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办公室门口,阮际白神情透着惊讶,小声对余满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因为木组长说我待那儿不好,就把我调到这儿当她的助理了。”余满指尖搅在一起,抿着唇道。
“嗯,那你觉得怎么样?”阮际白想想也是,她一个含着人类血脉的吸血鬼待在那儿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她早就在想要不要帮余满换份工作,毕竟自己在前几个厂那里干那么久,塞个人还是可以的,不过,木组长倒是比自己快了一步。
“嗯,很好啊,挺轻松的,木组长对我也挺照顾的。”余满语气放松,眼里的遮掩是藏不住的,尤其是最后那句照顾,实在让人联想其它。
阮际白当然注意到她的不自然,下意识反问:“真的么?”
这是她来这个厂第一个熟络的人,加上余满的年纪小,做什么都小心翼翼,考虑着别人的情绪,加上她对自己坦露出的那些悲伤的经历,信任感增添的同时,让阮际白产生出了几分同情及心疼。
“那可不,哈哈哈……阮姐姐,你紧张干嘛?对了,这个时间点我要去给木组长订饭了。”余满说完对她摆摆手,“我们中午食堂见。”
阮际白:“好。”
……
店铺门面不大,装修简约胜在干净整洁。附近就是高中部,学生多,客流量大,加上面馆每周三送煎蛋的活动,此时店里几乎没有空位,还得拿桌子放置店外路口。
煮面捞粉的女人发丝被帽子罩着,脸被水蒸气弄得一片粉,她的声音软糯,面对催促的学生也是柔声着说快了快了,手上加快着速度,不一会儿几排碗已经装好,发出诱人的香味儿。
阮际白看着店里忙不过来,便主动撸起袖子帮忙擦桌端面。
刘漾手忙脚乱,等注意到时阮际白已经擦完了几张桌子了。
这阵儿过去,伴随着远处的铃声,店里一下就空了下去。
阮际白扯了几张纸擦擦汗,坐在板凳上喝了几口水。
刘漾特别不好意思,她见杯底空了又给她添水:“抱歉啊,辛苦你了。今天周三太忙了,不是说好七点,怎么来这么早?”
阮际白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渴了,后开玩笑道:“想来看看你说的店铺,顺便白蹭一顿。”
“你这话说的,要吃出去我请你吃,可不能让你白来。”刘漾微笑着说。
阮际白抬眼看了遍店里的菜单,不仅仅是卖面,什么抄手米线都有,种类还挺多。
刚才主厨的女人走了过来,她摘掉了帽子,表情同样是不好意思,缓缓开口:“你是阮际白吧,我听小漾提起过你。”
她的年纪看着三十多岁,可声音与本人确实有点不符。
刘漾起身介绍:“这位是店里的镇店之宝,汪易汪大厨汪姐,这个是阮际白,我的好朋友。”
汪易听见刘漾这么介绍自己,脸上微微一红,敲了她一下背:“没个正经。”
阮际白看在眼里,笑着喊了声汪姐。
夜晚几人去吃烧烤,刘漾在路上就大方道:“我请客,你们随便点,别客气。”
现在倡导保护环境,大多数烧烤店都已经采用新设备,她们绕了好久才找到一家风评不错的碳烤烧烤,不过价格跟着上去。
刘漾只在价格表上随便扫了眼,然后点了大堆各种肉串,丝毫看不出心疼。
夜色上来,来得人跟着多了起来,刘漾挤过人堆,转身去拿了几瓶冰镇过的啤酒:“吃烧烤,怎么不喝啤酒呢。”
阮际白摇摇头,连忙拒绝:“我不喝酒,我喝饮料就行。”
她与安主管经历了好几次醉酒,这让她深知自己的酒量不行,所以当着安子闻的面,发誓除了她,以后自己在外面不喝酒。
“喔,那好嘛,可惜了。”刘漾打开了其中一瓶,伴随瓶口的开启,里面冷气一下冲出,恰巧一部分烧烤上来,她先是吃了一口,又喝了一口啤酒,满足眯上了眼。
她没有递给汪姐,因为同样这人不喝酒,她瞥了眼桌上的酒,大概有三四瓶,嘱咐道:“天冷,少喝酒。”
“知道了,知道了。”刘漾不在乎说着,她挑起了话题,问阮际白这些年的生活工作。
话题跳开,几人边吃边聊,在不知不觉中,刘漾已经喝完了桌上的啤酒,就在她准备起身去拿啤酒时,汪易却抓住了她的手臂:“你少喝点。”
被抓住手臂的同时,刘漾几乎时条件反射般甩开,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她伸手挠了挠。
“抱歉啊,汪姐,我高兴,我想喝点。”刘漾酒量好,这点酒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
汪易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阮际白在一边见此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觉得氛围突然变得怪怪的。
等刘漾再回来时,她手里不仅有啤酒,还拿了一瓶白的,“际白可别误会,我不是酒鬼啊,只是今天吃烧烤,感觉不喝点酒就不对味儿。”
吃到最后,酒瓶玻璃碰撞发出脆响。
刘漾脸颊通红,目光涣散了起来。她手上拿着串烤土豆片,一晃又一晃,眼睛半虚死死盯着,一下却怼到了自己脸上,差点进了鼻孔。
还好用力不大,不然那儿得多出一孔破相。
刘漾似乎不甘心,就拿着土豆片死磕,一副就是要吃到的气势。
阮际白与汪姐相视一笑,看了好会儿这个酒鬼的笑话,这才扶着她往家里走。
土豆片,最后还是掉在了地上。
刘漾重心不稳,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几次把汪姐弄得一个踉跄,阮际白便使力试图把受力均衡些。
她们扶着刘漾穿过一条又一条小巷,找到好的地点打车,可惜现在是高峰期,就只有等。毕竟带着一个酒鬼坐公交太不方便了。
刘漾低着头喃喃自语:“我没醉……喝,一点都不开心……开心,喝酒……”
阮际白扶着她站好,“你喝醉了,少说点话。”
“没醉。”刘漾抬起来头看她,若不是她带着醉意的神情,阮际白还真会以为她清醒了。
阮际白懒得跟醉鬼说什么,就配合道:“嗯,你没醉。”
“我当然没醉,喔……没有,我醉了。”
汪易忙着打车没理她们俩,阮际白则是看着刘漾摇头又点头的动作,不禁笑了出来,随口说了句:“你怎么摇头又点头的。”
“因为……”刘漾喘了几口气,带了一丝痛苦:“清醒时,我讨厌她,喝醉了,我又一点喜欢她。”
那边,汪易听得一清二楚,她放下了手机,朝这边看来:“谁?”
刘漾脸上的痛苦更加明显了,眉目因此而皱着,咬了几口下唇:“我讨厌……禾虞……”
这几个字她说得极轻,完全是伴随气息而出的,可在她身边的阮际白听得一清二楚,几秒后,她疑惑看着身旁靠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