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大司长在一众“你真闲”的友好询问中闪亮登场:“……还是算了,说了你们又要不高兴。”
众人:“……”
攻击力不高,侮辱性很强。
京以珠跟他单方面闹矛盾,只要封隐一出现在她方圆十米内,脑储存就开始反复播放他的“真切建议”。
偏偏封隐好像这阵子确实很闲,京以珠每回遇见他后都情绪不佳,尤其在一家法餐厅里偶遇——跟那位外国美人一块儿。
更火冒了。
这件事儿是发生在一天前。京父的好友们组织了一次聚餐——京以珠很想吐槽,因为这实际上就是在给她整一出变相相亲。
在长辈中的:“以珠从小就懂事,我家的小子才大器晚成啊——”
“是啊,老京,别提我多羡慕你了!”
“以珠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听你爸爸说是在外面工作?”
“学习好性格好,长得又漂亮,老京啊,你可得多注意注意,总有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哟!”
“以珠,阿姨跟你说啊,谈对象还是得知根知底的好!”
京以珠尴尬地笑着,直到叔叔阿姨们开始拿照片给她看的时候,京以珠一拍手:“我想去趟卫生间。”
她原本想直接走人,但那确实不太给长辈们面子,思绪神游着走到了露台那块儿,眼神一瞟,就看见了封隐和那位外国美人有说有笑的一块儿吃饭。
京以珠也是没想到他还真有这闲情雅致。
司里有餐食啊,跑这么老远…有这时间还不如多盯着执行部的人执行任务。
她心里默默吐槽着,顺带夸了一下那女人真心漂亮,要她是女同肯定得一见钟情。……等等,叶瑾会不会喜欢这种的?她得暗戳戳提醒一下啊,可别跟司长当情敌了……
京以珠掐着时间溜回去,等结束之后,她当时在车里就跟京父抗议:“我才二十二岁!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你叔叔阿姨也只是想让你拓展一下朋友圈,这不挺好的?”京父摸摸鼻子,努力装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
其实正如那些长辈所言,京父何尝不担心女儿碰见个渣男,知根知底的放心不说,至少要惹了女儿不高兴,公婆都能拿起绳子跟他们一块儿做道德审判。
京以珠盯着他:“等着吧!回去我就跟妈妈告状。”
“诶我…乖女儿,我们以珠最乖了是不是啊?不用跟你妈说的……”
“没得商量。”京以珠铁面无私。
京以珠没开玩笑,回家之后就果断揭露了父亲的“残忍行径”,然后被京母拧着耳朵批判:“以珠才多大?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准备让她早早地嫁个男人受气吗!”
京父哪敢说话啊,低眉顺眼地,就忍不住冒了一句“我也没让你受气啊”后,京母批判得更来劲儿了,甚至还举了例:“你是不知道那个谁家里一团糟,过得还不如一个人…”
京以珠深知自己这些同事的尿性,要说出来不得成一整年的案底她都不信,遂果断保持一个什么都没发生的缄默不言。
封隐到底没有忘记正事:“明天秦淮联合部会派出十位共生者前来,具体情况还有待商榷,你们尽量收敛一点。”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体谅这些一辈子都在叛逆期的下属们了,至少只是尽量,他都没要求他们彻底改头换面。
“我们难道不好相处吗?”刀春寒真挚发问。
“为啥秦淮联合部的人要来?别告诉我他们要来抢饭——”
“难道你被饿着了?”
“司长果然是嫌我们丢人,太可怕了…”
“人菜事儿还多。”
在七嘴八舌的吐槽里,封隐废了老大劲儿才忍住扶额叹气的意向。
说真的,这一代成员真的很叛逆。
“他们是同僚,你们多少得尊重…算了,别打起来就行了。”封隐语半而中道崩殂,他还能说什么,尊重?他一个司长都得不到的东西其他人还是不要妄想的好。
京以珠淡然自若地接了一杯水,靠在桌子上慢悠悠地喝,顺便听他们八百句不带重复的吐槽,偶尔认真学习领会怼人技术。
啊……真是很久都没见到师傅了呢。
“京以珠。”封隐点名:“刚刚我说什么了?”
“让我们跟人家好好相处。”京以珠脸垮下去:“司长,下一次杀鸡儆猴不要挑我,我记忆力真挺不错的。”
这已经不是话里带刺的问题了,京以珠是直接拿刀在他面前比划,她那表情好像就是在说:别跟我说话,你晦气。
封隐闭了闭眼,“都怪你们,京以珠这么…正直的人都能带偏。”
“你骂我!”正直版京以珠发出质疑:“司长你真的很会谨言慎行!”
封隐公正不阿:“我没有。”
京以珠继续质疑:“我不信,你刚刚绝对收敛了一个不那么正直的词汇。”
封隐继续辩驳:“我没有,请抛弃你的主观臆测。”
“以珠学有所成,争取超越你师傅做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邱祯哈哈笑道。
“拉结尔会感谢我们的。”
“天上要下红雨,司长还会在意这个。”
“讲真的~会不会是我太鬼迷心窍了~”关筝唱了一句,“说的就是你。”
“尸体请闭嘴。”萧远山面不改色的回答道,中间还掺着一句孟归宁的毒液喷射:“真是呕哑嘲哳难为听。”
京以珠愤懑不平,颇有微词的样子让封隐不禁再一次批判他们:“看吧,都怪你们。”
说完就走了,似乎为了安慰自己承压太过的心脏,不理会身后的鸡飞狗跳,陆风遥站在门口跟他建议:“司长,您老人家还是吃点降压药吧。”
封隐站立,回头:“等着,我让责罚处给你开罚单。”
陈静气得踹他一脚:“让你嘴贱!”
“这叫以权压人!”陆风遥字字泣血,扭头企图跟这群心灵不太善良的同事们博得认同,很伤心地接收了一众嘲笑。
京以珠心情不好,原本打算去跟叶瑾探探口风的计划也被暂时取消,准备到点儿就下班回家。
她老老实实站在出口边等待着,正准备抬脚走过去时,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一头雾水地盯着眼前的景物。
而始作俑者正站着靠在那张办公桌旁,微微垂眸,吹着杯子里热气腾腾的茶。
这画面很养眼。
哪怕京以珠成天在斯文败类里扎堆的执行部上班,也不得不说,封隐这副皮囊真是上天眷顾。
那件与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制服衬得他身姿挺拔,白发稍稍垂落在眉间,屋子里多了个人都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
斯文败类里看着最温柔无害的。
京以珠不情愿地对他嗤之以鼻。
“司长是有什么事儿吗?”京以珠等了半天,见他喝了一口茶,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
“算不上。”封隐放下杯子,那双绿眼睛看谁都含情脉脉:“我只是有一点疑惑。”
京以珠疑惑挑眉,狭长的眼眸注视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架势像极了一位权势滔天且不苟言笑的上位者,冷漠,傲慢。
真是人传人。封隐想,拉结尔身上那低调但馥郁的傲慢都传染给京以珠了。
“坐吧。”封隐仍然站着。
京以珠觉得坐下有点儿怪,问:“你的疑惑很长吗?”
嘶,真不听话。
封隐摇头,视线在她身后的墙壁上凝固,然后缓慢地看着她最外侧的头发,止步于此,不再往中心转了。
“你对我是有什么异议吗?”
京以珠感觉自己的脑袋被爆锤了一下,嘴唇微启:“啊?”
“你最近很不待见我。”封隐淡淡道。
“……”京以珠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儿了,几个呼吸间,她听见封隐说:“怎么回事,不要共生力暴动了。”
“…司长,你最近很闲吗?”
“还好,有件事情正在交涉,合作方和中央都需要调解一下,但还好。”
封隐说得很寻常,京以珠移开视线看向他的办公桌上堆积的文件。“我……我知道我在迁怒你。”
京以珠目光放空,慢慢说着:“你在说要跟我一同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很难不去想,你为什么不会跟尹飞一块儿去。”
“尹飞的牺牲不在我的意料之中,按照他的任务等级,那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封隐静默一时,道。
京以珠登时泄气。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泄气,在这之前她对于封隐在先前提出的共同执行任务建议保留了两种猜测:一是封隐并不信任她的能力,二则是他的“有时间”未免也太挑时候,尹飞难道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她觉得自己是因为前者而泄气。
京以珠的颓丧表情太过明显,封隐有点接受不能,索性直接将视线落在地面上。
“那个外国女性是我为数不多的好友,她从英国来这儿,我应当抽点时间陪她吃饭。”封隐解释着,“我知道你听见了。”
以京以珠的听力,她当然能听见那句“我会有时间的”。
封隐看见她错愕的眼神,随即又很疑惑地蹙眉,他知道她的脑瓜子里在想什么。
“我并不是那么空闲。”他说:“跟你解释这个只是为了证明供词可信度。”
京以珠接受良好,微微点头。
矛盾顺利调解,京以珠下班回家后在Broken ear上给刀春寒发了一条讯息:春寒,大家都很待见司长吗?
刀春寒:?为啥要待见剥削劳动人民的黑心老板啊!!!
随后刀春寒发了十条讯息去跟京以珠强调说明封隐这人有多狗,包括且不限于“放任责罚处的人更年期犯病,罚单漫天飞。”
看来是真的很在意她被罚掉的三千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