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的蓝光在401室的窗户上流转，像是永不停歇的极光。夏尹桐蜷缩在沙发角落，无名指上的指环硌着掌心。林清屿正在厨房煮咖啡——如果那团冒着诡异气泡的黑色液体能称之为咖啡的话。速溶包装袋上的德文说明被揉成一团，和用过的止血棉球一起躺在垃圾桶里。
"他们要我们停课两周。"夏尹桐划动手机屏幕，校方公告的冷光映在她眼底，"说是配合调查。"
林清屿的汤勺撞在锅沿，发出清脆的"叮"。她往锅里撒了把辣椒粉，动作熟练得像在给速滑刀上油。"正好。"她说，"地下室还有三个摄像头没拆。"
咖啡的焦糊味混着辣椒的辛辣在屋内弥漫。夏尹桐看着林清屿的背影，速滑服肩胛处裂了道口子，露出里面泛黄的绷带——那是昨晚躲避记者时被铁网勾破的。她突然想起医务室档案里的一张照片：八岁的林清屿蜷缩在观察室角落，同样的位置贴着纱布。
敲门声响起时，两人同时僵住。林清屿的速滑刀已经滑入手心，却在看到猫眼外的身影时顿住——程小雨抱着个纸箱，鼻尖冻得通红。
"宿管阿姨要清空美术室。"她挤进门，纸箱里装着烧焦的素描本残页、半管钴蓝颜料，还有程雪最爱的樱花发卡。"他们说这些都是...危险品。"
夏尹桐接过发卡，金属齿间缠着根长发。紫外线灯下，发丝呈现出诡异的荧光蓝——和她们血管中的颜色一模一样。林清屿突然夺过发卡，速滑刀撬开背面暗格，微型存储卡掉在茶几上。
监控视频开始播放时，咖啡壶发出尖锐的鸣叫。画面里，程雪正偷偷更换实验记录，日期显示1999年1月16日深夜。当她试图打开无菌舱时，警报器突然响起，镜头剧烈晃动后陷入黑暗。
"这是..."程小雨的指甲掐进掌心。
"你姐姐想救我们。"林清屿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程雪回头瞬间——她手里攥着两支注射剂，标签被特意转向镜头：**解毒剂α型**。
窗外传来无人机的嗡鸣。大刘的脸贴在玻璃上，冻得发紫："地下室入口被焊死了！但有通风管道..."他的声音被寒风吹散，苏晓晓的羊毛卷在后方忽隐忽现，手里举着改装过的金属探测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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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的审讯室冷得像冰窖。夏尹桐摩挲着腕上的临时监护环，塑料边缘磨得皮肤发红。单向镜映出她疲惫的脸，耳后的胎记在荧光灯下若隐若现。
"最后一个问题。"女警敲了敲桌子，"你说林清屿同学的心脏移植手术存在违规操作，有证据吗？"
夏尹桐的指尖触到裤袋里的存储卡——今早程雪发卡里发现的。她抬头看向摄像头，知道林清屿就在隔壁审讯室。"2012年6月15日，慕尼黑儿童医院的手术记录被篡改。"她背诵德语老师破译的资料，"主刀医生汉斯·穆勒，三个月后死于车祸。"
女警的笔尖在纸上悬停，墨水晕开个小圆点。突然，整栋楼响起火警铃。趁着混乱，夏尹桐将存储卡塞进椅子裂缝——那里早有道新鲜的划痕，是林清屿的速滑刀留下的标记。
走廊里，林清屿正被两个警员押送。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的尾指擦过夏尹桐的手背，体温灼人。等回到401室，夏尹桐在监护环内侧摸到张字条，德文花体写着：**今夜零时，暖气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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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被乌云吞没时，林清屿撬开了第三块地砖。地下管道的腐臭味涌上来，混着她身上未愈伤口的血腥气。夏尹桐举着紫外线灯，光束扫过管道内壁——那里布满指甲抓痕，还有用血迹画的雪松图案。
"跟着荧光粉。"林清屿压低声音。大刘撒的标记在黑暗中幽幽发绿，像鬼火指引方向。
通风管道的尽头是校史馆密室。夏尹桐的指尖触到密码锁，却被林清屿抓住手腕。"别碰。"她的呼吸喷在夏尹桐耳后，"有生物电流感应。"
两人同时举起手掌，血管中的荧光照亮键盘。当她们的指纹重叠按下时，锁屏显示的不是数字，而是一串跳动的波纹——和她们此刻的心跳频率完全同步。
密室里的场景让夏尹桐胃部抽搐。六个玻璃罐浸泡着器官标本，标签上的编号与程雪的画一一对应。最深处的手术台上散落着日记本，泛黄的纸页写着："1999.1.17，对照组17号出现情感反噬，建议立即处理。"
林清屿突然踉跄着扶住墙，后颈的针孔渗出蓝血。夏尹桐掀开她衣领，发现脊椎处植入的芯片正在发烫。"阻断剂在失效..."林清屿扯出个惨白的笑，"他们给我注射了双倍剂量。"
警报器骤然响起时，夏尹桐的嘴唇先于意识行动——她咬破舌尖，将混着血的唾液渡进林清屿口中。这是小时候在观察室学到的土办法，用疼痛保持清醒。
荧光血管突然暴涨，将整个密室染成深海般的蓝。当保安破门而入时，只看到满地粉碎的标本罐，以及墙上用消毒液写成的德文：**Wir sind noch hier（我们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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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刺破云层时，401室弥漫着中药的苦涩。夏尹桐用镊子夹出林清屿背上的芯片，金属表面刻着慕尼黑的坐标。血珠滴进雪松树脂提纯液，化作缕缕青烟。
"他们在我脊柱埋了定位器。"林清屿趴在沙发上，声音闷在抱枕里，"每次测谎仪启动，这东西就会..."
夏尹桐的棉签停在渗血的伤口边缘。她想起昨夜密室里的器官标本，想起程雪发卡里的存储卡，想起两人交叠的心跳如何骗过生物锁。无名指上的指环突然发烫，像是某种预警。
手机屏幕亮起，未知号码发来照片：慕尼黑实验室里，六个新的无菌舱正在组装。附言是德文："演出很精彩，期待安可。"
林清屿翻身坐起，速滑刀插进茶几上的苹果。汁液溅到程雪的画稿上，在第七个孩子的虚影处晕开，恰好补全了缺失的面容——是戴着兔耳发箍的夏尹桐。
"该准备返场了。"她将沾血的芯片扔进沸水，看着它溶化成银色泡沫，"这次要烧掉整个舞台。"
夏尹桐握住她颤抖的手，两人的荧光血管在晨光中逐渐暗淡，却依然以78次/分钟的节奏共振。楼下的樱花树突然开了，今年的花期比往年早了整整两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