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天气未免也太糟糕了,刚刚才放晴的天,现下又刮起了大风。
在外面晃荡了一天,温梨觉得自己头都是痛的,她拢紧了自己的衣袖,推开了寝舍的门。
里头明显比外头暖和多了,温梨吸了吸鼻子,屋子里头的张淼和李松云连忙凑了过去。
李松云:“梨妹这几日出去的倒是勤啊,可是又有什么好法子?这回你可加上我们两个,我们也好一起帮帮你啊。”
温梨愣了愣,看向一脸跃跃欲试的两人。
自从那日温梨被罚,几人回到寝舍后温梨便挑了些能说的讲给她们,结果将这两人气的够呛,纷纷吐槽这邱菏老婆子不干人事。
这些两人大概也是知道杜星和这阮良的真实嘴脸了,原这好成绩竟都是算计出来的,偏偏就算知道了也拿她们没法。
就说上回那事,温梨简直就是伤敌为零自损一千。
不过经过上次的话事,温梨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为何杜星家中富硕,邱菏那老婆子还磨磨蹭蹭的不肯松口杜家与邱家的好事。
敢情她早知道杜星是个什么货色了啊。
她这一回可算是白忙活了,温梨想到这事就忍不住轻叹一声,随即对着两人摇摇头道:“书院夫子都拿她没办法,看来要搞她的事不能从书院这下手了……我们再等等吧。”
张淼和李松云不解的对视了一眼。
李松云疑惑出声:“不能从书院下手,可杜星干的事不就是在书院里扰乱学风,学业造假吗?”
张淼凝凝眉,小声道:“难道梨妹的意思是杜星不止做了这些?”
果然还是张淼的脑子好用些,温梨笑着挑了挑眉,道:“放心吧,这事还轮不到我们这些普通学子操心,恶人自有恶人磨,以后我们在书院不必惹她们,免得惹了一身骚。”
说实话温梨不太愿意将这些事说给张淼和李松云两人听,且不论两人就是普通书生,家中无权无势,不小心跟着她惹了杜星绝对不是一件能轻易脱身的事,再说现在这情况似乎比她自己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如果能从来一次,温梨估计都不会跟两人讲关于杜星的任何事。
温梨揉了揉额头,一时觉得头疼不已,也不知是不是在外头吹了冷风的缘故。
李松云还有些愣愣的不太懂,而张淼似乎也明白过来温梨还未说尽的话,一时之间也有些沉默。
温梨冲两人挥了挥手,“我去床上躺一会儿啊。”
“欸……”李松云还想去拉温梨,被张淼一把扯住,李松云回头去看,就见张淼冲她摇了摇头。
“算了,梨妹应是有些累了。”
李松云表情忽然有些愤懑,到底还是个嫉恶如仇的年轻人。
“那上次淼姐和梨妹那事呢,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以后我们多注意注意就好了……”
旁边还断断续续传来两人压低嗓音说话的声音,温梨早已把鞋一踹,一骨碌地爬进了被子里将头一蒙。
张淼看着塌上鼓起小包,心中也有些无可奈何。
这杜星往后恐怕只会更加嚣张……
*
因着这几天都是阴雨连绵的,早晨起来外头也是阴沉沉的一片。
温梨这觉睡的久,从昨日酉时开始睡,到今早辰时才起,睡得温梨头昏脑涨的。
温梨慢悠悠的从床上坐起,寝舍里张淼和李松云早就走了,因昨晚临睡时温梨觉得实在不舒服,于是提前和两人说好了,让她们帮忙跟夫子说一声,今早倒是不用去上学了……
此时门窗都掩着,室内昏暗不已,温梨拖着酸疲的身子下床将蜡烛点起,亮起一圈的光亮。
微黄的烛光映在温梨脸上,显的整张脸如玉般光洁。
这些日子里光顾着别的事,连课业都有些落了,温梨揉了揉微烫的脸颊,披了件厚外裳坐在桌前翻开了稍显晦涩的古书。
室内又寂静下来,空气里只偶尔响起烛光的噼啪声和翻书的声音。
原主记忆力不错,加上本事学识不假,不知过了多久,温梨盖上了封上印着《无经正义》的古书,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按时间估摸着张淼那两人也快回来了,虽头上热意未褪,但精神气到底是回来了些。
温梨直起身子将书桌正上方的窗户打了开来,正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让自己脑子好好清醒一番,结果窗户一推开,温梨整个人便直接顿住了。
窗户外面,正对着温梨一行人的寝舍,正板板正正的站着一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好不容易收拾下来的心情突然又不好了,温梨有些气势汹汹的盯着那人看。
在书院杜星惹不起,她我还惹不起吗?温梨越想越觉是个理,哐当一声将窗一关,出了门。
外头依旧是阴风阵阵,阮良衣裳单薄的站在外头,也不知是来干什么的,但落在温梨眼中,这可就是妥妥的来找骂的。
温梨瞅了瞅旁边,确认了只有阮良一人,于是大步走至她跟前。
“哟!你还敢到我跟前来?”
阮良看着她,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浅淡的表情,道:“我怎么不敢来你跟前了?”
温梨挑了挑眉,额头上的热气也全凝聚到心头,烧的她整个人都狂躁了起来。
“阮良,你他爹的还要不要脸?你爹知道你在外头这么品行不端吗?我要是你爹,都要被你直接气死,还治个什么病啊?!”
阮良浅淡的神色终于变了变,换成了个带着嘲讽的表情,轻嗤一声:“我品行不端?你是哪位?我什么品行用得着你来评判?有着闲心还不如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做,净干些丢人现眼的事。”
温梨瞪大了眼。
“……我丢人现眼?”温梨指了指自己,好似脑子都有些懵了。
温梨还欲说些什么,阮良则将手一扬。
下一刻,一封未拆封的信出现在自己怀里。
温梨愣了片刻,阮良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转身就走。
温梨捏着信封,逐渐冷静了下来。
现下学生应在食堂里吃中饭,人都没回来,寝舍之间都静悄悄的,只有风刮过树梢细小的呼啸声。
温梨打了个冷颤,沉默的捏着信封回了自己的屋子。
温梨撕开信封,里面是一封给东街永庆米行掌柜的一封信。
向庆县不小,整个县城内加起来总共有三家米行,另外两家分别是大兴米行的福壹米行,但都是小铺子,店面远远比不上杜家的永庆米行。
而永庆米行共三家铺子,只有东街的这一家在开在县城内,另外两家都开在乡间驿站旁。
这封信……是昨日温梨找司凤要来的。
原本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了,但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不过想想也是,照司凤那样谨慎敏锐的心思,她怎么可能一点下线都不发展?
温梨忽然想起那日只有她一人在讲室的那个午间,握着信封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
难道那时她已经……温梨咬了咬牙,莫名有一种被当枪使的憋屈感。
就在温梨还在愣神的时候,寝舍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梨妹!你起了吗,你身子不是不爽利吗,我和张淼给你打了清粥,起来喝点啊……”
温梨一听到动静赶忙将信往自己怀里塞。
“哎?你已经起来了啊。”
李松云开门见温梨板板正正的站在门后,吃了一惊。
张淼紧跟着李松云进来,见了她又关切的问道:“梨妹可感觉好些了?我将上午夫子讲的都抄录了下来,梨妹可拿去看看。”
温梨打起精神露出了个笑容。
“淼姐,松云姐……你们对我可真好。”
李松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这算什么?还用的着那样客气。”
张淼也笑道:“梨妹这样说可就真是生分了……”
温梨笑了笑,接过李松云手中的小食盒坐在桌前狼吞虎咽起来。
说起来自昨天晚上起,温梨便是滴水未尽,眼下这碗没有丝毫滋味的白粥也被温梨喝的津津有味。
“对了,刚刚梨妹站在门后干什么呢?”张淼好似不经意间问了这样一句话。
李松云接道话头:“对啊,刚刚我们回来的时候还碰到了阮良,她又不住书院里,我们还纳闷她来这片地方找谁……这挨千刀的是不是来找梨妹你的茬了?”
温梨喝粥的动作一顿,道:“没有,我刚刚就是头睡晕了起来活动一下……不过刚刚那阮良来我们这了吗?”
看着温梨一副不解的样子,李松云只当温梨是没看见,于是便说:“你没看见也好,免得来了火气,鬼知道她溜来这里干嘛,咱们别去管她。”
温梨囫囵的应了一声,顿了一下还是道:“我这头不知怎么好像越发有些痛了……下午得去医馆抓两幅药来,下午姐妹能否替我去跟夫子说声?”
张淼放书箱的动作一顿,李松云倒是极快接话道:“梨妹你放心去吧,身体更要紧,至于下午的课程让张淼给你记下摘要便是。”
张淼将书箱放到桌子,直起身道:“没错,夫子这边我们来替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