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数日未至天下居,店内伙计渐生懈怠。老板娘携幼子归乡过年,遂遣散众人,闭店歇业。
于是乎,江予枫已经在家躺了三日了,从老板娘那儿结清了一两银子,再加上她卖的书稿,手里头能有十两银子,张湛昨日给了他十两,过了腊八他便开始晚归,翰林院一到年末宫里头的衙门里头的贺词写都写不完,他说等过几日他便同她一起去买年货。
江予枫手里算是攥着二十两银子,但是谁不想攥的更多,想着今日约见中间人,将手中的几稿全都给他,叫他直接在年前结清。
她来的早,在六天街上的一个巷口的馄饨摊上坐着等着,她馄饨都吃完了一碗了,巷子里还没见人来。
难不成那中间人还倒卖了其他禁书,越琢磨她便越觉得不能等了。
“老板,付钱!”她拍下两枚铜板。
站起身时下意识的又往巷子里张望了一眼,中年男子被一人拽着衣领按到了墙上,刹那间,一把刀已经抵上脖子。
在他二人身旁还站着第三人,一双眼睛透过
巷中的阴暗,她看不清他,但他好似在看着她笑,一股恶寒瞬间窜进心底。
江予枫立刻收回视线,压住步子,无意融入行人之中。
她心头乱跳,似有不好的预感,便下意识的绕着藕荷街走,不知绕了几圈。
一人从房檐上腾跳而下,落在了她的眼前。
他腰胯双刀,披风压住了一阵风,抱胸而立,他足足高了江予枫一头,近看就只能压着眼皮看她。
颈间围着一圈灰黑色貂皮,衬得他面色如玉,唇若丹砂,尤其此刻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俯视于她,宛若狡黠之狐。
“你便是江予枫?”
江予枫稳住心神,面无表情道,“不是。”
“不是?”
“怎的不是?女扮男装,一眼便看出了。”
江予枫眯眼戒备道,“你是谁?”
“年后你就知道了。”
他轻蔑的笑着,枯树昏鸦,冬日的风刺的他那张脸在格外的冷峻。
江予枫心中暗骂,上下打量着他,这人到底是谁?
五城兵马司,使鸳鸯刀,肤白唇红,不寒而栗的笑。
赵应枕?
郁松年的狐朋狗友?
猜到是谁,她不禁嗤笑出声。
此刻,到底是谁蔑视谁?
“滚开,我要回去了。”
想着眼前这人故意恐吓她,她便没忍住脾气。
赵应枕瞧她那双杏眼中水纹又静静的波荡着,便知她已经猜到了。
他没有让步,“你的那些画本子别再写了,我的人已经查到你了,虽不是什么禁书,但你写的那些着实有些离经叛道了。”
离经叛道?
女状元?
世俗不忍,世所不容。
亦如她一般。
“我今日是好心提醒你,莫将你见过我之事告诉松年。”
他弯下腰,突然靠近,微风惊颤了纤羽。
“滚开,离我远点儿。”
她急忙跳步后退,有点嫌弃的皱着眉。
赵应枕笑的更肆意了,冬日的阳光很刺目,他微微俯身,方能将江予枫看的更清楚。
她睫毛如扇,眸若琥珀,眉骨高挺,较寻常女子更为出众。
她是比画上好看的多,也灵动的多。
他还是不懂,郁松年看上她何处。
江予枫走的极快,一句也不想于他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