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十点时,秦淮联合部的人终于到位了。执行部的人大多没见过这样的情况,连孟归宁都站在了走廊上凑热闹。
秦淮联合部的制服跟特殊事物处理司的利落相比,显得更拉风一点儿。风衣下摆用白线绣着十二章纹之一的藻纹,取以洁净之意——联合部的人数众多,不乏有泛泛之辈,这倒也是一种教诲了。
而特殊事物处理司的制服上则低调地用黑线绣着十二章纹之一的火纹,取以明亮之意。
“哇他们的章纹好显眼——”刀春寒有些羡慕:“我们的不仔细看都看不到。”
乔飞燕说:“太显眼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京以珠予以肯定:“师傅的衣服基本也是黑白灰。”
“她只是懒得搭配。”谭深冷不丁地冒一句出来。
“师傅很忙!这很正常好不好。”
“那小子看着可真叫人不爽的。”孟归宁虚指了其中一个鼻梁很低的男性:“像个不靠谱的贱鬼。”
京以珠吸引了注意力,也看过去:“确实啊,很得意诶。”
“都是社畜,有什么得意的。”谭深嫌无聊就进去了。
其实没什么看头,也不是进大观园。众人稀稀拉拉地回部,京以珠翻着手机,自顾自嘀咕着想跟师傅通电话,然后被谭深怼:“她很忙没空。”
京以珠说他真会挑刺。
谭深则说我家没有鱼。
“看来拉结尔肯定将你揍得很惨。”关筝同情道:“只要跟她的话题挨边,谭深就忍不住冒头。”
“看来不止以珠傻。”陈静说:“你也是个傻的。”
京以珠申冤:“我又怎么了!”
“他们来肯定不是为了搞什么友好交流,我猜就是来找支援的~”陆风遥笑道。
“不是说秦淮联合部的人很多?这个事情都处理不了吗?”
“多啊,但听说实力挺良莠不齐的。”邱祯唏嘘道:“顶多算多发点儿工资。”
“毕竟南方这么大,理解理解。”京以珠点头。
“看来又是一场说走就走的任务。”萧远山打哈欠:“他们也不太好相处,个别的。”
“你们不是连同一块儿去领海巡逻过吗?有什么经验?”京以珠被传染,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呃……很拘小节算吗?”乔飞燕说:“可千万别在他们面前脱衣服,不然那咋咋呼呼的吵得耳朵疼。”
京以珠笑起来:“好像是我们太不拘小节的问题诶。”
“拜托,上班已经很累的好吗。”乔飞燕摊着手道:“我们又没裸奔。”
“裸奔犯法。”京以珠认真说。
邱祯笑得花枝乱颤:“笑死姐了……”
众人低头做着自己的事儿,京以珠用丝帕将自己的四棱剑擦了又擦,直到能直接倒映出她的脸了才堪堪作罢。
手指抚着剑鞘,这把剑重量不轻,剑鞘更重。京以珠认为师傅大概觉得送给她的,不比自己用的武器那般随意,剑鞘上还刻了花纹。
京以珠看了又看都没想出这是个什么款式的纹案,正想问问陈静时,门外渐渐响起了稀稀拉拉的脚步声。
秦淮联合部的十人漫步走进来,封隐则在最尾。他跟那几人为首的一位梳着背头的男性点头示意一下后,便朝他们道:“各位,这是秦淮联合部的同事们,大概未来一周的时间里都会在北城同你们共处。”
随后执行部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虽然他们对司长也没什么好脸,但那到底是私底下,这一遇到正事儿还是得正经捧场。
京以珠往那位贱鬼身上看了两眼,又扫了一圈下来,没什么能吸引她的,遂低头继续欣赏自己的四棱剑。
他们既是由正事而来,封隐也没心思安排什么待客之道了:“SEHD已经收到过消息,器官私贩一事已经有了大概了解,大家可以同我方详谈。”
“我们会尽快解决这件事情,劳烦封司长费心了。”
“无妨,分内之事。”封隐说:“既然如此,我由衷期望你们相处良好,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刀春寒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哈欠。直到封隐离开后也没人开口暖场,十个人站在那儿一时间还有些尴尬。
“你们好,请问部长是哪位?”有人问。
“没有部长。”陈静对自己的同事无语至极,“部里所有人都是平职。”
“你们认为这个事在何种等级?”谭深没办法,只得站出来主导大局:“ABC,列一个严重程度分级,我们便于派人。”
“A级。”那个背头男人蹙眉,不太适应这样的工作方式:“我们不应该先互相了解一下吗?连名字都不知道。”
“这很重要吗?”谭深道:“随便怎么喊都行,反正不会长期相处。”
“就喂来喂去的?”被孟归宁吐槽过的贱鬼发言,语气不善:“不太礼貌吧。”
“吱个声儿,礼貌吗?”谭深头也不回,问大家。
“不重要。”
“加一。”
“姐不在乎。”
“没意义。”
“同上。”京以珠半掀眼皮,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邱祯:“你说这是什么花呀?我看着有点儿像向日葵?”
“哪像了…”邱祯凑过去:“花瓣这么细致,昙花?”
“师傅审美真好…”京以珠看不出来,总之就秉持着一个无条件吹捧的立场:“我的剑很利呢,不愧是我师傅做的。”
“嗯,你师傅全天下最棒。”谭深合上文件,点名:“孟归宁,京以珠,陈静…还有关筝,暂时就我们五个了。”
“我去吧,我老婆最近状态不好。”陆风遥怜惜道:“好歹我也是顶梁柱呢。”
“顶的什么?A4纸吗?”孟归宁皮笑肉不笑道:“摇摇欲坠了已经。”
“那就你。”谭深无语:“陈静休息吧。”
京以珠收起剑,准备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却看见一个眼尾有着一颗泪痣的男人正盯着她看。
“刀春寒!出任务!”法律科的姚文站在门口吼。刀春寒撇嘴,站起来:“大家拜拜~姐要干活去了。”
邱祯:“回来带杯奶茶。”
关筝:“我也要。”
姜苍术:“我要咖啡不加糖。”
刀春寒假笑:“做梦吧,梦里啥都有。”
京以珠冲她挥挥手,站起走到谭深身边,后者将一幅地图展开钉在移动白板上。
地图上有几个红点,南方的一大半已经被画了叉,“京以珠,联系一下叶瑾和庄斐,我们需要最新的相关人物档案。”
京以珠直接打了电话,一心二用地跟叶瑾说明情况,一边听着秦淮联合部的人作相关报导。
“头目已经被抓捕了一个,还有两个关键人物正在远辽、冀州等地,目前的具体位置不明,转移情况也不明了。”
“盘手给出的信息,器官的流通已经被遏制了。”
盘手是信息转换者,俗称中间商。
孟归宁啧声:“抄老窝没?”
“情况不支持。”其中一个女性道:“越南SMO一直在抵触我方的调查。”
“又不是没有先斩后奏的先例。”陆风遥笑道:“等SMO的人松口了,人死尸体都凉透了。”
“这样。”谭深伸手在国外地区点了点,说:“关筝,给联合部通讯,让他们跟你和…姜苍术先去把窝给抄了,北方的事不用担心。”
“五分钟内叶瑾会把文件送上来。”京以珠挂掉通话,“那两个是华夏人吗?”
“是华人。”那个泪痣男人看着她,说。
“非法入境吗?”陆风遥说,“你们就这点消息?”
“他们反应很快。”
是那个贱鬼。孟归宁就没有好话:“那只能证明你们的反应不够快。”
“档案。”叶瑾拿着三本文件走过来,京以珠道谢后分给他们。
“五天前就入境了,联合部居然没反应,器官流通也没有全部遏制,连里面有没有残余共生力都不清楚……”京以珠摇头,“联合部的人不是很多吗?消极怠工啊。”
“北方至少还有三处贩售点,陆风遥,你去截道,后天早上归队。”谭深顿了顿:“外省不太好处理…”
“让法律科查那俩人的行踪?”
“这样办效率不高。”谭深跟孟归宁交换了个眼神后道:“你让庄斐查他们的家人在哪儿,查到了就去责罚处批个单子直接绑到北城来。”
“哇哦,谁让他们嚯嚯别人呢。”京以珠嫌恶道:“这滋味让他们也试试。”
“这不符…”他们之间有人反驳,是中间那个女性:“不太好吧…”
谭深很理解她:“这么善良就请出门左拐去捡垃圾,为社会做慈善去。”
“罪犯需要人权吗?”京以珠真诚发问,然后自顾自解答:“显然不需要。”
“京以珠,你和我就此待命,”谭深揉了揉眉心:“抓活的,要是出了差错我就跟你师傅告状。”
京以珠:“真是谢谢你啊。”
十个人显然被他们的雷霆手段镇住了。这简直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啊!虽然冠上了执法的名义,但委实不太善良……
“我们呢?”眼见事情都被分担干净,他们十个人好像没有一点儿参与感。
“你们?”谭深掀起眼皮,轻笑:“可以来个北城一周游。”
对方几人的脸色瞬间难看——这什么意思?嫌他们没用?
“你们几个意思?就凭你们几个人就想干几十个人干的事儿?我劝你们心里还是有点儿数吧,别太狂妄了!”
果然是个不中用的贱鬼。谭深想,孟归宁看人还真挺准。
“我们已经出动一半的执行人员了。”京以珠蹙眉,不悦道:“请谨言慎行。”
“我并不否认你们当中有拔尖的优秀者,但我也知道,你们若是有自己的主意,就不会被我们的计划带着跑了。”
他们的脸色一下子青白交加,谭深说得太过精准,以至于一点儿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放心玩儿吧,我没让你们直接打道回府就已经很不错了。”谭深打了个响指:“安静点就行,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