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换好戏服了吗?换好了就出来化妆吧。”
更衣室外又传来了催促声,眼前的这副难得光景又一次被破坏了。
“啊,我就说二位是天作之合,拿到的剧本也和两位很配呢。”
给谢修行化妆的化妆师忍不住多说了一嘴,却被旁边另一名化妆师狠狠瞪了一眼。
“抱歉,剧本需要等二位登台之后才知晓。”
“我还是抓紧给您化妆吧。”
给谢修行化妆的化妆师陪着笑脸,把刚才的事情盖了过去。
“……”
谢修行没有说话,他越发觉得这些所谓的化妆师不是正常npc了。
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
半个小时后。
谢修行顶着一个他平时不会化的舞台剧浓妆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反观曾宇棋,他只是薄薄的打了个粉底,化了个剑眉,把平时的柔美给遮住了,显得英气了许多。
“不是,凭什么他的妆化那么淡,我的那么浓啊!我们演的不是一出戏吗?”
“谢先生,因为因为……你出演的这个角色,本身就是女扮男装的剧本啊。”
“上台了你就知道了。”
为谢修行化妆的化妆师也不敢多说话,毕竟言多必失。
谢修行和曾宇棋就这样被推搡至了一个他们既不知道剧本,也不知道台词舞台效果的舞台剧当中。
“你我虽是同窗,但情深似海难以言表……”
开场白开始的那一刻起,两人心里就清楚了,这出戏是,唯一流传到现在的戏文。
而当他们真正踏上舞台的那一刻起,一根丝线悄悄的连接上了两人的四肢。
在登上舞台后,两人就会走向这出戏剧的既定结局。
变成蝴蝶,奔向死亡。
在简爱的设定下,这是最终结局。
没有活路。
“我是谁?”
“我好像是,叫祝婴。”
“可我好像又不是祝婴。”
谢修行的自我意识和那无形的丝线搏斗着,可最终却失败了。
更多的丝线缚住了谢修行的四肢百骸,让原本就不多的自我意识开始分崩离析,最后任由这些丝线所操控。
“我应该去学堂。”
谢修行机械性的说出话语,他的双腿也开始一步一步走向乱葬岗旁边的学堂。
一步,两步,三步。
谢修行越走却越感觉双脚越发沉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拖着他不让他前行。
“我应该……去学堂吗?”
谢修行再次陷入了踌躇,可突然间他熟悉的一声呼唤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
“祝兄,这是要去学堂吗?”
“不如等等我。”
曾宇棋饰梁伯。
这时候舞台上出现了报幕,戏中人却全然不知台前幕后发生过什么。
“祝兄怎么慢悠悠的啊,再不抓紧小心讲课师父责骂。”
“不过祝兄这般天资聪颖,相比讲课的师父也不忍心。”
谢修行的身后传来了曾宇棋的声音,本应该熟络的爱人此刻却在戏文里变得陌生,不识对方脸庞。
“梁兄,我总觉着我不太对劲。”
“似是忘记了很多事。”
“祝婴”看清身旁人后,身上的那种不舒服的束缚感有些许好转。
“祝兄要不要去看大夫,课业总没有身体重要啊。”
梁伯看着身旁人确实有些苍白的面庞,关切的问道。
“不用了,还是抓紧去学堂的好。”
“总不能让课业耽误了。”
“祝婴”摇了摇头,说罢接着赶路了。
“祝兄,我今日也有些不适,与你的症状也很相近。”
“总觉着自己不是自己,自己的行为也像被丝线束缚一样。”
“所以才这时候才到的学堂半路。”
梁伯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还有小半个时辰,我们还是抓紧赶路吧。”
“祝婴”自然听进去了“梁伯”的话 ,可身上那些细密的丝线却缠住了他们的喉咙,让他无法言语。
只能说设定好的台词。
在这样的束缚之下,就如被丝线紧紧裹住的蛹,和谈破茧而出,化为理想中的蝴蝶?
半山腰的建安学堂内。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当“祝婴”和“梁伯”赶到建安学堂时,已是巳时,建安学堂内早已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
“祝婴,梁伯,你们何故此时才到?”
坐在讲书台前的老者见两人缓缓而来,挥手让堂下的学童们停止了《大学》的诵读抬眼看着两位迟到的秀才。
“你们给们的师兄弟们开了一个不好的头啊。”
“虽然你们都已考中秀才,可这念书之事自是要勤勉。”
“万不可轻易懈怠。”
讲书的老者摇了摇头,而后接着说道:“你们两人今日便站着听课吧。”
“算是给你们师兄弟们做个错误的典范。”
“是,祝婴认罚。”
“梁伯认罚。”
“祝婴”和“梁伯”皆低眉顺眼的认下了惩罚,而这时,舞台剧的导演却喊下了咔。
“咔,第一幕完成,演员可以退场休息准备第二幕了。”
自我的意识在谢修行和曾宇棋的身体里苏醒。
两人本不应该记住这戏文所演的一切,可两人强大的自我意识冲破了这一层禁锢,记住了这戏文中的只言片语。
“宇棋,你记得刚才我们演了些什么吗?”
“我的记忆很模糊。”
谢修行和曾宇棋退到后台后的几分钟内,谢修行第一时间问了这个问题。
“我记得,我们演的好像是一出唯一从上个时代流传下来的古典戏文。”
“我演的是哪个角色,这我就记不太清了。”
谢修行和曾宇棋那强大的精神力也只为他们保留了片缕记忆,至于他们在舞台上到底表演了什么,确是一点也记不清了。
“我们去找化妆师们套套话。”
“那个给我化妆的化妆师套套话。”
“她可能愿意和我们多说些什么。”
谢修行在思考一番后,盘出了最优解。
“我也去问问我的化妆师。”
“或许这期节目,她们才是最后破局之解。”
曾宇棋附和谢修行道,却也是深思熟虑后。
化妆间内。
“两位的表演很精彩呢,就是中间出了一些小差错。”
“再专心一些就不会有这样的呈现效果了哦。”
两人来到化妆室内,发现这里改变了些许,多了一些其他的饰品。
一些只有女生才会戴的饰品。
“姐姐,这些饰品是下一幕要用到的吗?”
谢修行在化妆师给他化妆时开始了暗戳戳的打听。
“不是哦,这是后面几幕要用到的。”
“你这孩子说话真甜。”
“这戏啊,有十幕呢,搞不好还会加戏哦。”
给谢修行化妆的是一名有些上了年纪的阿姨辈的化妆师,被谢修行这么一说,高兴就多说了几句。
“刚才你们演出的时候要是再专心一点就好了。”
“不过阿姨看你们的演出,就知道你们以后一定是了不起的人物。”
“那姐姐知道我们到底演了什么吗?”
“刚才太入戏了,一下台就把刚才的表演全忘光了。”
谢修行此刻刚画好眼妆,那眼尾的一抹红显得谢修行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在里头了。
“这个……这个阿姨真的不能说。”
“抱歉了。”
给谢修行化妆的那名化妆师本想开口,可一时间又把话头咽回了喉咙里。
“姐姐,这里的卫生间在哪啊?”
“我想上个厕所。”
谢修行借口离开了化妆室内,曾宇棋见谢修行离开了之后,也找了借口离开了化妆室,追上了谢修行。
走廊内。
“宇棋,这些化妆师就是简爱留给我们的提示。”
“简爱故意让我们在舞台上时忘却舞台上的一切记忆,就是让我们走向故事中最终的结局。”
“你记得我们演的舞台剧《化蝶》后最终的结局吗?”
谢修行的目光投在了曾宇棋的视线里,在寻求一个他记不清的答案。
“我记得……”
曾宇棋迟疑了一会,他在大脑中飞速搜寻着他曾读过的典籍,最后也只能给个大概的答案。
“好像是两位主角都变成了蝴蝶,飞向天空。”
“我也记不太清了,好像脑中有很多雾气。”
曾宇棋还想说些什么,走廊尽头化妆室内传来了催促声。
“二位,下一幕一小时后开场,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我们要好好活着。”
“我们不能被这个舞台剧影响,从而走向故事的终局。”
谢修行在凝重地看了一眼曾宇棋后便先行离开了。
曾宇棋则是又在走廊呆了3分钟才缓缓走向化妆室。
“二位在洗手间碰上了吗?”
“有没有说一些关于舞台剧的话题呢?”
当曾宇棋回到化妆室后,却发现那些化妆师都以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
谢修行倒是无比淡定。
“没有,修行回来的时候,我刚找到洗手间。”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这副场景曾宇棋早就见怪不怪了,他十分镇定的找了个理由圆了过去。
“还好还好。”
“我们在舞台剧外,是没有讨论舞台剧演出内容的权限的。”
“我们快点给二位化完妆,做好头发二位快去换衣服吧。”
“不要影响舞台剧的录制。”
化妆室内的化妆师们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