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知道我昨天晚上,下班的时候看到了什么!”魏蕊探着头,视线飘向门外又飘回来,行里的车位是空的,她小声跟王铮说着,“我连羽绒服都可以立即舍弃。”
两个人交头接耳,切切私语着,魏蕊叙述着,由于过于惊叹,描述中不禁多了许多添油加醋的环节。两个人时不时对上的目光共同惊叹,摇头表示不可思议,时不时又窥向服务台前的江焕,接着迅速收回目光。
“我就说她俩有情况!”王铮遮挡着嘴,左顾右盼着,“你当时还不信。”
魏蕊目光呆滞,脑海里不断重复着昨天的场景,虽然今天祝羽珩见到她依旧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她还是十分的不安心,恨自己干嘛把衣服送到楼上,不对,是她俩干嘛不去办公室里搂搂抱抱,欲哭无泪.jpg。
“妇女之友,”魏蕊拍了拍王铮的肩,“我现在相信了。”
王铮终于找到了同盟似的,十分得意,仿佛发现了重要情报。“你去问问江焕,旁敲侧击。”
“啊?不太好吧。”魏蕊心里犹豫着,但八卦的心却蠢蠢欲动。
“你就问问,不要那么直接嘛,这也是一种关心咯。”
“当年多少人排着队的要来咱们银行存钱、办业务,”王铮眯着眼,想起曾经当搬运工的日子,一天一天的竟是往客户车里搬大米白面了。“有钱的,帅的,高学历的小伙,最后怎样?”他拍着手,两手一空,“我们老大不还是谁也摘不走的,宛若那高山雪莲般。”
“而且你没发现吗?”王铮用胳膊肘怼了怼魏蕊,关键时刻抓住魏蕊的注意力,“老大对江小焕很不一样诶!”
魏蕊听得入了迷,连连点头。
“上次,那个找茬的屠夫,还有莫名其妙让我加班跟她换休,还有还有,那天边姐让贴海报,江小焕摔下来,”王铮摇头,“嘶,我当时就像是那展板上的鱼肉,只有四个字——死到临头。”
“别这么夸张好吗?你好像那说书的,自动添油加醋,海‘死到临头’,那现在是谁在跟我说话。”
“可能是我的魂魄。”
“去你的。”魏蕊打了王铮一拳。
“哎哎,别转移话题。”王铮躲开,“你去问问,就打探一下。”
听了王铮头头是道地将一切串联在一起,魏蕊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她点点头,两个人互相比了个“OK”的手势。
魏蕊起身,拿着资料去高柜办公区,路过服务台,停下脚步,“哈喽,江小焕,早啊。”
“蕊姐,早上好!”
魏蕊转了个路线,走向江焕,把资料放在服务台上,“今天状态看起来不错。”
江焕看看魏蕊,“哈哈,是吗?”
“嗯嗯,诶,对了,昨天那深井冰男的,后来下班时间没再缠着你,没找茬什么吧?”
“没,没有了,他直接走了。”
“那还好。”,魏蕊把江焕胳膊上粘着的羽绒服毛毛摘下,飘在空中。
“下次看见不对劲的男的,也别想着什么客户是上帝,去她妈的上帝,深井冰不配,你直接喊王铮就好。”虽然是来打探情况的,但魏蕊也是真的关心,昨天高柜区清闲,自己这边却忙得团团转,来不及第一时间去问候。
“谢谢蕊姐,谢谢铮哥。”
“那个,”终于到了关键时刻,魏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还有点小紧张,“祝姐,她没说你什么吧?”
“没有啊,祝行长人很好。”提到祝羽珩,江焕的心里暖洋洋的,像是被雪山的清泉浸润。
“就人挺好的?没了?”
“啊?还有什么。”江焕感受到了一股八卦的气息,她当然不可能说出来,此刻便装傻充愣。
“没什么没什么,加油加油,工作加油。”魏蕊又把资料抱起来,“我先去找夏哥了啊,江小焕。”
“好。”江焕望着外边的街道,眼间是车水马龙的街道,但她真正看向的是期盼着的心里的人。
今天天色昏昏沉沉的,正午了也不见太阳,昏沉的天色让江焕整个人也沉下来,应该是,一直都没见到祝羽珩来,才让她的心沉下来。
窗外的人行路上,一团纸,在风中吹被吹得转着圈,起起伏伏地跳跃,就像是江焕那颗惴惴不安的心。她总觉得有些不安,点开手机看着对话框,对话仍停留在早上自己发出的“早上好”,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怎么样,怎么样?”王铮暗中观察着,终于等到魏蕊回来。
魏蕊摇了摇头,“我觉得是你的幻觉。”
“才不是幻觉,你怎么就感受不到,她们之间的粉红泡泡。”
魏蕊扶额,给了王铮一记白眼。
“王铮!”边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
“哎,边姐,来了来了。”王铮还契而不舍地看着魏蕊,“你信我的,真的!”
“你去行长的办公室,左边柜子里第二层有一个文件袋,你马上就去找来,李端一会儿会回来接你,你跟他去。”
“好!”王铮刚要动身,又停下,“老大她怎么了,怎么忽然要我去?”
“祝行长身体不舒服,要临时做一个手术。”边虹声音不大,但整个行里的人都听到了,江焕也是。
“手术?”江焕的心里忽然七上八下,不停回忆着祝羽珩有哪里不舒服到需要做手术这么严重,可是她也想不到,未知的恐惧与猜测无限蔓延。
忽然握在手里的手机一声震动,江焕有些手抖的立即解开屏锁,手指不自觉地握紧。
祝羽珩:【下午好,江焕。】
祝羽珩:【上午身体有一点不舒服,到了医院,医生说要做一个小手术,不过只是个小小的状况之外。忙着办理住院,没有回复你的消息。】
祝羽珩知道自己瞒着也是无济于事,手术后要休息三天,突如其来的请假,行里都会知道怎么回事,还不如直接告诉江焕,直接告诉她。
祝羽珩多次用着“小”这个字眼,试图让江焕安心下来一点,但往往无法真的做到安心,爱意纠缠着担忧,心绪难平。
对话框中,江焕那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但祝羽珩却什么消息都没有收到,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隔着屏幕摸了摸名字备注后的小狗表情。
祝羽珩:【我现在在市医院骨科住院部二部。】
【对方正在输入中……】但这次祝羽珩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江焕:【我去找你,马上。】
江焕的心已然飞走,片刻都不能驻足,她神情焦急,焦灼的神思像是那暗沉的天。
“边姐,我家里临时有点急事,我请半天假可以吗?”
“好,小江,家里有事你就先回去,这边没事。”
“谢谢边姐。”江焕道谢后,直接三步两步地跑上二楼,到更衣室拿出外衣,边往楼下走,边套着衣服。
边虹看着一直都是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江焕,此刻脚步急促,不免也想到自己的孩子,偶尔她心里自忖,看着年纪相仿的江焕便仿佛看到了自己那在外地上大学的女儿,“江焕,你慢点跑向路上注意安全!”
江焕坐上出租车,行里又归于平静,各个部门按部就班地工作着。
“市医院住院部到了。”司机打开门锁。
江焕扫码付款,“好,谢谢师傅。”下车朝着住院部跑着,心脏在奔跑中剧烈地跳动着,但也不及此刻她内心的焦灼。
“你好,请问骨科二部的病房在哪边?”江焕大口喘着气。
“别着急别着急,你先说你找谁,患者姓名叫什么,我帮你看看。”
“祝羽珩。”
这是江焕第一次叫出祝羽珩的全名,一字一句,坚定有力,像是在说着什么重要的誓言。而对于她心里的急切和挂念来说,这往往就是爱情最直接的誓言,珍重你,珍重到名字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
“找到了。”护士翻着手中的记录本,给江焕指着方向,“就在咱们这层,走沿着廊走到头,靠窗第二间房间。”
“谢谢,谢谢。”
医院的走廊,听到过无数虔诚的祷告,以及诚挚的感谢,江焕的心里忐忑、急切、害怕,多种情愫杂糅着,揉在她的心间,反复拉扯。
来到病房门前,江焕停下急切的脚步,整理着呼吸,轻轻敲了三下门,待熟悉那声熟悉的“请进”传来,她轻轻地推开门。
“祝老师!”江焕目光中满是担忧和急切,思绪早已然先一步来到了祝羽珩的身边。
“你,你怎么样,怎么就忽然要做手术了?”江焕说着说着,所有的心绪化作哽咽的声音。
祝羽珩穿着浅绿色的病号服,坐着靠在床头,指了指那边的椅子,示意江焕,江焕搬来椅子,坐在病床边。
“你怎么来地这么快?工作时间诶江焕同学。”
祝羽珩语气故作轻松,她又何尝看不出江焕的担心,但爱往往是如此,我珍惜你的真心,不愿你同我一般忧心,只要你在我身边,片刻也安心。
江焕没有说话,祝羽珩轻松的语气并没有让她全然放心。
“看你,这么着急,头发都乱了。”祝羽珩伸出手,整理着江焕额前散乱的头发,“我真的没什么事。”
江焕依旧注视着她,祝羽珩觉得此刻的江焕像是眼泪汪汪看着主人的小狗,忽然想到那个可爱的表情包。
“真的没什么大事,”祝羽珩无奈,面前的人十分的固执、执着地盯着她,不说话,也不动,她拿出报告单递给江焕。
江焕接过报告单,江焕感受到自己的心再次悬在半空,她从来没有,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紧张,紧张到忘记呼吸。
江焕快速地扫视着报告单,影象描述那一栏她看不明白,直接看着最后的诊断结果,“左侧三角肌内异常信号结节,首先考虑血管瘤。”
江焕觉得纸是轻飘飘的,心里空荡荡的,“血管瘤”,她不再曾接触过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可是听着却不像祝羽珩那轻描淡写的描述。
祝羽珩拉过江焕的手,把冰凉的指尖握在手心,江焕抬眸注视着祝羽珩,她终于在记忆里思索到,那天服务区休息,祝羽珩胳膊不舒服,自己还以为只是普通的酸痛,没有放在心上,自责顷刻间漫上心头。
不忍看着江焕此刻的表情,祝羽珩缓缓开口,“真的没什么事,上面写的吓人,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的、肿起来的包,医生说切除了就好了。”
她拉起江焕的手,放到自己肩膀上,“你看,真的没什么事。”
江焕隔着衣服感受到平坦的肌肤下面,有一块大概两三厘米的肿起来的包。
“那,要什么时候手术?”
“安排在了明天上午。”祝羽珩把床头的苹果递给江焕,江焕摇了摇头。
“医生说,是切除了就痊愈了,不会再复发吧?”
“嗯,放心。”
生命往往比人们想象得要宝贵,后来的岁月里,江焕从各个方面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祝羽珩的身体,她称自己为“健康卫士”,宣言“严防死守,不给伤痛疾病任何机会!”。
爱,往往是珍惜,珍惜彼此的心意,珍惜相伴的时光,相爱,相伴,地久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