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和八中校长真的是大学同学吗？年龄上对不上啊，难不成你每隔一百年都要去读一个本科学位吗？”
李予这小鬼的学习速度惊人，现在说起话来已经和一个正常的现代人无异了。
回正月堂的路上，李予忍不住问张迟默大学校友的事情。
张迟默一脸淡然，说：“不是。我和李校长根本不认识，另外，我没有大学文凭，就是个开古董店的老板。”
“好吧。”
张迟默拍了下李予的背，笑着说：“所以啊，李予，你可是我们整个正月堂的希望了。”
李予：……
“三哥，你在寻我开心吗？”
张迟默躲开了李予真诚地视线，说：“怎么会？”
“如果我要留在淮州和你们住在一起，分数得多高才能实现？”
张迟默沉思片刻，说：“你要留在淮州简单，淮州的学校三六九等一应俱全，多少分都能留。不过，如果要在大学时期办理走读，你就得考正月堂附近那所学校。”
李予问：“多少分啊？”
张迟默伸手对他比了个“六”，说：“六百分朝上。”
看张迟默的神情，高考要考到这个分数估计不简单。李予问：“很难吗？”
“难。”
“我努努力。”
张迟默笑着捧场：“你加加油。”
傍晚，阴沉的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掺着斜阳的午饭过后，雨已经停了，院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作为家中唯一的长辈，张迟默深知自己该做表率，于是晚饭后二话不说便起身收拾碗筷，姜果昨天刚轮过家务活，一吃饱就快哉快哉地打游戏去了。李予觉得自己有加入这个家庭的责任，于是在一边帮持着张迟默。
洗完一轮后，李予被张迟默从厨房赶了出来，并被警告晚餐过后不能再动冰箱里的食物，尤其是冰激凌。
李予郁闷地跑到二楼走廊上坐着，十分钟后，张迟默从厨房出来，把他俩一一喊到了一楼的院子里。
晚上一对账，他们才发现姜果已经把死者的身份搞清楚了。
月下雾色如霜，院中热风连连，好在有张迟默的灵力镇压，院子里的两颗洋槐树不负众望地散出阵阵冷气，好不舒适。
姜果依旧贴着面膜，说：“这个死者我已经查清楚了，是八中高三的一名学生，叫杨志怀，今年十八，高三34班的学生，前两天因为抑郁症跟学校请假，学校也批准了。人是昨天死的，估计是被那只鬼里鬼气的妖怪骗到了实验楼，然后就被一口吞了。”
张迟默接下话茬：“根据现场情况来看，实验楼是第一案发现场。这只妖怪吃过人后没想要把人藏起来，或者是把整个人都吞进肚子里，而是把他的尸体留在了实验楼。”
“很大胆的行为，”姜果“啧”了一声，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影视片段里高智商罪犯的镜头片段，“可能以为自己是作案圣手，兼备反社会人格和高智商的特点。”
张迟默无情地拆穿了姜果的幻想：“也可能只是没来得及处理。”
李予蹙起眉。
他觉得张迟默和姜果好像在演什么流行题材的戏剧，但是他看不懂。
“古人”苦贫网良久，学业繁而家业重，无解。
但好在他们说的话他还是能听明白的。
姜果接着说：“也有可能。除非是当时这只妖怪在吃人，吃到一半发现有人来了，自己跑了，扔下尸体不管了。”
李予觉得有道理，可是昨天是他们三个一起去实验楼的，发现尸体后，他立刻就施法探灵了，却没有发觉任何妖气。
李予：“既然是这样，这只妖不会再回到实验楼把尸体带走吗？”
张迟默：“难说。”
起止难说，简直难搞。
姜果说：“明天下午八中高三生下午三点到校，这个杨志怀请了一周的假，但已经失踪两天了，明天下午他班主任应该就能接到他父母的电话，然后在八中寻找，消息就会散开。”
张迟默沉思片刻，问：“后南塘塘主知道这件事情了吗？”
姜果：“他已经知道了，说明天就到。”
张迟默点点头。
李予问：“塘主过来做什么？”
张迟默：“淮州有妖作祟，他是庇护天下的尹爻上神，总要来看一眼。”
李予若有所思，闷闷地“哦”了一声，别过头去，兀自思考自己的猜测。
张迟默一眼就看出这小鬼心里有话，便问：“在想什么，李予？”
李予一怔，惊讶于张迟默居然看出了他心中有事。他本来没想说，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极具中二色彩，现在张迟默问了，他也没必要瞒着。
李予：“我以为塘主来是因为锁灵咒。我刚来的那天去里街茶馆听书，就听见他们说什么世界末日啊、什么大战啊，说得神乎其神，真的一样。”
张迟默和姜果对视一眼，说：“你还去了里街茶馆？”
李予莫名其妙：“对啊。”
姜果把面膜揭下来，眯起眼睛，装出神秘兮兮的样子，说：“你知不知道，里街茶馆的主人性格古怪，最喜欢捉弄你们那群细皮嫩肉的刀灵啊妖怪啊什么的。”
李予抱紧自己，起身挪到了后边的椅子上，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他问：“真的假的？”
“假的，”张迟默说，“别听姜果吹。李予，你应该有作业吧，时间不早了，回去好好写。”
李予的表情瞬间凝固在了原地。
姜果为还要上学做作业的李予默哀两秒，声情并茂地唱到：“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
退出庭院聊天区后，李予奋发图强，发誓自己一定要把今天下午发的五张卷子都做完，结果，刚看完数学的第三道大题，他就困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最后实在抵挡不住软绵绵的床铺的诱惑，放下纸笔，倒头就睡。
刷题来的助眠效果事半功倍，来到淮州这么多天，头一回李予睡觉没做噩梦，也没梦游，一夜好眠。
前两天五点半起床赶八中的早自习，一来二去也养成了生物钟，李予起了个大早，洗漱完后拿着手机出去买早饭。
正月堂南边那个红绿灯在维修，现在十字路口那一带放的是个坐式的红绿灯，周末人流量和车流量都倍增，李予买饭的时候还能看到交警在十字路口边守着。
买完早饭回来已经六点了，到正月堂门口他正好把最后一口烧饼咬下去，外酥里韧的烧饼夹着香辣可口的酱料，吃完之后，他福至心灵，感觉人生美好不过就是早起吃个烧饼。
一睁眼，他发现门口守门的小金狮子睁着俩眼珠子看着自己。
看它的样子，分明是眼馋了。
李予晃了晃手里的两个烧饼、两袋小笼包和三杯豆浆，对着小金狮子说：“闻着香吧？”
贴在门上的小金狮子用力眨了下眼睛，以表认同，满怀希望地看着李予。
李予坏笑：“你们吃不了。”
说完，他使坏地一拉小金狮子挂在鼻子上的环，开门后乐呵地走了进去。
张迟默和姜果还没有起床。他们在人类社会生活了成百上千年，早就养成了和人类相近的作息，像李予这样不要命的早起法，他们俩估计是做不到。
李予把早饭送到厨房，把自己的那份摘了出来，拎到餐桌上开始享用。
美好的一天从美味的早餐开始。
李予优哉游哉地在厨房吃早饭，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看窗外婆娑飘动的洋槐树。须臾，清风穿堂而过，一阵白花带绿叶从洋槐树上飘落了下来，坠落在地上。
李予拿着吸管把豆浆扎开，喝完第一口，他忽然灵光一闪。
院子里有张迟默的灵气。
他还以为张迟默会睡到七八点才起，没想到这个点已经起来了。
察觉到这一点后，他又仔细闻了闻，院子里并没有姜果的灵气，这个竹简小妖还在睡。
既然这样，他不就可以去找张迟默开小灶了吗？
正好张迟默答应了要教他无妄之境的术法，眼下天时地利人和，他干脆直接找张迟默好了。
拿定了主意，李予大口喝完了豆浆，把豆浆杯扔进垃圾桶后，他这便开始施法，转眼间就把自己送到了张迟默的门前。
登门造访，易如反掌。
果然有法术和灵力就是方便，连楼梯都不用自己爬。
李予对着张迟默的房门得意一笑，抬手要敲门的一瞬间，他听见里面有谈话声。
这么早，会有谁在张迟默的房间里和他聊天？
难不成张迟默还有别的刀灵！
李予顿感危机四伏，他可不能让别人抢去了他的位置，虽然他还不能确定自己在张迟默心里占据一个怎样的地位，但就算是最细枝末节的，他也不能让别人抢去了。
张迟默的刀灵只能是他，张迟默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主人！
想到这，李予小心翼翼地靠近房门，谨慎地屏住呼吸，以防万一房间里的人会察觉到他在偷听。
不多时，房间里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迟默，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死心不改……”
李予睁大了双眼，一颗心被吊了起来。
什么死心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