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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 第四八六章 驭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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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六、驭蛇令

深夜,寒鹰山林弥漫浓雾,一辆驴板车在越过密林时不慎被困,后轮陷入沼泽死活拔不出来。浓雾短时内未有消散的迹象,赶车的少年只得将同行的女孩安顿在一块干燥的草垫上,自己则围着泥沼来回转圈,盘算着如何连驴带车一并拖出来。

“小敏哥,你不睡一会儿?”阿灵从树后探出身,笑嘻嘻地问。

小敏转过头,“你怎么又过来了,这里危险,还全是泥,快回草垫上待着。”

阿灵倒全然不怕,“我瞧过了,这泥沼不深,埋不住人。”她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张望,然而周遭尽是浓雾,什么都看不清,“小敏哥,你说咱们是不是追丢了?哥哥带了几千人来寒鹰山,怎么一个人都没见?”

小敏将自己的腿从泥地里拔|出,深一脚浅一脚地淌过来,和她一人一边靠在树干上,一筹莫展道,“阿灵,我想着……如果明天一早雾散了,咱们还是没追上大军,我就带你回云州吧。”

自从靳王和二爷领军开拔寒鹰山,云州帅府安静得就像从没住过人一样。

阿灵每天坐在后院的槐树下发呆,话少了,人也不笑了,连最爱看小敏操控的小蛇跳舞也提不起她的兴致。阿灵知道哥哥身上的毒是无解的,而自己的血原本可以化解,奈何造化弄人,老天竟然在最重要的人这里收了她的“神通”。

她害怕了……害怕自己再一个不走运,连最后一眼都来不及看到。于是她尝试着旁敲侧击,询问小敏能不能出城去追,哪怕远远地坠着也好。

小敏一开始没有应和,直到偶然听见阿灵躲在房间里哭,他的心就软了。就算拼着被二爷责骂,他也不在乎。次日便痛痛快快地备好了驴板车,将阿灵像模像样地打扮成一个假小子,两人赶着毛驴,无知无畏地出了云州城。

好在他二人自小在山林里摸爬滚打,都不是娇生惯养的纨绔命,这一路风餐露宿,倒没觉得苦。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大军为了隐藏兵力和足迹,已于昨夜改道藏进了小林谷,偏偏和两人追行的步子岔开了。寒鹰山川脉纵横,岔路极多,再加上林间雾重,一旦在深夜错过,连返程的机会都没有。

小敏对阿灵向来百依百顺,只要她高兴,自己做什么都可以。所以一路行至此处,小敏虽然猜出行程有误,却也一直没说,直到离伦州城越来越近,他才忍不住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阿灵不愿小敏为难,惭愧地说,“都怪我,小敏哥,要不是我任性,也不至于让你陪我受罪。若是明天一早还没追上他们,咱们就回去吧。”

小敏悄悄看了她一眼,少女的双眸澄澈如星,他从没见过这么灵动的眼睛。

“阿灵……你从来不怪我吗?”

阿灵懵懂地问,“什么意思?”

小敏低下头,难过地说,“当年百草阁里,我是一名巫童……你都不怪我吗?”

阿灵无邪地笑了笑,“我为什么要怪你?你那时没得选,我也是。再说,我的命也是你救的,要不然我就跟其他孩子一起死在葫芦巷了。还因为你,我找到了哥哥,阿灵长这么大,从没这么满足过。小敏哥,你不需要愧疚的。”

小敏眼角一酸,默默地转了话题,“不说这个了。你饿不饿,我这还有——”

话音没落,忽然林子深处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小敏即刻示意阿灵噤声,两人慢慢退至茂密的灌木丛里。

脚步和喘息声越来越大,还伴随着惊慌失措的叫喊,狂追不舍的人紧随其后,阿灵捂住嘴,连气都不敢喘。

小敏更是心慌,那逃难的人听上去是一名女子,而追赶者至少五人。这里是翻越寒鹰山的必经之路,北山脊下便是伦州城,这些人要是从城里追出来的,八成是在抓捕从蛇尾河逃出来的城民。万一被敌人发现,阿灵岂不是要再被抓回那个可恶的葫芦巷?

浓雾中测不准距离,听着喊声,似乎那女人再跑几步就要撞进这片灌木丛了。

小敏立刻对阿灵打了几个简单手势:我,去,引开,他们。

阿灵惊恐地摇着头,使劲攥住小敏的手腕。

脚步愈发逼近,小敏不敢再耽搁,甩开阿灵的手,拼命朝反方向狂奔。那逃跑的女子仿佛立刻抓住了救命稻草,也不管小敏是敌是友,追着他出声的方位倒头就跑,边跑边扯开嗓子哭喊求救。

“那边!追!!”后面的人大吼一声,在快靠近灌木丛时突然转向,朝求救方向奋力追去。

林子里全是泥沼,小敏跑得太快,没留神被脚底的树藤绊了一下,身体前扑时刚好又被身后的女子撞在背上,小敏双脚腾空,被大力撞进泥里。

追兵逼至,一名壮汉一把揪起女子的乱发,将摔倒的她从泥沼里提起来,随即一拳跟着一拳砸在女子的脸上、身上,“臭娘们,我让你跑!找死!”

女子不断发出闷哼,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不远处,小敏搓着泥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掏出腰间的竹筒,拔|出筒盖将小红花放了出来。

“从哪冒出来一个小子!”另一士兵揪起小敏的领子,将他拖出来。

此刻那女子已经血肉模糊地瘫在地上,身下的泥浆混合着从她身体、口鼻溅出的血,右手的小拇指断了,歪翘成奇怪的形状。然而那壮汉不依不饶,攥起她的脖子怒问,“说!这小子是谁!你要往哪通风报信,你们是不是认识!”

女子已然没有力气喊了,全身痉挛地发着抖。

瞧这女子抵死不松口,壮汉没耐心了,眼看就要用力掐断她的脖子,却忽然,一条红色的小蛇缠上他的手臂,照着他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啊!啊啊!”惨叫声贯穿苍野。片刻后,剧毒穿击后脑,那壮汉不明不白地挣了几下,随即七孔出血,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硬挺挺地向后栽了下去。

其他四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小敏趁机一口咬住抓住自己那士兵的壶口,大吼一声,“小红花!!”

小红蛇随即箭一般窜了出去,照着那士兵的脖子又是一口。

然而正当小红花要去解决第三人时,山巅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骨笛声,那调子尖锐刺耳,让人头皮发麻,活像从酆门幽都传来人间的鬼嘶。

“这是……”小敏猛抬起头,心里“咯噔”一下, “驭蛇令。”

脑小敏脑子里“嗡”的一声,为什么……这里怎么有人会吹驭蛇令!

难道!

“不好!”小敏对着小蛇嘶喊,“小红花,回来!”

然而小蛇像是没听见小敏的召唤,如同被曲调蛊惑了一样,朝着寒鹰山的方向电一般追去,小敏扑过去时没抓住它,却被一把杀过来的短刀掀翻在地。

“唔……”小敏翻滚时后脑不慎撞在一块岩石上,眼前一黑,舌根溢满血气。

“臭小子,敢用畜生偷袭!去死吧!”三名士兵一拥而上,其中一人提刀便砍,小敏只得往后翻滚,眼看就要被利刃砍成筛子,林子里忽然传来一声驴叫。

“怎么回事?!还有人?!”

“不!不要!”小敏不顾一切扑过去,扒住一人的脚踝,“杀我,你们杀我!”

“老大,要不都带回去,反正池子里还缺‘饲虫’!”

小敏心里一震,一股由没来由的恐惧从骨髓深处滋生出来。

那人撕开小敏的手,像踩蚂蚁一般一脚将他碾进泥里。小敏全身泥血,攒尽全力再次爬过去,死死地抱住那人的脚踝,右手胡乱抄起一块石头发狠地砸向那人膝骨。

“呃啊!!”一声惨烈的尖叫,那人膝骨一碎,重重地折进泥池里。

“小敏哥!”

这时,阿灵的呼喊声刺耳传来,小敏吃力地抬起头,就见剩余那两名士兵已将她提在半空。小敏双目血红,歇斯底里地吼道,“别动她,不许你们动她!!”

阿灵的哭喊声像是尖锐的刀片,一刀刀剐着小敏的眼眶。他全身的骨头就像是被砸断了,口中不断咳出鲜血。但无论那士兵怎么用重拳砸他,他的手从始至终没有松开过。

“小敏哥!不要打了,不要打他!”阿灵挣扎着哭吼。

“还是个小丫头!”一名士兵扯开她的头发,掐着她的脖子提起来,“长得不错,送进葫芦巷,还能赚一笔!”

“不……不要……”

浓雾中,忽然一道劲鞭袭来,只听“咔嚓”两声,那两名士兵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就被拧断了。阿灵摔在地上,惊恐地抬起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她“哇”的一下放声大哭,一头扎进那人怀里。

“不哭。”蓝舟轻轻抚摸阿灵的后脑,安抚道。

“四爷……他、他要跑……”小敏用尽力气喊了一声。

原是那断了腿的士兵见救兵来了,正打算脚底抹油,蓝舟劲鞭一甩,卷住那人的脚踝狠狠一扯,那人惨叫一声,重重地摔在泥里,额头正巧砸在一块劈断的木刺上,直穿太阳穴,他瞪着双眼弹瞪了几下,片刻间断气了。

蓝舟收回鞭子,快速走过去,抱起重伤的小敏,将他放回树旁的草垫上,阿灵也急冲过来,瞧着小敏满身失血,抽噎地抖着,“小敏哥,你怎么样?”

还没等小敏回答,雾林中火光骤亮,蓝舟立刻将两人护在身后,见来者数十人,皆为汉人短打,神色戒备地问,“来者何人?”

那打头的汉子看了一眼蓝舟腰间的令牌,恭敬抱拳,“这位公子可是姓蓝?”

清晨,浓雾散尽。

小林谷军帐内,二爷朦朦胧胧间被校场上练兵的声音吵醒,迟钝了片刻才撑着软塌坐起,手边的软被余温已尽,薛敬显然起一阵了。失血的身子乏得很,幸好那人尚有节制,昨夜没太过分,偏偏唇间被自己莫名其妙咬出了血,稍稍抿了一下,却发现下唇的创口被人放肆地抹了蜜,此刻正泛滥着清甜的枣花香。

“醒了?”帐帘翻开,薛敬大步走进来,将托盘放在软塌边的矮案上,“看你睡得熟没敢叫你,晨起练兵是惯例,这么多年亲自督惯了,一日不查,那帮小子就敢偷懒。”

薛敬一身玄甲,身上似还残留着校场上草泥熏发的雾气,双眸发亮,鬓边还挂着汗珠。他经年累月驰骋沙场,岁月逐渐抹去了身上那股少年人的稚气,愈发淬炼出权御疆野的勇者之风。

二爷正色道,“原本是我的活,惭愧。”

薛敬朝他大咧咧摆手,“你没日没夜地操劳,好不容易睡沉了,哪个敢吵你,本王就打发他去喂马。”

二爷迷瞪了半天才读懂他那句“没日没夜操劳”的意思。一大清早听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三令五申屡禁不止,索性不愿搭理他了,起身洗漱完毕,伏案一边吃粥,一边审阅图稿。

薛敬走到他身后,安静地瞧了一阵,嗓音压得极低,怕扰他似的,“记得两年多前你曾赠我那幅‘请战山河图’,图中将北境的山川湖沼描绘得细致入微,却独独缺失了伦州腹地的风貌,那时你说‘未经涉足,不敢落笔’,如今是要补全吗?”

二爷缓缓一笑,勾勒时的每一笔都极悉心谨慎,“战略舆图和直抒胸臆的水墨丹青远远不同。舆图绘制讲求真实时效,大军作战全都倚仗这块方寸大的软布,若不实地勘验,哪怕错涂一条小径,都可能招致战祸。如今有幸亲自勘察,自然要详细记录下来,待回头补全了全卷,这北境的山水也就尽收殿下囊中了。”

此时,他刚好落笔在小林谷的入谷栈道上,连呼吸都屏得极缓。

他曾想着,若能于有生之年步量山海,将万里江河融绘此卷,哪怕从此道途辽远,霜雪亟集,也算弥补了庸碌无为的那十年。

薛敬俯身在他耳边,悉心道,“等有朝一日天下大平,必将开关域、复辕途、明制宪、通水航,南北川山畅行无阻,届时你想怎么量就怎么量。只一条,带上我。”

“带上你?”二爷侧头看了他一眼,故意挑了挑眉,“得空吧。”

“……”薛敬嗓子哽了一下,觉得这人突然间“不解风情”全然是在报复自己方才“用词不当”。刚要据理力争,桌子上摆着的竹筒忽然无端动了两下,眼见就要滚落地上,被薛敬一把接住。

“奇怪……”

“怎么了?”

薛敬拔开盖子,任小青蛇盘在自己腕上,“近几日这小东西莫名狂躁,总想往外头跑。”

见小蛇摇头晃脑,在薛敬手腕上也不老实,二爷微蹙了一下眉,心里涌起一丝不安,有点后悔没把小敏带出来。

“师父!!”

思及此处,帐外传来一声高喝,那人嗓门震天,恨不得将整个山谷吼出回音。

“咝……”薛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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