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咚听后跟哑巴了一样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额头一下就冒了汗。
双方都沉默着不说话。
良久，林咚都以为对面挂了，她拿下手机特意看了一遍，看来她还在等着自己的回复，她索性就笑了起来：“楸楸呐，你在说什么啊？我这边人比较多，没太听清你说什么。”
对面传来一阵短暂的叹息，太轻以至于林咚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林咚，我的意思是我要搬出去。”
“今晚还回来么？”林咚脸色难看了起来，她一步一步下着台阶，整个人都空了般。
好奇怪。
她们从小到大都在一起的，楸楸怎么说走就走，她是嫌弃自己作为姐姐，什么都没做好么？
“不……”
她还没说完就被林咚打断。
“回来一趟吧，我等你。”林咚道。
“好。”
再次沉默。
林咚赌气般看着手机屏幕，直到对面挂断、手机息屏她才移动了脚步，她自顾自说：“不会吧，这么多年了，我才发现楸楸是个小气鬼？”
屋外，林楸手上紧握着钥匙，她在门口磨蹭了一下又一下，手心都捏出了汗。
她总觉得现在不合适去说，去跟她见面，林楸犹豫半天，她决定违约去酒店，剩下的事情放后面再说。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碎裂开了。
“喔！”
她的心伴随着这一声响狠狠揪了起来，连忙拿钥匙打开了门，“林咚！”
“咦……你回来啦？”林咚正蹲在地上，看样子是正准备捡瓷片，看见如此慌张失色的林楸后，她怔住了。
林楸一开门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地上一片红色的液体，沾满了她的衣服，视线下移到她的手上，滴嗒还在落，这是什么？
血？
她真是……自己就不在那么一会儿。
林楸满脸担忧小跑过去，一手把她拽起：“你在做什么？”
林咚正处于懵逼当中，她还没开口，就见林楸抓住她的手舔了起来。
温热的舌尖滑过虎口、指尖，林咚强忍着没笑，就呆呆盯着她的头顶。
林楸舔舐几下后，她面色难看了起来，不是血，还是酸甜的。
“楸楸，我没受伤，你……不用帮我清理伤口。”林咚解释道：“这是我自己熬的酸梅汁，不是血。”
她想了想，补充道：“因为家里没有白糖了，我就拿了一个甜菜切块和杨梅一起煮，所以颜色看起来，嗯，就有点让人误会的样子。那会儿我没端稳，就不小心掉地上了。”
林楸知道是误会后，她气恼着把林咚的手甩开，面上恢复成了往常冰冷的样子，因为方才过于担心，汁液还弄脏了她的脸，从唇角到眉眼都沾了点儿。
“也只有你会这么做，蠢死了，一点都不小心。”她指林咚差点把自己弄受伤。
林咚没理解她的意思，因为没戴眼镜，她揉了揉眼睛盯着她笑：“你的脸上沾了些汁液，不过还挺好看的，像是特意画的。”
林楸听见她夸自己，面上终于松了些：“谁会特意画这个？我去洗把脸。”
“哎呀，我先拍张照你再去洗，真的好看。”林咚对她这个妹妹没有办法。
林楸无语转身，她径直去了厨房，林咚只能可惜的摸着手机，她连相机都没来得及打开。
“地上的瓷片你先别碰，更别捡，我去拿扫帚。”
随后，林咚先是听见一道水声，十几秒后，林楸就出来了，她脸上带着水珠，濡湿了耳边的黑发。
她手上拿着扫帚先把碎裂的瓷片扫好，专门找了黑色塑料袋装好，再转身去拿了拖把拖地，地面一下就干净了。
林咚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干完一切，小心问道：“锅里还有酸梅汤，你要喝么？我去给你盛。”
林楸：“嗯，我想喝会自己去盛。”她回头看了眼她：“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林咚感觉到她的语气都好了些，“好，你要记得喝。”
就在她进浴室的前一刻，林咚还不忘对客厅里坐着的林楸道：“别忘了喝，对了，我出来你不会跑了吧？”
林楸：“……”
林咚没等她的回答，门就关上了。
林楸看着黑屏的手机，她坐着的这个位置抬头就可以看见的浴室的门。
隔了会儿，她还是去了厨房。
林咚穿着她的粉色卡通睡裙出来，布料贴身小腹微微凸起，她身上带着水汽，拿着棉帕擦着头发。
林楸余光扫过，她手上拿着汤匙来回翻动碗里酸梅汤，导致一些还溅出落在桌面，如同绽开的梅花。
林咚坐在了她的旁边，问：“好喝么？”
“还行。”林楸说。
林咚看着她碗，“你都没加冰块，这怎么可能好喝？你等着，我去拿冰块加上。”
她还没离开位置，林楸就阻止了她的行动：“不用，我吃过晚饭了，喝不下。”
“这是我，我亲手熬的，你也喝不下么？”林咚肉眼可见失落了起来。
她很少下厨房，更别提煮东西，这个还是她反复看教程，一直忍着热守在厨房的结果，她就喝了几口。
“嗯。”林楸放下了汤匙。
林咚：“好吧，不喝就不喝，我留着自己喝。”
她说完这句话后，两人都没在有任何言语。
一阵后，林咚知道该面对就要及时面对，她可不想这么下去：“楸楸，你真的想要搬出去住么？抛弃我这个姐姐？”
“嗯，我决定好了。”林楸态度坚决。
说得那么肯定？
林咚一下就有了怒意：“不行，我不同意。”
“我这是通知，并没打算想跟你商量。”林楸被她的话弄得心情更不好了。
“我是你姐姐，我说不行就不行。”林咚站了起来，语气大了，但没什么威慑性。
“就比我早出生几分钟而已。”林楸丝毫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语气依旧沉稳。
“早出生几分钟也是几分钟，我是姐姐，我说不行就不行，况且，我们一起住的好好的，你干嘛说搬出去就搬出去，难不成你还在生气？”林咚开始了无理取闹。
“林咚，我可从来没有把你当作我的姐姐，别自作多情了。”林楸身子往椅背上靠，“我想搬出去住自然有我的原因，你管不着。”
“什么我管不着，你不说是吧？你就是生我的气。”
林咚几步向她走近，湿湿的头发还滴着水，越说越激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最了解你了，可是我最近却发现，我竟然一点都不了解你，我想不清楚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我问你，你又说我管不着，你要我怎么办？而且，你是我的妹妹，我一直都很想多关心你一点，虽然我比较不稳重，生活上靠你多一点，但是我也有努力的。”
“林楸，我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我一直都知道的。”林咚正色对她说，半点都不像开玩笑。
“我说过，你才是最不了解我的人，从小到大都不是。”林楸别过脸，冰凉的水滴落在了她纤细白皙的脖子上，接着滚落到了锁骨、下面。
空调温度调得很低，感觉很微妙，好凉，好冰。
林楸：“你别自作聪明了。”
她说完后就后悔了，她知道今晚她说的话是过分了，会伤透林咚的心，可偏偏这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闭上了嘴，静静等待着林咚骂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就只听着抽泣声。
林咚……哭了？
林楸回头就看见湿着头发、眼眶发红的林咚站着，任由泪水掉落。
“林咚……”林楸慌了，她不知道现在是该安慰还是怎么做，最后就喊了她的名字。
林咚听到她这么喊之后，泪水掉得更多了，她不想哭，觉得在自己的妹妹面前落泪很丢脸，但是心脏如同抽出来了样，生疼。
她本想背过身假装没发生擦掉，可擦掉一颗就有了第二颗，渐渐多了起来。
林楸被她的哭声乱了阵法，直接站了起来拿起纸巾给她擦眼泪，“别哭。”
她哭了，在林楸的记忆中林咚是很少哭的，年纪小小就很装，总觉得自己是能独当一面的大人，即使被母亲抽板子，受家族的冤枉她都是一笑而过的。
如今，林咚哭得更凶了，凭什么你说别哭就不哭？委屈滋生，泪水止都止不住，如汹涌的大浪卷出。
情绪带动起来，她的声音都在抖：“林……楸，我……我讨厌死你了。”
林楸愣住几秒，她笨拙给她擦完泪后，像小时候一样，像无数次林咚把自己抱起来的样子，主动揽住了林咚的腰，将她的脑袋搂入自己的怀里，任泪水打湿胸口的衣服。
林楸的手在她的后背轻轻滑动，顺顺她的毛，安抚她的情绪。
“你骂我吧。”林楸眸光暗了下来。
“我才不要。”林咚被她顺着毛，心情舒畅了不少：“我想咬死你。”
“好。”
林咚被她的回答逗笑，吸吸鼻子：“不要，咬伤了我心疼。”
林楸笑了，在听到她的下句话后，笑容僵住：“你是我妹，我是姐姐，姐姐怎么可以欺负妹妹呢？”
等到林咚心情完全平复好后，林楸提出她去睡一觉，林咚也正有此意，哭了后觉得困意连连。
林咚躺在床上盖着薄毯，林楸手上拿着遥控器调温度，她回头就看见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
“还不睡？”
“你不会趁我睡着偷跑了吧？”林咚又起身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拉到床边坐下：“你还要搬走么？”
林楸哑住，她不想骗她，又不想继续住这儿，就闭口不语。
林咚躺了回去，“可以跟我说说么？”
林楸摇摇头，接着提醒：“先别那么快睡，头发还是湿的。”
“那可以先别那么快搬走么？”林咚知道留不住她，就采用缓和战术，压低音量：“我们一起生活那么久，你走得太快，我怕我不习惯。”
林楸深深望着她，房间白炽灯的照射下，她的眼睛都晕染了光亮。
许久后，回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