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挑出来不少衣服，拿着大盆就把眼下能穿的洗了出来。

“哎呦，六子现在是发达啦。”六子在这住的时间长了，左邻右舍的邻居也基本上混了个脸熟，他又嘴甜爱打招呼，和大家处的关系都挺好。

六子正在晾洗过的衣服，突然听见邻居大姐这话，没明白怎么回事。

“姐这是拿我开涮呐。”六子笑着应了一声。

“你还低调上了，姐不跟你借钱。”

“我的亲姐姐啊，我就是个收废品的，哪天手头紧还得跟你借钱呢。”

“你们赚钱多，姐姐都知道的。”隔壁的大姐一副我懂的样子，小声的说。

六子听着这话觉得没头没脑的，真的有点愣住了，但是在大姐眼里，他这就是装傻。

“你都穿上这个牌子了，还说不赚钱。”大姐指着一条滴水的牛仔裤说。

“还有还有这个，给弟弟都买这么贵的衣服，那还不是赚翻了。”

“姐，你可把我说蒙了，这衣服多少钱啊？”六子挠着脑袋满脸问号。

“别看姐姐现在穷，但是姐姐也是见过世面的。这牛仔裤，咱们安城就一个专柜，没有大几百肯定买不来的，有些牛仔裤轻轻松松过千的。你弟这身运动服，巷子门口的服务员，怕是一个月工资都买不来的。”

“这衣服还能卖这么贵呢，这是我今天上门收家电，那家大姐给我的，他们不要的衣服。”

“那你这可是捡到宝了，好好穿吧，都是大牌子呢。”说完约大姐打牌的姐们出现了，俩人一起去打牌了。

“小哑，你说这衣服真能这么贵吗？”

“我听我同学说过什么牌子好，但是我也没留意，没准这些衣服还真是大品牌的。”小哑在屋子里听见了大姐和六子的对话。

六子的日子过的糙，他觉得只要结实耐造的衣服就是好衣服，至于什么品牌面料什么的，他都没了解过。周末的晚上，他带着小哑去逛街溜达，六子倒是想看看这衣服为啥能卖这么贵。

现在的哥俩穿的都挺精神，当年的窘迫在他俩的身上一扫而空。

小哑皮肤白皙长的本来就秀气，穿着校服就精精神神的，更别提穿上这些大牌子的衣服了。六子的个头还在窜着，虽然皮肤被晒的黑黑的，但是每天的劳动让他身上的肌肉线条越发的明显，平时他和小哑又把头发剪的立立整整，穿起衣服来有点帅的感觉了。

俩人出入商场一点也不违和了，连商场的服务员见到他们俩，也都殷殷勤勤的服务。

虽然俩人跟饭后消食一样溜达了一圈，最后什么也没买，但是六子还是发现了点门道。

以前在市场买的衣服，里面都是线头，摸起来也没那么软，可是商场里的贵衣服，挂在那就是笔挺的，摸起来也是柔软的。差不多的款式，批发市场里买的穿着就差点意思，可是大牌子的怎么穿都高级。

开始他还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直到他穿着那个大姐给他的衣服的时候，连废品站的吴大哥都打趣他，说他打扮的精神是要去找对象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六子心想这大品牌的衣服穿出来就是帅气，但是小哑心里却酸溜溜的，他只听见的就是搞对象三个字，这哥要是真的搞对象了，肯定就不要自己了。

六子的脑子里就跟上了发条一样，变着法的想着赚钱。

大姐给他的三大袋子衣服里，多数都是女装。对于女装他也看不懂什么好看不好看，既然邻居大姐一眼就能看出这些衣服价格不菲，想必换个地方，这些衣服就能不论斤卖了，这要是一件衣服卖个二三十，那也是一比不菲的收入。

白天六子还是正常的收家电，晚上他吃完饭，让小哑在家里学习，他骑着三轮车把那两袋子衣服带到了安城有名的KTV一条街。

六子虽然年纪小，但是混社会的年头可不少，男男女女那点事他心里门清，这里面出来进去浓妆艳抹的女人干的是什么活，他心里也清楚。

这街口都是卖小吃的，他把三轮车停到了一个靠边的位置。支起一个充电灯，把衣服平铺在自己的三轮车上，不一会就吸引了不少人。

“帅哥，这衣服怎么卖？”这姑娘一边说话一边嚼着口香糖，手里拿着衣服也不好好的拿着，而是用那染着猩红指甲的手指挑着衣服。

“那件二十。”

其实六子也不知道衣服该如何定价，在他眼里就分布料薄厚，衣服的大小。最小件的卖十块，厚一点的二十，特别大件的就卖三十。

那姑娘直接拿了四五件，正好凑了一百块钱，给六子钱的时候还冲着六子抛了个媚眼，拿起衣服扭着屁股就走了。

六子虽然什么事都懂，可是他才十几岁，也没谈过恋爱，连姑娘的手都没碰过，他以为自己看到这些莺莺燕燕，心里怎么都会痒痒的，可是实际看过去，看到那张粉厚的掉渣的脸，和扑面而来的刺鼻的香水味，弄的他直反胃。

第一个买他衣服的姑娘一回去，肯定是跟小姐妹们做了宣传，不多会功夫就出来好几个这样的姑娘，到这了也不问价了，就是挑挑拣拣，最后直接让六子算钱。

六子还想呢，这些人可真是赚钱快，花钱连眼睛都不眨。那时候的六子还没经验，不知道品牌的价值，他卖的价格就跟白送一样，这些人天天有空闲了最重要的事就是打扮自己，所以看到这些衣服卖这么便宜，简直是捡了大便宜了。

不出一个小时，六子摊上的衣服全都卖光了，在外面六子没敢数钱，但是他知道这一晚上可是赚翻了，那些衣服的成本都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卖出去的钱，可都进了他的腰包。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六子第一次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这么多年轻姑娘，本以为能满足他一个蠢蠢欲动少年的心，可是被这劣质香水味熏了一晚上，就剩下头疼和反胃了，晚上连个梦都没做。

六子胜利而归，到家就把鼓鼓囊囊的腰包往床上一扔。

“小哑，你猜猜哥今晚把那些衣服卖了赚了多少钱？”六子兴奋的把小哑叫了过来。

“你去哪了？”小哑一过来，没说别的先皱起了眉头。

“就是、就是去商业街后面。”六子这话说的有点虚，他不知道怎么跟小哑说，他去的是KTV一条街，毕竟小哑还是个孩子。

“你身上这是什么味儿啊，真烦人。”说完小哑出乎意料的一脸不耐，然后扔下一句还要做作业，转身就走了。

六子没看明白小哑这天是抽什么风，他知道小哑爱干净，可能这孩子是真不爱闻这刺鼻子的香水味吧。

赚钱的喜悦很快就把六子的不解冲淡了，他查着腰包里鼓鼓囊囊的票子，这一查竟然有一千多块。

“小哑，就这两袋子衣服，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卖了一千多块。”六子还是凑到小哑的身边，忍不住跟他分享这份天降的喜悦。

他这一凑近小哑，小哑又闻到了那股他不喜欢的香味，直接皱起了小小的眉头。

“哥，你又不是第一天赚钱，今天的你咋这么高兴。”

六子被小哑这话呛的摸不到头脑，这孩子也不知是怎么了，小小年纪学会这么不阴不阳的说话了。

他说完这话，就低下头认认真真的做题了，六子想着也许是自己打扰他学习了吧，也就没在说什么。

平时的小哑，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想着法的往六子的怀里拱，哪怕是大热的天，有时候六子把他推走了，这孩子一翻身又回来了。但是这天的小哑，洗漱完自己裹个被直接挨着墙，连句话都没说直接睡觉了。

粗枝大叶的六子心里还挺高兴，终于能松松快快的睡一觉了。

一转眼，就要放暑假了，学校在放假前照例要开家长会，跟家长汇报一下孩子们的成绩。

小哑可是给六子赚足了面子，之前还担心小哑的功课，谁知小哑这么争气，自从进了安城小学，他就稳坐第一的宝座。校长和老师背地里都知道小哑的情况，很是为他感觉到骄傲。

小哑不但有学杂费全免的优待，每个学年结束，还能领到一份校长奖学金，还有一份学校给他的补贴。六子这个当哥的，每次去开家长会的时候都特别有面子，提起陆亚，那老师就是一水儿的夸好，他这辈子都没得到过这么多表扬。

每次寒暑假前，小哑都会带着成绩单去街道和派出所那，跟当时帮他办理入学的叔叔阿姨们汇报一下自己的近况，他靠着自己的努力，彻底成为了别人家的孩子。

六子嘴甜会办事，路过了没事就主动上给他衣服的大姐家帮帮忙，大姐每次都不会亏待他，有什么旧东西干脆就送给他。

“姐，钱多钱少我都得给您钱，白拿您东西可不行。您要是真想帮我，周围有人卖旧衣服旧家电什么的，您都想着我，帮我推荐推荐，这就是照顾弟弟生意了。”

“那没问题，我们圈子里的人都是做生意的，大家都没那么多时间照顾家，偶尔有你来帮帮忙，收拾收拾旧东西卖一卖扔一扔，也是互相行方便了。”

六子拎着从大姐家收来的衣服，又去了大姐的另一个姐妹家。六子眼里有活又勤快，能上手帮忙的就去帮，这些做生意的大姐们，都爱找他来收东西。他可比外面那些狡猾的手脚不干净的陌生人强得多，时间久了，六子的生意越做越大。

“晚上你在家，我去卖衣服。”六子看着家里地上又堆了好几麻袋的衣服，白天他的主业还是收家电，晚上吃完饭有空了，他把这些衣服带到KTV一条街，一会的功夫就能卖完。

六子这手机买的可真值，他现在所有的生意都是给他打电话找上门来的。他好久不去KTV一条街，就会接到在那条街工作的姐妹们打来电话，说话的声音都娇滴滴的，跟能滴出蜜一样。

“我放假了没事，我和你一起去。”小哑没抬头，一边扒拉着碗里的饭，一边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好不容易放假了，你在家休息休息，哥一个人去就行。”六子可不想让小哑去那种地方，虽然没什么，可是他不想让小哑接触那些做皮肉生意的女孩。

“哥，我不累，我陪你去。”小哑放下筷子，眼睛直盯盯的看着六子。

“听话，在家等哥，一会哥卖完就回来，给你买夜市的酸梅汤。”这时候的六子很像哄小孩的大人，可是他对面这个孩子却没那么好哄。

小哑呵了一声，转身就去写暑假作业了，直到六子走和他说话，他都没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