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远镜徒劳地往迷宫里面看,偶尔和赫敏讨论一下里面会设计什么关卡。
不知道过了多久,猛然间一声尖叫划破了四周的沉寂。是女生的声音。
正充满议论声和大笑声的看台瞬间变得格外安静,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迷宫,哪怕什么都看不到。
“不是说遇到困难想得到救援,就朝天发射红色火花吗?”赫敏尖叫道,“她发射了吗?”
“没有。”迪安说,他正拽着栏杆探出身去,“也许只是受伤了,还能继续比赛……”
“也许她遇到的麻烦实在太大,连魔杖都拿不出来了。”纳威低声说,他圆圆的脸上写满恐惧。
大家都不说话了,一直盯着迷宫出口。直到空中出现一串红色火花,才再次议论纷纷起来。克鲁姆躺在担架上,被巡逻队员用魔咒漂浮着从出口抬出来。
不久后,芙蓉以同样的方式离开了迷宫。也许是二十分钟个小时,也许是一个小时,里面都没有再传来任何其他动静,但比赛似乎还在继续。
就在这时,一个银色的大家伙穿透迷宫厚厚的树篱边缘跑了出来。这只尼伯龙猫姿态优雅、闪闪发光,轻盈地落在大惊失色的裁判中间。看台上的观众们纷纷低下头脑袋,想离它更近一些,能够把目前发生的事情看得更清楚。守护神把嘴张得大大的,用雷娅·德文特那沙哑、带着轻微口音的声音说话了。
“奖杯是门钥匙。哈利?波特被带走了。”
一切都显得那么缓慢、模糊不清。加布里埃尔一跃而起,抽出魔杖,想冲到下面去,赫敏和罗恩紧紧跟着他。许多人刚刚意识到发生了变故,银色的尼伯龙猫就消失了,人们仍然扭头望着。沉默像冰冷的河水,从守护神降落的地方一波一波向外扩展。接着有人尖叫起来。
加布里埃尔、罗恩和赫敏冲进惊慌失措的人群。
“那是我妈妈的声音!”加布里埃尔叫道,“一定出事了,快点!”
一道二十英尺高的树篱把场地边缘团团围住。在他们面前有一个缺口,那便是这个大迷宫的入口。里面的通道黑黢黢的,有点吓人。他们在那里被麦格教授拦住,麦格教授的表情非常严肃,要求他们和其他同学一样先回到礼堂去等待后续情况。
邓布利多已经离开了裁判席,进到了迷宫里了解情况,不停有霍格沃茨的老师和魔法部官员进出。韦斯莱太太拉住不肯回去的三个孩子,她的脸色煞白,但依然强硬地指挥比尔把他们带回去。
“那哈利呢?”加布里埃尔小声说,“我还没见到我妈妈,我也不知道塞德怎么样了,他们都还在迷宫里没出来。”他语无伦次,手里紧紧抓着自己那根细细的木棍。
“邓布利多教授会处理好的。”比尔温和地说,他带着他们进到了礼堂里,然后自己又回到场地那边去。所有的学生都被从看台上赶了回来,男女学生会主席和级长们显得焦头烂额,而赫奇帕奇和格兰芬多两个长桌格外安静——他们的勇士一个没有任何消息,另一个据说被门钥匙带走了。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也并不吵闹:他们小声急切地交流讨论着现在的情况,以及担忧他们被担架抬出来的勇者的状况。
好在十多分钟后,麦格教授进来和同学们说,塞德里克被老师们从迷宫里带出来了,他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现在正在医疗翼接受检查和治疗。她让同学们快点回公共休息室去,但罗恩突然站起来大声说道:“可是哈利还没有回来!”
格兰芬多长桌上没有一个人愿意回去,大家就像雕塑一样坐着一动不动,其他长桌也只有零星几个人起身离开。麦格教授看着学生们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就匆匆又向第三个项目的比赛场地跑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加布里埃尔因为太久没张口说话感觉自己喉咙干得难受的时候,从离礼堂大门最近的长桌突然传来了异动,然后逐渐传向位置在最里面的格兰芬多:“他回来了!”“谁?”“哈利回来了!”
加布里埃尔、罗恩和赫敏从长桌上一跃而起,还没来得及跑出礼堂大门,就被脸色铁青的麦格教授拦了回来。她大声向学生们宣布哈利也回来了,并且要求各学院的级长现在把学生们都带回公共休息室去。加布里埃尔、罗恩和赫敏表面上老实跟在后面,但在拐弯处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我们应该向哈利借好隐形衣的!”罗恩小声怒吼,他们前面正排成队蹲在一副盔甲后面,躲过几个巡查的级长,这会儿总算成功逃脱出来。
“我们现在该去哪?”加布里埃尔回头问,“听起来哈利应该还…”他走得飞快,结果话没说完就被另一套盔甲绊飞了出去。他感到自己摔到地上,脸磕在坚硬的地板上,鼻子里全是被鞋子踩过的地板特有的气味。所有的力气似乎都跑光了,他头晕得厉害,感觉身子下面的地面像船甲板一样在颠簸摇晃。
赫敏发出一声尖叫,和罗恩冲上来把他扶起来。 “要不要先去医疗翼!”她说,手从听到守护神说话起就在剧烈颤抖,直到现在已经麻得快要失去知觉。
“去医疗翼!”加布里埃尔和罗恩同时说,“塞德里克在那里,去找他了解情况!”
加布里埃尔紧紧皱起眉头,他的膝盖痛得厉害但还是一步一跳地向二楼医疗翼轻轻跑去,罗恩扶着他的肩膀,一句话也不说。好像他们只要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知道,这就只是一场很快就会过去的噩梦。
他们小心翼翼推开医疗翼的门,怕被庞弗雷夫人抓个正着。但奇怪的是庞弗雷夫人不在这里,里面暂时只有塞德里克一个人。他看起来快要睡着了,眼睛微微闭着,长得惊人的睫毛在脸上垂下一片很深的阴影。
“塞德!”加布里埃尔控制不住音量,往那张床位冲过去,“你受伤了吗?”
塞德里克被惊醒一般张开了眼睛,看到是谁后然后露出了一个疲惫的微笑:“我没事。我爸妈刚离开,差一点点我就要把无梦酣睡剂喝下去了。”他指了一下床头装着一种紫色药剂得高脚杯。
“发生了什么?你看到我妈妈和哈利了吗?”加布里埃尔说,罗恩正在用沙哑的声音问赫敏无梦酣睡剂是什么,但是没有人理他。
“庞弗雷夫人就是去照顾哈利了,也才刚刚离开几分钟呢。”塞德里克说,“德文特夫人也在哈利那边,她应该没有受什么伤。”
加布里埃尔长松一口气,这才感觉重新到膝盖上火辣辣的疼痛,他忍不住又把那口气吸了回去。罗恩扶着他坐到隔壁床上,然后着急地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赫奇帕奇的勇士看起来非常劳累,但还是试图下床查看一下加布里埃尔的伤口。加布里埃尔摇了摇头,三个人都以急切渴望的眼神看着他。最后,塞德里克叹了一口气 :“我把我知道的那一部分告诉你们。”
“我先是在半路遇到了克鲁姆,他对我用了钻心咒…”
第一句话都还没讲完,就被罗恩巨大的“他怎么敢!”和赫敏抑制不住的尖叫声给打断了。赫敏的脸色变得比差点没头的尼克还要糟糕,空气中顿时充满了恐怖的气氛。
“你刚刚说你没事,你拿中了不可饶恕咒叫没事?”加布里埃尔惊恐地说,他艰难地起身坐到塞德里克旁边,两个人同样冰冷僵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我现在真的没事。”塞德里克微微笑了一下,但面前的三个孩子依然用内疚又担忧的眼神看着他,“总之,克鲁姆偷偷走到我身后但被我听见了,转身一看,他用魔杖指着我。好在哈利帮了我,他趁克鲁姆没注意到的时候实了一个昏迷咒。我们帮克鲁姆发射了红色火焰,就又分开了。”
“在距离三强杯还有一百米左右的时候,我和哈利又碰面了。刚开始我抢了先,我比他高得多,跑得也更快,我以为自己就要赢了所以两眼只顾盯着奖杯,根本没看见——”
“没看见什么?”
“蜘蛛。”塞德里克深吸了一口气,“哈利在我后面大喊‘当心左边‘,但我回头看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为了避免了与那个东西撞在一起,躲避动作太猛让我失去了平衡,魔杖也飞了出去。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只硕大无比的蜘蛛俯身向我压去。”
罗恩发出了一些没有人能听懂的音节,这下他的脸色也和死人没什么区别了,也许死人都会比他更体面一些。
“哈利在后面试了好几个咒语,但可能是蜘蛛太大或是它的魔力太强了,咒语不但对它不起作用还进一步更加激怒了它。蜘蛛离开了我,转而把哈利从地上提了起来…总之,我们又试了很多个咒语,才让蜘蛛放开了他,然后合力把蜘蛛击倒了。”
“蜘蛛没有伤害到我,但是哈利的腿受伤了。因为我前面是向前滚来躲避蜘蛛,所以这个时候三强杯距离我只有一英尺远了。”
“拿啊,”罗恩说,“快拿啊,然后你们就可以出来了。”
塞德里克没有说话,过了十几秒他才再次张口,“我不能。我确实很想拿,但是我不能。哈利应该赢的。他两次救了我的命。”
“哈利会拒绝的。”赫敏轻轻说。
“是啊…哈利说’谁先到谁得分,是你先到的’,我们就这样对这几个项目的互相帮助情况对比了起来,他认为该我拿,但我认为就应该他拿。老实说,也许我用了全部的毅力才能下定这个决心,但是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加布里埃尔说,“你们都是认真的。在这之后呢?”
“一起。”塞德里克说。
“什么?”罗恩问,他看起来已经要被这一切搞得当场晕过去了。
“哈利建议说,两个人同时拿,那仍然是霍格沃茨获胜。我们是并列冠军。”
“这很好。”赫敏说,她尝试着笑了一下,但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容马上消失了,“然后你们一起去…”
“我想,是啊我们互相帮助克服了困难,也许他帮我还要更多一些。我们两个一起到了这里,就让我们一起去拿吧。因为他受伤的腿已经不能自己站起来了,我就扶着他一瘸一拐地朝奖杯走去。走到之后,我们一起把手举在把手上方。”
“哈利说,‘数到三,好吗?’就在他数到三的时候,我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了异动和像是一个女人的叫声,我以为是那只蜘蛛又醒来了或者怎么的……也许我还是想让他拿冠军,或者存粹就是我手抖没握住,我那一秒没有抓住那个把手。”塞德里克的声音开始隐约地发抖,他不受控制地把加布里埃尔的手握得更近,“然后,我看着哈利在我面前和那个奖杯一起消失了,转过头时德文特夫人正向我们冲过来,她不停朝哈利消失的方向发魔咒,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妈妈她…”
“她是今天晚上负责场外巡逻负责我们安全的队员之一,我猜她应该是发现了什么问题所以想来阻止我们碰到三强杯,但还是迟了一步。”塞德里克说,“总之,她用守护神咒向迷宫外传递了消息,然后在原地等其他教授进来领我出去的时候帮忙检查了一下我的身体,我就立刻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然后你就被带到这里来了吗?”罗恩问道。
“是的,然后我就被送来了医疗翼。庞弗雷夫人帮我治疗,而教授们通知了我的父母后又赶忙离开,只留下斯普劳特教授给我们解释情况。我知道他们都是去找哈利了。直到你们来这里之前没多久,卢平教授才突然出现把庞弗雷夫人叫走,和我们说哈利成功回来了。”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安静中。下一秒,房门被推开,他们转头看见韦斯莱夫人和比尔站在门口,韦斯莱夫人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令人惊奇的是,她这么个胖墩墩、慈眉善目的女人,居然会那么像一头露着利齿的老虎。
韦斯莱夫人停在他们面前,叉着腰,挨个审视着三张愧疚的面孔。“行啊。”她用令人心惊肉跳的低沉声音说,“你们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对不起,妈妈,可是我们必须——”
“在今天晚上不在公共休息室待着!没留条子!我都急疯了……你们想到过吗?……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她突然看到躺在旁边的塞德里克,立刻走到塞德里克旁边把声音放得很轻柔,“哦可怜的孩子…你还好吗?”
门又一次被推开了。庞弗雷夫人快速而平稳地把阿拉斯托·穆迪送进病房,在看到医疗翼里居然有这么多人的时候差点往后倒退了一步。穆迪变得骨瘦如柴,他的木腿不见了,魔眼的眼皮下是空的,花白的头发少了好几撮,和今天第三项比赛开始前变得很不一样。
“他怎么啦?”赫敏惊恐地问道,也许因为这个晚上受了太多惊吓,她的语调都有点飘了。
“他不会有事的。”庞弗雷夫人说,“倒是你们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