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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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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自河面飘来,云要烧得更红了些。

“老规矩。”季无虞一坐下便和小二说,又看了眼温眠眠,道,“对了,再来碗糯米酒。”

“好勒!”

温眠眠脸又撅了起来,“为什么我不能和姐姐喝一样的。”

本来是照顾她没喝过特意点的不呛人的,结果这反而好像成她不是了。

楚泠沅眉一挑,根本不惯着这大小姐,“给你喝你就喝,哪儿那么多话。”

“你!”

“诶诶诶,”季无虞拉过楚泠沅,猛瞪她一眼,又温声安慰温眠眠道:“糯米酒是甜口的,你定然喜欢。”

“矫情。”

虽是这么说,却还是给她点了盘蜜子糕推到她面前。

温眠眠拿了一块,塞到嘴里前顿住了,她望着季无虞,问道:“姐姐有过……爱而不得的人吗?”

这话一出,季无虞和楚泠沅都愣住了。

温眠眠喜欢淮济这事,但凡关系和她近点的,没有人看不出来,可若说让正儿八百挂在嘴上的,却也没几次。

季无虞实在不知,她今日怎么这般直白。

“没有。”她斟酌了一下词语,老实说道,“我只喜欢过祁临弈。”

温眠眠的笑在这一刻有些不自然。

“我也只喜欢过淮先生。”温眠眠道,“可我没有姐姐那么幸运。”

不知为何,季无虞看到她,仿佛看到了某个瞬间的自己。

“我只是此时幸运,并不是一直幸运的。”季无虞微微垂眸,“我也有过想要而求不得的时候。”

温眠眠一愣。

季无虞叹了口气,她拉过温眠眠的手,“眠眠,深情在大多数的并不是一个什么值得歌颂的点,尤其是无用的深情,因此姐姐从不希望你因为他一直被困在这。”

“对啊。”楚泠沅饮了口酒,“莫说他是淮修远,这天底下任何的男人都不值得你这般为他耗着心力。”

温眠眠放下手中的蜜子糕,看向楚泠沅,夹带了刀子似地认真地问道:“那位曾经的瞿大人呢?”

“温眠眠!”

季无虞急切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赶紧把她扯开,“说什么呢!”

温眠眠却丝毫不顾季无虞的阻拦,一味地对楚泠沅道:“你曾因为他,本该平稳高升的仕途差点毁于一旦,难道那时的裴大人,值得吗?”

楚泠沅微怔,“确实不值得。”

“年年清明京郊祭,你去的比他的那位遗孀都要勤,这、难道也叫不值得吗!?”

“够了。”季无虞极其生气地吼了一声,她看着温眠眠,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泠沅是想宽解你才劝你放下,你又怎能反过来在她心上捅刀子?”

“姐姐……”

“好了好了,什么捅刀子不捅刀子的。”楚泠沅一脸不在乎似地出来打了个圆场,“你若想听我和瞿烨那点事,大可直接问我,反正……”

楚泠沅看了眼桌上,“今个也没什么好吃的下酒菜。”

季无虞握住楚泠沅的手,“你真的不必……”

楚泠沅朝她一笑,认认真真回想了她同瞿烨的那几年,倒了杯酒一口闷了。

“我记得那是个寒冬,郅都十几年没有下过那么大的雪了,我当时还在裴府。”

…………

朝元十四年冬,裴府外。

程天晴的皮相生得精致,而骨头尤其是鼻骨却都直愣愣的一根,仿佛要戳到天上去。

这就意味着,俯视她的人,会觉得她柔弱温顺,而仰视她的人,只觉得她面目可憎。

楚泠沅跪在雪地里发着抖,年幼的她不知如何反抗,骨子里天生的韧性却逼得她昂起了头。

婢女撑的伞刚刚好。

雪刚刚好落不到程天晴的肩头,却刚刚好带给她刺骨的寒意。

“几个时辰了?”

她的语气是郅都贵妇人最喜欢的腔调,舌尖微微抵着上颚,半沾地而不沾地的,很是高贵。

“夫人,两个时辰了。”

“一句话也没说?”

“是,夫人。”

“呵。”程天晴冷哼了一声,向前走了几步,她见着在风雪中摇摇欲坠的楚泠沅,抬了脚朝她胸口踢去。

本就体力不支的楚泠沅直接倒在了雪地上,她正打算再起来时,程天晴一脚踩在了她的膝盖上。

当时的郅都,最时兴的鞋子便是前头如弯月的翘头履。

程天晴如今脚下踩着的这双,便是如此。

楚泠沅本就跪得红肿的膝盖更是疼到了骨子里。

“小贱蹄子命还真硬!”

本还顾着自己伤口的楚泠沅此时却从喉间挤出一声冷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傻,”楚泠沅昂起头,脸上写满了倔强,“我笑你不自知。”

我笑你心甘情愿成为被锁在后院的女人,张牙舞爪地拿着男人随意施舍的残羹冷炙耀武扬威。

我笑你穿着不合脚的鞋子,却只敢挥刀向更弱者。

楚泠沅的话彻底激怒了程天晴,她实在不敢想,一个娘都死了的庶女,竟然敢这般挑衅自己。

她好看的眸子露出残忍的凶光,扫了眼楚泠沅,便吩咐婢女直接将她赶出去。

婢女有些犹豫,“老爷还没回来呢。”

“让你去你就去!难道一个贱人的去留我还做不了主吗?”

“是是是。”

几个家丁把楚泠沅给架出府外,在漫天的大学中,她终究是倒了下去。

…………

“姑娘!姑娘!醒醒!”

楚泠沅被人摇醒了,她迷迷糊糊睁开眼,面前是位清隽俊逸的公子。

他见着楚泠沅醒了,眼神瞬间从担忧变成了欣喜。

“你醒了?太好了!”

楚泠沅神智并不清明,她伸出沾了雪的手,想要摸一摸眼前人是否是具象,却在触摸到他下颚的,你顿住了。

“你怎么样了?你要不要起来?”

瞿烨语气里的关切,使得楚泠沅有种不似在人间的真实感。

她收回手,喃喃道:“你是神仙吗?”

瞿烨怔住了,“我是瞿烨。”

“瞿烨……”

楚泠沅反反复复念了几次他的名字。

…………

温眠眠有些发愣。

“我不知道你和他竟还有这一段渊源。”

“当年先帝点我入察院,我又见到了他,本是依例来教我熟悉宪台的大小事务,我俩却逐渐相熟,他对我很好,有时累得回不了府里,他会陪我挨到日头起,外头那些我多看了几眼的小东西,也都会一一买来讨我欢心。”楚泠沅羽睫扑朔,“我不是不清楚,我心是不该为他而动摇,只是……”

太难了。

楚泠沅深吸了一口气。

“那年我还在枳县处理蝗灾,赶回郅都时,才得知了他的婚讯,当时回朝述职,前一天晚上他来劝我,让我不要冲动,我当时说什么来着?”

楚泠沅顿了一下,似乎费了好一番气力来回想,

“我问他,为什么不请我吃他的喜糖。”

季无虞心一揪,她伸手握住楚泠沅的手,望向她的眼睛。也红了一圈。

楚泠沅却只是笑了笑,“他当时愣了很久,跑出去喝了两大壶酒,冲进来抱着我,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

温眠眠极其震惊地问道:“可他不是已经娶妻了吗?”

“他说他要与那位姑娘和离。”

季无虞和温眠眠的脸拧成了一团,两个人都迷惑得不行。

“我记得他夫人是乔家的女儿,和储佑嵩都沾亲带故的。”季无虞顿了顿,认真地问道,

“他没事吧?”

“我当时也觉得他疯了。”楚泠沅无奈地笑了笑,“泼了盆水让他清醒一点,结果他还要问我为什么。”

“服了,能有什么为什么。”楚泠沅揉着太阳穴,头疼得不得了,“我这人又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

若说这世上有谁与瞿烨不相熟却最恨瞿烨,大概便是季无虞了。

“烂黄瓜。”

季无虞啐了口。

方才本还和楚泠沅针锋相对的温眠眠此刻大抵是也被触动了,她抿了抿唇,小声说了句,

“对不起,泠沅姐姐。”

“啧。”楚泠沅挑了挑眉,“我与你相熟这般多年,倒是头次见你这般客气。”

“我!”温眠眠气瘪,“我确实不知道,我只是那会脑子不清醒,听整个郅都城都在议论,说是你蓄意勾引,说……算了,不说了!总之,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季无虞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楚泠沅则是笑罢摇了摇头,说道:“当时舆论波涛汹涌,就连我师父都要来问上我两句对他是不是情根深种,何况你又不知内情……被误解是再正常不过了。”

季无虞“啧”了声,

“我可便没误解你。”

…………

临了太阳下,季无虞和楚泠沅扶着晕晕乎乎的温眠眠到温府,温府的管事嬷嬷赶紧接过她,嘴里还念叨着,“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喝得这般多?”

楚泠沅正打算和季无虞告别,却发现她步子没向前去一点,便问道:“怎么了?”

季无虞等到嬷嬷把温眠眠抬了进去,望着楚泠沅,犹豫了片刻才说道:

“其实清白是最不需要自证的。”

楚泠沅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怎么说呢,虽然这位温大小姐一直便看我不怎么顺眼,但我知道,她是个顶好的姑娘,我说那些话,不是非逼得她觉得我是个多好的人,只是……”

楚泠沅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温府大门,又看向季无虞,“你也不想她喝成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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