,才招来这场祸患。”身旁人继续道,“至于阵法之事,我会再行详查。待有了结果,自会告知父亲。”

席韧僵立原地,只觉那人声轻飘无着,风一般穿过身躯。

“席韧?”

他猛颤一下,醒过神来。

“啊……好。”席韧含混着回应,另一个念头又闪过脑海。

李景峰注视他双眼。“如今真相未明,不宜妄加猜测。也要提醒同门,不得再议论此事,以免打草惊蛇。”他交代,“记住了么?”

“……是。”口里应下来,席韧却依旧低垂着眼皮。

“可是还有话要说?”

他定下心神。

“师兄可知……近来阁里都在传,说上回门人选拔,那些山人盗走了阁中机密?”

“竟有这样的传言?”李景峰的声色不显情绪。

席韧垂目颔首。“听说被盗走的……还是记载着各个影卫身份的《名册》。”他索性直言,“所以即将立契的门人也十分不安。”

身旁人不答,只转而问道:“屠勇师弟么?”

这话问得直白,席韧不由窘迫起来。

“也不仅是屠勇。”他道,“事关影卫及其家人的安危,大家担心确也在情理之中。”

李景峰侧过身,循林丛漆黑的边线眺往山顶。深林遮挡,雨雾缭绕,从山脚自是难见峰顶焦黑的高楼。“让他安心。”他淡道,“父亲从前确曾提起过《名册》,可它不在阁中,自然也不会被盗。”

席韧愣住,仿佛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不在阁中?”他诧异,“当真么?”

霜衣青年回转向他,面上浮出笑影。

“我何时骗过你?”

脚边火光耀耀,将他一身霜衣也染上霞色。席韧定定回视,只看青箬的宽檐垂下雨珠,点点滴滴的影子掠过对方脸前,那张熟悉的面孔竟有些陌生。

席韧不觉斜下伞沿,挡去对方视线。“师兄是君子,一向也待我们极好,自是不会骗我们。”他低声说,“我只是惊讶,这样重要的机密竟不在阁中。”

“既是机密,自然藏在万全之地。”青年的话音隔着纸伞传来,“放下心便是。”

扣紧掌中伞柄,席韧瞟向火盆里灼亮的火花,将头一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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