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以珠解开口鼻的限制,浅浅吸了一口气后蹲下去,让那条蛇松开牙关。在黑曼巴蛇乖顺地游回自己的手腕时,谭深也返回了三楼。
男人手臂微抬,那个眼镜男的脖子已经血流一片,谭深的手指深深陷进他的皮肉里,握着脊柱,整个人被拖拽着走,呼吸孱弱。
真凶残。
“脸淤青了。”谭深歪头看她:“需要我给她打电话么?”
“别!这会打扰到师傅的。”京以珠心情低落,拿出一小支愈伤药剂喝下去:“…只是一点小事。”
谭深嘁了一声,让京以珠带着人返回。
联合部有好些人都没走,貌似都在等待着二人的结果。
李玄风的神态很忧愁,很担心京以珠在任务里会不会遭受到什么危险,坐都坐不住,索性直接站在外廊上盯着。
“谭深我倒是没法质疑他的实力,可就别带个拖油瓶呀…”
“要空手而归的话,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那京什么的该不会是花瓶吧哈哈!”
方成泗听不下去:“谨言慎行!”
讽刺的声音消弭,有人无声笑起来。
没有两分钟,梯口就出现了人影。谭深仍将那个眼镜男握着脖子拖着走,而实力备受争议的京以珠则跟在后边,一手拎着一个男人的衣领,一手拽着两条绳子,信步而归。
将人交与责罚处的同事,京以珠打了个哈欠,去事件复盘登记区登记好后就听见楼上有人在喊她。
她抬头,看见李玄风跑下楼的身影。
“有受伤吗?”李玄风紧张得在她身上打量,生怕找出一点儿伤口出来。京以珠微笑着摇头,庄肃精明的五官不再那么不近人情。
谭深啧声:“京以珠,自个儿回家去。”
“她已经成年了!”李玄风简直受不了谭深三番五次插手:“你凭什么管她?”
谭深翻了个白眼,低头在手机上点戳了两下,走到一旁打起了电话:“嗯…说我总是告状…还在旁边…”
京以珠一时间进退两难,决定先安抚一下怒气值爆表的李玄风:“没事的,事情处理得很好,我也没受伤。”
“这么晚了,我送你吧。”李玄风收敛起自己的怒气,道:“在外面也不能毫无顾忌地使用共生力。”
“这太麻烦、”“京以珠。”
谭深直接将手机递到她面前,屏幕是黑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来:“以珠,需要我来送你回家吗?”
“师傅!!!”京以珠又惊又喜,差点儿跳起来,急忙接过手机:“师傅!你现在有空时间呀?”
拉结尔说:“听谭深说你不太听话。”
“我很听话的!只是跟朋友说了两句话,准备马上就回家了。”京以珠委屈巴巴:“师傅不用担心我的。”
“我让谭深看着点你,”拉结尔的声音很轻,不疾不徐,猜不透她是因为不高兴还是太累:“你对此有异议的话,可以直接说。”
“怎么会!我知道师傅是关心我,”京以珠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肯定听话!”
“嗯。”拉结尔说:“自己回家,路上小心,过阵子来看你。”
“好!你也要注意休息呀。”京以珠喜滋滋地说,对方又嗯了一声,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谭深收回手机时还收获了一个谢谢。
京以珠对师傅的话奉为圣旨似的——拜托诶!师傅都辣么忙、辣么累了还要担心她,还特地让谭深对她关照一点!
不听话可对不起师傅的一片苦心。
“我回家了,我自己回。”京以珠冲他们摆摆手:“你们也早点休息吧,再见。”
李玄风蹙眉。显然京以珠的师傅对她的影响力非比寻常,他的建议被几句话就扼杀掉,只得目送她离开。
联合部的人尬在原地,笑容凝滞在脸上。没人认为谭深和京以珠能如此顺利,一点儿伤都没受就将他们废了半个月时间都没抓到的人抓了回来……
也难怪性格这么差。
谭深瞥了李玄风一眼,不屑一笑后走了。
李玄风无能狂怒,盯着谭深的背影愤愤想着:果然就知道告状!
封隐站在楼上,盯着楼下的一举一动,等秦淮联合部的人纷纷离开后才回去。
司里有一条不成文规定:若是前一天加了班,第二天可以迟到。
京以珠补了觉,跟母亲吃过午餐顺便应付好京母的担忧后才去上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毒蘑菇的效力,京以珠掉下梯井时还觉得自己脑袋有点晕乎乎的。陆风遥已经回来了,带着缴获的七百多万赃款和还未脱手的二十几件人体器官。
联合部的人在责罚处清查,顺便跟法律科的人交涉赃款的最终落处。
封隐也在执行部。京以珠尴尬地抠抠脸,这当着顶头上司的面直接旷了半天班,她觉得自己也不能太过明目张胆。
“京以珠,昨晚碰上毒蘑菇有没有中毒?去疗愈处看了没?”司长发善心:“万一有共生力残留可怎么办。”
“应该没事…吧?”京以珠尬笑着从他面前溜进去,嘴里那句“谢谢司长关心”还没说出口,封隐就说:“要是传给其他同事就麻烦了。”
瞧瞧这万恶的职场主义。
京以珠瘪嘴,嘀咕着:“春寒说得真的很对…”
“我好像见过你。”那位外国美人如此说道:“法餐厅是不是?”
被直接抓包,京以珠干巴巴地笑着,点点头:“好像是吧…”
“我叫周荷。”她问:“你是出任务刚回来吗?好辛苦啊。”
“是啊,好辛苦哟~”关筝一本正经。
邱祯笑得贱兮兮地重复:“好辛苦哟~”
京以珠:“……哈哈,我旷工了而已。”
周荷顿了顿,意识到自己在人家顶头上司面前给人捅了篓子,闭嘴了。
“旷工!”邱祯站起来:“司长!以珠旷工!”
刀春寒瞌睡都不打了:“开罚单呀。”
京以珠看向封隐,后者貌似在笑,唇角弯弯的,那双绿眼睛注视着她,缓缓道:“旷了半天班,好像是要批罚单…”
“不是好像!那就是!”来自三千块钱的幽怨如此道。
没等京以珠有何表示,周荷倒是先替她求情了:“人家肯定是有什么事,不要如此苛责嘛。”
瞧瞧,瞧瞧!京以珠就说封隐那张嘴里就没几句实话!还朋友呢,死骗子她就知道!
而封隐貌似真的在为此考虑,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京以珠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侮辱暴击,心一横:“开呗,反正我有钱!我现在就去责罚处批月假,你们慢慢上班吧哈哈!”
“你生气啦?”姜苍术慢悠悠地问。
“没有!”京以珠格外硬气:“批了假正好可以跟李玄风吃个饭,吃法餐就挺好。”
谭深蹙眉。
…不行!纪绿的白菜!
“处理完了没?”封隐打了个电话,在京以珠的脚步踏出执行部的前一秒说:“京以珠要批月假,就跟她说不允许。”
京以珠:…???!!!!
“凭什嘛!你这是滥用职权!”京以珠不能再淡定下去,今天,就今天,她要跟黑色职场斗争到底!
“金条案的主要执行者是你,没法走。”
看来不是滥用职权。京以珠萎了,愤懑不平地走回去。
“我真的要被你们笑死。”陈静乐不可支地拍了一下陆风遥的脑壳,感慨道。
好像是真的挺生气的。封隐看向坐到凳子上闷闷不乐的京以珠,嘴角都瘪下去了。“不给你开罚单。”
京以珠不屑,一心沉浸在自己又惨遭被骗的伤害中,为表达这一不满,所以在听见封隐说话时还微微转了一下身,完全不听。
“京以珠,你要这样想,”谭深没法,继续苦口婆心:“这钱相当于节约下来,你可以攒起来点你师傅的单让她来看你。”
京以珠闻言,简直拍案叫绝:“天哪,你说得好有道理啊!别人可以点师傅的单,我也可以啊!太对了——你是天才!”
封隐:“……”
谭深:“是这样。”
“理解师傅为什么要叫你照顾一下我了,你做狗腿子真的很有一套!”
谭·拉结尔的狗腿子·深冷笑:“谁让你这么伤害我的。”
陈静要笑死了,其他人全都一副“你到底在笑什么啊!”的表情,邱祯感觉自己面前有一个巨大的瓜,看不见摸不着,只能闻着点儿味,简直急得抓耳挠腮:“你说吧你说吧我求你了!”
“京以珠,你错了。”封隐微笑:“谭深在你师傅那儿顶多是免费的战术交流中心。”
谭深话都不想说了。
“哦?原来你是格瑞的徒弟啊!”周荷捕捉到盲点:“回头替我向她问好啊。”
“格瑞?”京以珠蹙眉:“这是师傅的真名吗?你认识她?”
“难道不是拉结尔·克里德维吗?”周荷问封隐,后者也没点头也没摇头,那看来就是了。“我没认错人嘛。”
“所以我师傅叫格瑞?姓格吗?”京以珠眼巴巴地望着她:“你告诉我吧!”
“你们不知道么?”周荷茫然:“她没告诉你吗?”
京以珠摇摇头:“没有哇,我也不敢问呐……”
周荷看了一眼谭深,微笑道:“那看来是她的选择了,我也不太方便说,大家都知道嘛,拉结尔的脾气委实不算好。”
“岂止是不算好,一条狗路过都得被踹一脚。”陈静笑道:“很诡异的人格魅力。”
邱祯认同:“大家一开始都很讨厌她来着。”
“是吧!看着就欠欠的,还很傲慢。”陈静相当认真地说:“说话都不带理人的。”
京毒唯一时都不知道该从何反驳,毕竟这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