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水汪汪的太阳正拼命从云彩里探出头来,毛毛雨终于停了。加布里埃尔觉得饿极了,他希望海格的小屋里能有点吃的东西——能给人吃的。
这是开学以来他第一次跟着詹姆和小天狼星一起出门,虽然实际上是因为詹姆和小天狼星被麦格教授罚来海格这里关禁闭。加布里埃尔一整个上午都在公共休息室和卢平一起翻译一篇非常难的古代尼罗文文献,不但错过了早饭,就连午饭也没了着落。詹姆走过来把他从扶手椅上拉起来的时候,他又一次险些把对方认成了哈利。
“喂!”一个响亮的声音说。
海格从小屋后面转了过来,他系着一条印花的大围裙,拎着一口袋土豆。他那条大猎狗牙牙跟在他脚边。牙牙低吼一声,朝加布里埃尔他们扑了过来。
“你们来得够准时的。”
牙牙冲着詹姆和小天狼星上蹿下跳,想去舔他们的耳朵。海格往后一闪给他们让出了门。加布里埃尔紧跟着詹姆和小天狼星进了小屋,显出有些担心的样子。
“大进步是不是?”海格说,这时加布里埃尔、詹姆和小天狼星在他那张大木桌旁坐了下来,牙牙立刻把脑袋搁在哈利的膝盖上,口水哩哩啦啦地滴在他的袍子上。“这学期居然开学快一个月了才被关禁闭,简直像一场梦!”
詹姆和小天狼星大笑起来,他们今天要帮海格整理菜园。
“不是,”詹姆立刻说道,“我们本来还能坚持更久,只是太想来看你了。”
“油嘴滑舌。”海格也大笑了起来。他跺着脚走来走去,用那把巨大的铜茶壶沏上了茶。最后,他把三只小桶那么大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他们面前,里面茶水的颜色深得像红木一样,他还端来了一盘他自制的岩皮饼。
“你叫什么?”海格看着加布里埃尔问道,“怎么被他俩带坏啦?”
“我没有被罚。”加布里埃尔笑了起来,“我是奥托?沃格尔,你好。”
他们握手。加布里埃尔差点被海格的力道直接从椅子拖到地上去,还好詹姆和小天狼星立刻扶住了他。他真的饿极了,顾不上挑剔海格的烹调手艺——显然二十年前只会比二十年后更糟,立刻伸手拿了一块岩皮饼。
“你们俩别看着了,”海格说,“先帮我把土豆削了。”
詹姆和小天狼星跟海格一起坐在桌子旁,开始削土豆皮,他们用的劲儿那么狠,似乎每个土豆都跟他们有着深仇大恨。尤其是海格,他本身的力气就已经够大了,还不停用鼻子使劲嗯哼,加布里埃尔简直怀疑有几块鼻子牛儿落进了土豆里,他暗自庆幸他们不会留下来吃午饭。
他背靠在椅背上,海格的凳子大到他可以把自己整个人缩在里面。毛毛不停地用头蹭他的手掌,希望得到多一点的宠幸。
当黄昏降临,海格站在屋外同他们挥手告别时,小天狼星和詹姆刚刚用菜园里走出来,两个人身上都全是泥巴,活像是从粪坑里爬出来的。
“我要饿死了。”他们匆匆走在昏暗的、空无一人的场地上时,加布里埃尔说道。刚才他在吃岩皮饼时,一颗后槽牙不祥地嘎巴响了一下,他便赶紧把饼放下了。“你们能不能先给自己施几个清洁咒,真的很臭…”
他们进了城堡,正好看见西弗勒斯·斯内普从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拐进大礼堂。詹姆立刻拽着加布里埃尔的袖子和小天狼星一起快步跟上去,但这个时候莉莉·伊万斯突然从另一个方向走进了礼堂。
“算了。”詹姆说,他整个人都蔫了。
长桌上传出来的烤牛排的香味使加布里埃尔的肚子饿得更难受了,他渴望着快点坐下开始进食。他随意地坐在了詹姆旁边,一分钟后,伊万斯坐在了他的另一半。
加布里埃尔不敢动弹,他感觉自己像是坐在了哈利的位置上。左边的詹姆不停扯着他的肩膀想要多偷看一点伊万斯的身影,而伊万斯随意打了个招呼之后就若无其事地开始了进食。
“呀,你也喜欢吃糖浆馅饼。”在看到伊万斯拿起第二块糖浆馅饼后,加布里埃尔忍不住说。他不该说的,但是他脑袋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把这件事带回二十年后告诉哈利——哈利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爱吃糖浆馅饼的人,他怀疑邓布利多也爱吃,也许他们这种能够干出一番大事业的人都很嗜甜。
“是呀。”伊万斯笑了起来,“你也很喜欢吃吗?”
“我朋友很喜欢吃。”加布里埃尔说,他余光扫到詹姆立刻也拿了一块,有点想要扶额的冲动。
在差不多吃完后,伊万斯突然转过头来,说道:“一起去图书馆自习吗,沃格尔?也许可以一起讨论一下那篇尼龙文翻译和最近一次算数占卜家庭作业的答案。”
“好啊。”加布里埃尔说,他一脚重重踩在正不停晃着他左胳膊的詹姆脚上,试图让对方安分一点。
他和伊万斯一起并肩离开了礼堂的时候回头冲詹姆做了个鬼脸,詹姆立刻捂住胸口倒在小天狼星身上。他们笑着闹成一团。
事实上,和伊万斯一起自习的效率不低于和赫敏或者塞德里克一起。她博学多才且不爱卖弄,表达自己观点的时候很有条理,而且她性格也很有意思——在又一次詹姆拉着小天狼星坐到离他们十几米的一张桌子旁学习后,加布里埃尔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被伊万斯拉出了图书馆。
“去、去哪。”他小跑跟在伊万斯后面,手里还抱着两个人的书包和课本。
“去没有那两个白痴的地方!”
十月中旬,他们第一次去了霍格莫德村。由于这一次他没有了监护人签字的许可单,加布里埃尔本来以为不会允许他去霍格莫德村了。现在知道邓布利多给他了一份单独的许可,心里不由很高兴。离开城堡散散心,哪怕只有几个小时也是愉快的。
去霍格莫德村的那天早晨,外面刮起了狂风,加布里埃尔醒得很早,他翻看着那本《高级如尼文翻译 》进行默背来消磨早饭前的时间。同宿舍的小天狼星和詹姆在不停尝试一些很有创意的小恶咒和小魔法,彼得偶尔会有发出几声应和的声音。前天是月圆之夜,变形完没多久的卢平现在自然是在医疗翼待着。
费尔奇和二十年后一样站在橡木大门口,一个个核对获准去霍格莫德村的同学的名字。这个时间比以往更加漫长,因为费尔奇用他的探密器在每个人身上反复地测来测去。
步行去霍格莫德村的一路上很不舒服。加布里埃尔用围巾裹住脸的下半部,暴露在外的部分很快就被冻得生疼生疼的,后来都发麻了。在通往村口的路上,到处可见弯着腰顶风前进的学生。加布里埃尔不止一次地怀疑,他们待在暖融融的公共休息室里可能会更愉快。当他们终于走到霍格莫德村时,加布里埃尔用戴着厚手套的手指着蜜蜂公爵糖果店,谢天谢地,那里开着门,他们四个人便摇摇晃晃地朝那家拥挤的小店走去。
“感谢上帝,”弥漫着乳脂糖香味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加布里埃尔瑟瑟发抖地说道,“无论你们还要去哪里,就让我就在这里待一个下午吧。”
詹姆大笑出声。他和小天狼星都穿得很少,典型的要风度不要温度。加布里埃尔虽然觉得这种行为很傻,但不得不承认他们俩都颇有几分姿色——小天狼星永远英俊得令人头皮发麻,但他的英俊并不会削弱詹姆的光芒。也许詹姆单独看上去有七八分,那站在他高大英俊的朋友身边的时候甚至能稳定在八分。他们是相得益彰的。
詹姆和哈利并没有加布里埃尔想象中那么像,这件事在暑假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他们有着同样绝佳的魁地奇天赋、如出一辙的外貌、哈利的守护神甚至和詹姆的阿尼玛格斯形象一模一样,但在性格方面他们差异很大。加布里埃尔认识的哈利·波特没有詹姆在意自己的外貌和喜欢惹人注意——事实上他们父子俩本身就够吸引人了。
操蛋的梅林有时候还是他妈的太不公平了。这对父子甚至只有一年零三个月的相处时间,加布里埃尔不知道如果哈利正常长大会和詹姆变得更像吗?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也不能知道。
“沃格尔,孩子!”他们身后一个洪钟般的声音说。
“哦,糟糕。”加布里埃尔下意识想藏到朋友身后,等察觉到不对时才发现自己把小天狼星而不是迪安当成了挡板。
斯拉格霍恩教授正在蜜蜂公爵里朝他招手。他戴了一顶硕大无比的毛绒帽子,身上是一件带有配套毛绒领子的大衣,手里攥着一大袋菠萝蜜饯,他至少占据了这个小店四分之一的空间。
“哦沃格尔,你一定要来一次我的小型晚餐会!”斯拉格霍恩亲热地捅了捅加布里埃尔的胸口,吓得他倒退靠在小天狼星背上,“孩子,我是铁了心要你来的!”他视线一转,又盯上了小天狼星和詹姆,“我也很欢迎你们,亲爱的詹姆和小天狼星。”
加布里埃尔不停地用手肘攻击小天狼星的背,试图让他说点话出来。但詹姆先开口了,“很抱歉教授,我们可能都去不了。”
“怎么会呢?”斯拉格霍恩责问道。
“要进行魁地奇选拔赛,教授。”詹姆说,“奥托他想竞选追球手呢。”
“啊,那喜欢沃格尔一定能选上!希望你们的第一场比赛能稳稳拿下。”斯拉格霍恩说,“不过偶尔来点儿娱乐是没有害处的。那圣诞那次一定要来!”他架子十足地挥了挥手,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糖果店,几乎没有注意到彼得,就好像他只是店里陈列的一个蟑螂堆。
“那是什么?”在斯拉格霍恩走了以后,加布里埃尔小声尖叫道,“和一堆斯莱特林一起吃饭?”
“没那么夸张。”詹姆笑了起来,“鼻涕虫俱乐部。旨在聚集那些在学术上出类拔萃的学生,特别是来自在魔法界人脉广泛的家族的后代…这大概就是他会来找我和小天狼星的愿意吧。”他不屑一顾地耸了耸肩。
“那找我干什么?”加布里埃尔不可置信地反问,“我在他的课上也没拿过几次第一。”
“你阻拦了鼻涕精,哥们。”小天狼星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突然又活过来了一样,“在你来这里之前只有他和伊万斯两个人相爱相杀。”
“不要用这个词!”詹姆大叫。他们都笑了起来。
“你们平时都不去这个什么俱乐部吗?”加布里埃尔继续问,然后取下一个超大型棒糖羽毛笔(彼得盯着它有整整五分钟)低声介绍道:“啊,我记得这个可以吮好几个小时呢!”
“有小布莱克的地方小天狼星都不会去。”詹姆挑着眉说,也摘下了一个新型的超大型棒糖羽毛笔,“至于我,虽然伊万斯偶尔会去,但是鼻涕精也在那,况且没有小天狼星的我一个人去一点意思也没有。”
“我也不想去。”加布里埃尔诚实地说,“还好你你及时找了借口,詹姆。”
“什么借口?”詹姆大为吃惊地说,“真的有魁地奇选拔赛啊!”
“我不知道!”加布里埃尔差点跳了起来,“我没看到公告栏上有贴…”
“没关系。”詹姆把手放在加布里埃尔的肩膀上,得意洋洋地说,“我可以给你做担保,让队长给你一个额外的测试机会。我说过的,我们会是最好的搭档。”
加布里埃尔和彼得重新用围巾把脸裹住,跟着穿着单薄的詹姆和小天狼星离开了糖果店。刚从暖融融、甜丝丝的蜜蜂公爵店里出来,凛冽的寒风刮在他们脸上,像刀子一样。街上比较冷清,没有人停下来闲聊天,大家都在匆匆赶路,直奔他们要去的地方。
“去哪?”小天狼星在风雪中懒洋洋地问,“三把扫帚还是猪头酒吧?”
“这次去三把扫帚吧。”詹姆说,“奥托第一次来呢,挨个体验一下。”
他们没有待很久就决定回学校去,这趟旅行没有什么乐趣,再待下去,天气只会越来越糟糕。于是,他们又一次把斗篷裹得紧紧的,用围巾把脸挡住,戴上手套,顺着大路往回走。他们步履艰难地踩着路上被冻得硬邦邦的雪泥,朝霍格沃茨的方向走去,加布里埃尔没来由地想起了塞德里克。他们之前还开玩笑说要一起去帕笛芙夫人的茶馆里呢——那是快乐的情侣们最爱去的地方,虽然听起来有些恶俗,但又似乎很有意思。
加布里埃尔皱起双眉,埋头顶着随风飞舞的雨雪,一步步艰难地往前走着。没有人再在他旁边帮他挡雪了。
第二天上午,加布里埃尔的第一节课是草药课。
这时他们正围在一棵布满节疤的疙瘩藤的残根旁,开始戴防护手套。疙瘩藤是他们这学期所学课程的一部分。
加布里埃尔、卢平和伊万斯一组,伊万斯担忧地看了两个伙伴一眼,他们深吸了几口气,一起埋头去对付他们中间的那个疙里疙瘩的残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