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气味在肿瘤科VIP病房弥散,李子言盯着监护仪跳动的绿光,钢笔尖在协议上洇开墨团。李子言父亲的声音像手术刀划过空气:"子言,全球顶尖的神经胶质瘤专家,可不是谁都能请动的。"
玻璃窗映出少年攥紧的拳头,指节在德国进口的医疗协议上泛白。他想起三天前瞿燕在天台被推搡时,帆布鞋上沾着的墙灰,像永远擦不掉的耻辱印记。
他那想起那天爸爸和温父的对话。
"听说令堂的病理切片显示二级星形细胞瘤?"温董事长转动尾戒,血珀在LED无影灯下泛着暗红,"德国海德堡大学的沃纳教授,去年刚完成第78例唤醒手术。"
窗外飘起今冬第一场雪,李子言听见父亲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只要您安排沃纳教授主刀,我们愿意答应您的条件……"钢笔尖刺破纸张,协议末尾的签名洇成墨色蔷薇。
瞿燕是被叩桌子的声音吵醒的,她因为手疼一晚上没睡好。
敲桌子的人是温婉兮。
看到瞿燕抬头,她扯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
“醒了,走,天台聊聊。”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瞿燕冷淡的说。
“你难道不想知道李子言家里的事吗?”
“走吧,让你做个明白鬼。”温婉兮嗓音懒懒。
温婉兮先一步上了楼梯,瞿燕看了一下,就跟着上去了。
也许是因为是今年的第一场雪,雪下的格外的大,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北风呼呼的刮着,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好像被削弱了一般,除了她们,没有人知道这里正在发生着争吵。
“说吧。”瞿燕看着她。
温婉兮的羊皮靴碾过天台积雪,粉色手套拂过瞿燕冻红的脸颊。"你以为李子言为什么妥协?"温婉兮的羊绒围巾扫过瞿燕结霜的睫毛,"他妈妈的心脏支架,我家联系的德国专家呢。"粉色手套突然松开,瞿燕踉跄着扶住结冰的栏杆,眼眶里是是盈满的通红。
“所以呢?”瞿燕故作冷静,心里想,原来是这样。
“他为什么还是记着你呢?”温婉兮突然语气发狂,眼里是瞿燕没有见过的凄美和决绝。
瞿燕不理她,推开温婉兮的手转身就走。
走出门前又犹豫了一下,回头对温婉兮说。
“温婉兮,你长的也不差,家世也好,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人把自己弄成这样,我可怜你。”
“哈哈,可笑。你难道以为我想这样吗?”温婉兮歇斯底里。
“明明之前一切都好好的,我爸爸看重李子言的能力,我本来就是要嫁给他的。”
“都是因为你,你的出现让一切都乱套了。”温婉兮说着说着就不自觉的带上了哭腔。
瞿燕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离开了天台。
回去的时候瞿燕的手又疼了起来,正好明天就开始放寒假,她就直接去办公室请了假。
然后什么也没拿就离开了,当瞿燕在雪地上踩着深深浅浅的脚印时,她在想,就这样吧。
她和李子言,还是不要在一起好了。
瞿燕不知道的是,她走后李子言给她送去了一个牛皮信封。
信封里是一张银行卡,里面是李子言这么多年竞赛的奖金,还夹着一张字条。
上面写着——
“等我妈手术做完,我们就一起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