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章已知你跟张湛和江予枫的交情,你猜我是在哪儿抓到他的?”
赵应枕眼尾一挑,将手中剥好的橘子送到倚在床头这人的手里。
“哪儿?”
郁松年接过了橘子。
“在去朱府的路上。”
郁松年正掰着橘子瓣,霎时停了一瞬。
赵应枕则是一边嚼着橘子一边察看着郁松年的神情。
“他会轻易松口?”
“即使他是铜牙铁齿,我赵应枕有的是法子让他吐出肚子里的东西。”
“烟熏火燎里出来,一费心力,头就有些晕。”
郁松年眉头一皱,语气一轻,故作弱态。他这几日虽然恢复不少,但看着还是有气无力。
“行了,我来给你讲完这件事的全貌,好吧?也不劳您费心费脑的。”
赵应枕无奈一笑,郁松年是不想一问一答,将碎片穿针引线勾成一幅图画,麻烦得很,不如就让赵应枕直接说出。
“无非就还是他红眼你是朱府的佳婿,你又是世子,他又不敢耍明招,只敢耍阴技,他把你与张湛情谊深厚一事捅到朱府,不过是狗扯了一块衣服,无关紧要,可他不光要把你害死,要把江予枫害死,再拿着猫儿胡同这事去邀功,拜在朱府门下自然是水到渠成。”
“没害死我,他去邀功也是死路一条。”
郁松年嗤笑一声。
“他知道的太多,对你不利,得趁早死。”
“明日我亲自拜会朱相,帮杨文章邀功。”
“你手里的橘子捏半天了,可别浪费了我的心意,我走了。”
说罢他理了理衣袍,穿过屏风。
郁松年追着他的背影,心中突然划过一寸思绪,赵应枕今日有些奇怪,但奇怪在哪里他又说不出来。
郁松年一早就去了朱府,其实郁松年知道了真相,说急也急,说不急也不急。
他去的这么早,无非是想在朱相心里加深他快犊破车的形象。
郁松年要起身向他行礼,朱相从正门信步而来,着了一身深色的布袍,莲花玉冠衬得他似有道骨仙风。
朱相朝他点点头,出声阻止,“不用如此客气。”
说罢他已经坐上了主位,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
“身子还好吗?”
“好了一些。”
郁松年轻咳一声,似在对应他说的话。
“松年今日来是有要事与伯父相讨。”
不过寒暄两句,郁松年便忍不住了。
朱相撇撇眼,管家带人便退了下去,这正厅里就只剩他二人了。
“伯父,松年是被迫害的。”
他一皱眉头,双眸微紧,尤其是现在他脸色偏白,眼中似有水纹波动,活脱脱一副小辈受了委屈的姿态。
“贤侄此话何意?”
“松年自入刑部之日,便与杨文章屡生龃龉,松年不借以家世,常常忍让,可他却将松年置于死地,伯父可知?这把火是杨文章放的。”
朱相正襟危坐,眉宇之间看不出丝毫慌乱与诧异。
郁松年捉摸不透,但他心中隐隐所感,朱相早已知道此事是杨文章所为,若他不明说,朱相必有包庇之意。
“贤侄此话当真?”
“当真。”
“杨文章在何处?”
朱相眼神一凛,变换出杀意。
“五城兵马司。”
朱相看向他,想起郁松年与赵应枕情同手足。
“小侯爷可靠得住?”
“伯父可放心。”
“他竟有害你之意,便留不得性命了。”
朱相顺着郁松年的话答他,至于是不是由心而发,郁松年还看不出来。
“贤侄既得伯父应允,他便是必死了。”
朱相点点头,此事便是了了。
“澄昱好些时日没出府了,她可是惹你不快了?”
“并未。”
郁松年不想答太多,他若是答下去,今日的午膳就要在这儿用了。
“我说让澄昱去看看你,她这几日又恰好跟我闹了脾气,你都登门上府了,她竟还不知礼数过来见礼。”
郁松年缓缓打断,“伯父,松年还有事。”
“老夫还想留你用了午膳再回去,你既有事就快回吧。”
郁松年行完礼急急忙忙的走了。
朱相答应的这么轻松,也没有问的仔细,杨文章便是也被他查出来了,他来替杨文章邀功,杨文章只有死路一条,暗地里做的事被第三人知道了就是该死,更何况不只三人,他又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不会有人担保,也不会有人在意。
只要不走官方渠道,无人可知杨文章被抓,也无人可知杨文章已死。
这就是上赶着做棋子的命,是棋子亦是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