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
你甩开罗斯曼的手。
“有什么突发状况非要我换个房间才行?”迟来的起床气永远是最好的借口,“你知道我睡着有多困难吗?”他知道你和零壹的二人世界有多珍贵吗?
“我以为你讨厌你父亲。”他总想从人身上挖八卦的态度让你颇为不耐。
“当然!他一天不入土我就一天不舒坦,但我得看着他。”你哼哼两声,转身打算回去,零壹还在可怜巴巴地等你呢……
“喂!”
罗斯曼叫住你,神情镇定地描述他刚进门时的场面,用词之准确令你喉头一紧。
你鼓了鼓腮,愤怒中夹杂震惊,“你的意思是他想侵犯我?可我是男的诶,这怎么可能呢。”
好!非常有气势!
数据显示,成年人类男性一般不会承认自己被性侵犯了,就算心知肚明也不愿意说。
你感觉自己演得简直太棒了。
当然,此时还需要一个气急败坏的虚张声势———
“我要去教训他一顿!”你大声宣布,打算直接跑掉,却又被他一把拉住。
“如果你想彻底摆脱他,我倒是可以帮你……”
彻底?这个词就值得琢磨,暗示可以帮你干掉零壹?你瞅了瞅他的身板,身上没肌肉手上没枪茧,实在看不出他哪来的底气。
“我可以帮你请求法律援助。”
罗斯曼一脸认真。
……这个真不用,他们来了先逮你。
见你兴致缺缺,他立刻改口:“用强硬的手段也行;看见我的向导了么,克利奥帕特拉的部落一直靠打猎为生,他们那里的男人都有和野兽搏斗的经验;他也不例外。”
你点点头,看着他的脸,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真是惊人!”
你大叫,被他捂着嘴拉远了零壹的房间几步。
“所以他会为你做这种事?真的?”你主动拉住他的胳膊,靠过去贴近他。
罗斯曼推你一把,没推动,尴尬地摸摸鼻子嘟囔道:“对他来说人和野兽都一样,人甚至更好杀。”
“您可一定要帮我,我什么都会做的!”
你真的很开心,这大概是被泽莫追杀后第一次真心的笑容。
被热切眼神注视的任何人都无法拒绝,一种满足感逐渐诞生……到底为何会被引诱,没有人能描述清楚,毕竟只有极少的人才懂得如何触动人类内心的琴弦;可那声音并不好听,想也知道,被隐藏在心底的秘密能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幸好,没有任何人是为了它的声音才弹响的。
“啊,我……”他磕巴了一下,“我不会对你有什么过分的要求,我和你父亲不一样……”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我是说,我的确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作为报酬,我会帮解决掉你的麻烦。”
“吩咐我吧,长官。”你眨眨眼睛,期待他提供更多笑料。
罗斯曼又拉着你走远了一点。
“其实我认识瓦坎达的国王,我们的目的地正是那里。”
这一句直接让你笑容僵硬,生怕他大吼一声,旁边的房间就冲出几个高喊“复仇者集结”的壮汉将你放倒。
但你现在还要装成局外人的样子,乐呵呵打趣一句“人脉真广啊老板”,操,不会连斯塔克都认识吧?
“我想你去干一件非常隐蔽的事,不能被任何人发现,要瞒过所有人。”
你皱皱眉。
“偷东西?”
罗斯曼连忙摇头。
“正相反,你要留下一样东西。”
你在罗斯曼安排的新房间躺下,拿出罗斯曼临走前塞给你的椒盐饼干,将完好的饼干在包装袋里捏碎是种享受。
你不准备吃它,至少现在不。
你的身体只是无意识地找点事做,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罗斯曼的要求,你答应了,但无论答应还是拒绝都对你没好处。
你该在他坦白认识瓦坎达国王时就逃走。
可是,为什么呢?
理智发出了警报,神经却对此感到麻木。
有一种寄生虫会令老鼠不再害怕猫,难道你的肚子里也进虫子了吗?你精神错乱了吗?还是你也承认自毁是更轻松的决定?
……你只是不想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逃窜。
你不会逃跑了,或是其他近似的意思。
罗斯曼还是瓦坎达都不重要,任何人都一样,如果他们看穿了你的计划,那么问题反而简单了,选择便只有一个:你死,或者是他们。
唉,笨,这么简单的逻辑你居然现在才想明白。
你笑出声,高高抛起手里的零食,任由它落在地上。
进入梦乡前,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你几乎没有忘记过要紧事,所以大概也不重要。
直到第二天启程,你看见队伍最后有一个孤零零、怨气极重的男鬼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确实不重要。
鳄鱼鳄鱼鳄鱼……
从酒店驾车出发,沿河流前进,在下午四点左右到了第一个取景地,从车上卸下拍摄设备步行前往。罗斯曼除了你们还带着五个人,你注意到有一个人脖子上挂着一个小铁片。
昨晚的事被撞破,你和罗斯曼的关系突飞猛进,后果就是他拉着你说了一路的鳄鱼。
他真的喜欢鳄鱼,还给你看了他家养的宠物鳄鱼。
照片背景是一个巨大的矩形泳池,画面中心的男子在岸边抱着一条半米长的鳄鱼对着镜头笑,一只手抚摸着鳄鱼的鼻尖;他身后的池水还游着三条墨绿的背影。
照片的主人公无疑是你身边这位勇士,就算是你也不会心大到养几只可能要了自己命的宠物。
嗯……
你的眼神在零壹身上转了几圈,突然理解罗斯曼了。
“我不会说鳄鱼是种可爱的生物,在这方面夸它?太违心了!因为它们别无选择,如果不长成这副模样,它们会很快被自然界淘汰。鳄鱼的吸引力在于它们永远不会因为被饲养而失去捕猎能力,无论是谁碰到它们的牙齿都逃不过被撕扯下一块肉的命运。”
你认真想了想他的话。
“你认为被驯服是件坏事吗?”
“过于依赖才是坏事,野生动物终归要独自生活……说真的,这种行为在人类来看算是啃老吧?哈哈,不过我确实我的宠物们的Daddy啦,会养它们到死。”
你看了看远方的男鬼。
“其实,我一直在为饲养方式发愁,我的狗很爱咬人。”
他的眼神立刻暗淡下来,似乎对猫狗一类的普通宠物提不起兴趣,可惜你已经关不上话匣子了。
“现在我们的关系好多了,它会时不时咬我两口,不见血的那种。但它的攻击力上升了,倒不是对我,而是对其他人,我能感觉得到,它的忍耐力在日渐下降,或许……”
“它会攻击你?”
“……它会咬死我。”你比划了一下,勾勒出一只体型不亚于成年雄性灰狼的超级大狗,罗斯曼也不得不认真对待了,“照你的话来说,保留它的捕猎能力,我应该让它咬死我吗?或者在酿成大祸前杀了它?”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相机中的照片。
“我应该劝你解决掉它,再珍贵的动物都不能触及伤人的底线。但……”他拍了拍你的胳膊,“我觉得你有条不错的狗,狗就是这样的动物,就算对主人再不满,也只会发泄在别的东西身上。如果我的宠物是这种性格,虽然头疼,还是挺自豪的。”
想到他的宠物,一群鳄鱼游过你的大脑。
“倒是你这家伙,该不会天天揍它吧?别给它太大压力,狗呢,就是越聪明、越像人的越容易焦虑。”他笑着打趣你。
压力?你对零壹也没什么要求啊,都是他一个人胡思乱想出来的。
你回过头越过众人,看向远处走在队尾的男人,这样安排是怕有体力不支的人掉队;他低着头,看不清是否与别人正在交流,但大概是独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