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担心他对你做什么吗?”
你回过神,向导示意你们到地方了,罗斯曼正低头调整镜头。对啊,你的视线这么明显,零壹也早该注意到了吧。
“狗不在身边,当然担心。”
你又看了几眼,老实抱腿坐下,看着摄像屏幕中远景慢慢缩进,一只孤零零的鳄鱼只露出眼睛,在河道中漂着。
你们来得不是时候,已经过了旱季、鳄鱼的繁殖季节,很难看见成群结队的鳄鱼上演水中伏击。
你终于决定怀疑罗斯曼的真实目的不是拍摄鳄鱼了。
你开始认真思考这个可能。
“喂。”
一只战术靴子踢了踢你,你低头看着它愣住了。
“跟我们去准备拍摄要用的东西,别发呆。”他骂了一声,一把把你拉起来,你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跟着他和另外一个人走到一边。
你看着他从车里搬出枪箱,打开箱子,你看见一种细长枪身的枪械,配有瞄准镜和略显臃肿的弹夹,毫无疑问,这是麻醉枪。
看起来颇有经验的男人拿起一旁专用的子弹检查,另一个人把一个结构复杂的长方形铁丝网层扔给你,你刚想摆弄清楚这是什么,便眼看着一盒罐头随着怒骂砸到你头上。
“别打开它!你那对习惯了小偷小摸的爪子能不能消停一会?真见鬼,草!”他看见你把地上的肉罐头塞进自己口袋里,又骂了一声,“他妈的!”
铁丝网层足有半人高,你上下打量,发现这是个折叠铁笼,铁丝上还有褐色的污迹。
你眨眨眼睛,捻下一点,两个指尖抹抹,这些污渍干巴巴的很完整,不像锈迹;于是你舔了一口,有股金属味,但比铁咸。
但是……又没有其他的怪味,或者毛发。
你吐吐舌头,发现那个扔给你笼子的男人正盯着你瞧。
“会用吗。”他一副你不会用就揍你的表情。
“会用会用。”你连忙回答,为了增加说服力,“我有时候就睡这个。”
两人听后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大笑起来,整理麻醉枪的家伙甚至走过来拍了拍你,“这个笑话不错,继续保持。说不定我们会解决你的那个小麻烦。”
这两个人似乎跟罗斯曼不是很熟,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一起。反观其他人,走个几公里就大喘气,却还是能紧紧粘在罗斯曼周围,仿佛是他的三个卫星。
“真的?”你也不着急弄明白他们怎么知道,装出既期待又踌躇的样子,“可他应该不敢碰我了。”
又一个罐头砸到你的头,你低头一看,橘子的!收入囊中!
“你不会真想口那老登的口吧?”冲你扔了两次抛掷性武器的男人从车上跳下来,上下打量你仿佛在看什么珍奇生物。
……这么近的话,说不定能看破你的伪装。
他与你对视良久,率先避开了你的视线。
“我们用这些干嘛?”你举了举笼子,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随便抓点东西扔进河里,让鳄鱼爱好者能拍上捕食影像。”子弹已经上好,“别看我,这是一开始就谈好的,明码标价。”
问题是罗斯曼没跟你谈啊。
算了,反正你根本不在乎他给不给你佣金,搭顺风车而已。
你扛着笼子跟在两人身后,顺便拆开一块巧克力吃。
现在是雨季,不缺水源和食物,大多食草动物不会冒险去到鳄鱼的栖息地喝水。你们搜寻脚印、分析粪便,走出十几公里才追踪到一小群羚羊的踪迹。
不知道罗斯曼付了他们多少佣金,但一定是笔可观的收入;看着两人掰开羚羊粪便凑到眼前观察,并用手指捻来捻去,你这么想到。
又徒步了几公里,你们钻进一片树林里,在树干交错的细微间隙中,窥到晃来晃去的羊蹄子。
你们躲在灌木里,其他两人架起枪械,你将笼子提起搭好以备不时之需。
“你体力不错,以前是干什么的?”
或许是你表现得实在太悠闲了,他们才会这么问。
“什么都会干一点。”你老实回答。
“你肯定经常健身吧?”安东尼,那个往你脑袋上扔罐头的人盯着你的肩膀。
他的视线让你感到不适,并非是指恶意,而是那份过于敏锐的洞察力。
“肌肉的形状也很漂亮……你专门塑形过吗?”
他还在看,从肩膀移到下腹。
“真稀奇。”
最后,他盯着你的脸。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你敢定论,他说见过的绝不是因为你的脸,而是身体。
但老天!为什么有人会对罗杰斯的身体记这么牢?
“老兄,你疑似有点骚扰了。”
男鬼的声音轻飘飘地从树上传来。
你们抬头仰望,零壹趴在树杈上,被浓密的枝叶遮挡,只露出一只握着短刀的手,他慢慢抬手,用刀狠狠扎进树干,咯吱咯吱划了好长一道,然后又收回去。就像故意伸出爪子恐吓敌人的花豹,如果不出声,大概没人能发现他。
安东尼的脸色有些难看。
“就待在那,别再出声!”你先叫住零壹,以免他的动作惊动猎物。
“他在军队服役过一段时间,回来后每次出现都像个幽灵一样,我都习惯了。”你佯装抱怨地小声给两人解释。
埃里克看了你一眼,没说话,他扶稳枪,扣下扳机,枪身响起一声轻微的碰撞,然后是持续减弱的嗡嗡声;前方一阵动物逃窜的窸窸窣窣,然后归于平静。他放下麻醉枪枪,翻身躺下,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
“要么下来,要么我开枪。”
树叶愤怒地抖动。
你看看无动于衷的安东尼,然后又看看埃里克。
他离你更近,但你不会阻止他开枪,因为零壹会躲开———至少不会是致命伤。而他开枪之后,你也会捅他一刀,就这么简单,所以你不着急。
“去把猎物拿过来。”安东尼极为不合时宜地推了推你,但显然他的动作让零壹更愤怒了。
“好,好!”你也开始有点生气了,这两个人有不为人知的身份,零壹也跟着捣乱,“所有人在我回来之前都不许动,否则我就把他鼻梁打断,我说真的!”
“我为什么听你的?”
你看着安东尼,他也不甘示弱地看着你。
于是你一个头槌猛击他的额头。
“你拿罐头砸了我两下!”你率先大喊,防止他反击,不过看他扶头摇摇晃晃的样子大概是反击不成了。
你扛起笼子,朝被麻晕的羚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