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会成为焦点。

我的意思是，作为一名人质，头下脚上，左脚腕处打了个蝴蝶结…

等等，为什么是蝴蝶结？这种情况下，应该是死扣才对吧？

我瞳孔恐慌了一阵，随后想起，与其担心打结方法，不如担心一下自己的身下。

人来人往的中央地带，下方的路人们有如观众那般注视着我。

我的眼珠向左上方一角拿着长话筒，甚至配备高清打光板的一支记者团队看去，身着派克服的男记者朝我的方向用力伸出手，接着扛着大炮的摄影大哥对准了我。

不用想就能知道，镜头上的我的脸恐慌羞涩尴尬别扭以及仿佛刚从植物人清醒，亦或是原始人第一次看到直升飞机与摩天大楼时的茫然。

是的，茫然。

茫然不解。

这是因为现在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估计我被吓傻了，被吓得失忆了，现在肯定在短期的大脑保护机制中。

而此时此刻，头顶烈日明朗，而我，像只被砍了一半腿的蜘蛛，倒悬在目测离地15层楼高的大厦外。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连之丝是小丑手里的绳子。

小丑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身体，撑住下巴半歪头看着我。

绿色的尼龙绳。

该死，这家伙品味真差！

扯住我脚踝的绳子在大风中轻轻晃动，我因为血液倒流至大脑而头晕目眩。

“你在想什么？孩子。”小丑的声音低柔沙哑。

这跟我想的不同，我以为，小丑的声音会更尖酸刻薄一点。

“我想，我有点吓得屁滚尿流了。”

我本能地想咽口水，结果口水顺着嘴巴流了出来。

小丑哈哈大笑起来，就像被谁烫伤了气管。

该死的重力。

我用手肘费力地擦掉脸上的口水。

小丑：“我很欣赏你，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你欣赏我哪里？

我可以改。

我很想说这一句，但实际我立马点头。

“只要你肯放过我。”

小丑在我说话之前插话：“你是我的了～”

“…什？你杀了我吧，我不是DADDY爱好者。”我闭上眼，决定赴死。

该死，这家伙肯定是我的追求者，就像新闻报道里那种，通过极端手段想获得一段虐恋爱情。

我的脚踝突然一松，是小丑松开了绳子。

“不不不！！！我错了！对不起！！”我尖叫着下坠。

绳子那端猛然收紧，带着我在空气中弹跳了几下，我停在了一户窗边。

里面站着一个男人。

手机从男人的手中掉落。

我捂住快要跳出的心脏，友好地对他露出微笑。

我想那个笑容应该好看不到哪里去，毕竟我刚经历了一场高空坠落。

绳子陷进了我的脚踝里，疼得我出汗。

我一点一点被小丑从那端拉上去。

男人撞在窗户上，打开窗，嘴里大叫“嘿！！等等！！”

手从窗户里伸出来，试图想抓住我。

我眨眨眼睛，离大叫挥手的男人越来越远。

“你真会让一个老人得心脏病。”小丑终于拉住了我的腿，把我整个人拽进窗户内，他最后看了眼街上闹出的动静，然后目光看向往下五层，窗户边突然愣住的男人。

小丑伸头，向男人准确无误吐下一口口水。

大笑着迅速把窗户合上。

再看我，简直被小丑疯批劲唬住，我不敢说话，他把我扔到地上什么样，我还是什么样，不过现在我试图去拉开蝴蝶结，给我的脚踝松绑。

“我来，小甜心。”小丑蹲下，对我露出一个惊悚型很强的笑容，他掏出一把匕首，狠厉地割断了绳子。

“呃，谢谢。”我茫然地看着他，意识到这下他真的把我当成自己人了。

绳子割断了，但我脚踝上的蝴蝶结还在。

我还没碰到蝴蝶结，小丑的匕首就挡住了我。

“不~不~这样，很好看，很适合你。一个，”小丑用匕首尖锐的那端指着蝴蝶结扣，“小礼物。和你的小脚踝多配呀。绿色的。我爱绿色。”

我在小丑的笑容和轻松低沉的嗓音中露出一个紧张的微笑。

我站了起来。我轻咳了一下代表我要说话，“…就是说，关于你提的交易，让我当你的”

普通人为财违心。

我为命违心。

“你的…”我实在叫不出，在小丑越来越危险的眯起的眼珠中，我颤抖着举起手。

伸出一根小拇指。

小丑的血色红唇笑的更怂人。“收回你的小手指，否则它将三秒后出现在你的眼睛里。”

我嘞个老天。我真的受不了。你在玩欲擒故纵？

小丑在我脸上划他的匕首，仿佛我的脸是刀砧板。“我是说，当我的走狗。听清楚了吗？”

“…哦，好的。没问题。”

我不敢动，怕他一不小心把我的脸划花了。

智商，外貌，情商，体能。

我也就外貌突出一点。

但是，我严重怀疑这家伙就是对我迷恋的要命，不然他怎么又不杀我，还让我当他的手下。

估计他比较喜欢办公室恋情…

想当霸总了。

我心里想着。

小丑不知道我的心思，他手勾了勾，跟叫taxi似的，“走。”

“好的。”我跟在他身后。

我偷偷在小丑背后打量。发现他的西装和鞋子都是上等货。他的绿色的头发明显是染的，发根那里露出一些原来的发色，我想他是不是每过一段时间就得补颜色，因为他的造型看上去挺像漫画中的复古反派，就是那种一套造型保持一季度的典型邪恶反派。

小丑按下电梯，这跟我的想法有些出入，我还以为，他会酷炫地从楼梯像成龙那般高技巧滑下去。但实际上，直到我们两个走进电梯，他就像个普通的上班族，很自然地关上电梯门。

“你叫什么？”小丑轻松地背靠墙壁。

这个问题很明显难住了我。我皱起眉，缓了一会才准备说话。

“需要动用你80%的脑细胞？”小丑说。

不是，你他妈不就是说我弱智吗？？

该死。

我摇头，“不是，只是我失忆了。”

小丑的眼睛睁大了些，里面明显带有怀疑。“失忆？”

“我想可能是创伤后大脑的自动失忆。”我很乖顺地低下头。

该死的，没错！就是你这个混蛋！！肯定是吓到我了！对我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所以我才失忆的。

愧疚吧！

“行吧。”小丑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也好。”

“这也好吗？我失忆了，我的意思是，忘记了一切，甚至我的名字，我的家人，没准我是个有钱人。”我说道。

“我认得出谁是该死的有钱人，谁又是该死的穷鬼。”小丑嗤笑地用下巴指我的鞋子。“而你，是穿着ADIDOS，甚至连名牌都分不清的平民小女孩。”

我：“…”

我低头，我的脚趾蜷缩起来，在侧面贴牌ADIDOS的高仿鞋里。

对比，小丑张大嘴，露出笑意满满的牙齿。

电梯到了负二楼，小丑率先走了出去。

我紧随其后，地下车库的阴冷让我忍不住裹紧衣服，短裤下的腿冻得直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