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
在夜色的衬托下,林日和苏南星被一层厚厚的,名为爱昧的气氛包围着,把他俩和外界隔绝开。
林日看着苏南星,表面上很平静,实际心里早已翻江倒海,脑子里一个名为情欲,一个名为理智的两个东西,正在进行一场旷世大战。
情欲:“别在自欺欺人了,你就是喜欢苏南星。”
理智:“别想了,你俩都是男的,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何况别人怎么看待你们。”
情欲:“你喜欢谁那是你的事,别人的看法很重要吗?更何况你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理智:“你要是真的和他在一起了,你的老师同学朋友会怎么看待你们?你觉得你的父母会同意吗?更何况,你有考虑过他喜欢不喜欢你吗?”
最终理智占据了上风。
林日快受不了了,他现在要快点挣脱苏南星的手,不然他自己也不敢想象,自己下一秒会对苏南星做些什么。
苏南星经已经从脖子红到耳根,他真的快憋不住了,他就是喜欢林日,不是一般的喜欢而是希望能和他走完后半生的喜欢。
林日的心跳异常地快,他正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哪里还能注意到苏南星的异样。
林日毫不犹豫地从苏南星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转身就想往卫生间去。
在林日抽出手的一瞬间,苏南星的脑子也空白了一瞬间,但马上就回过了神,快速地再次抓住了林日的手。
林日觉得自己离疯已经远了,甚至已经疯了,现在只不过是他极力克制和压制罢了。
苏南星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是从什么候起喜欢上林日的,总之他对林日的情感就如同一颗种子,在过去的某一天里,埋在了心中。
无论苏南星怎么去克制,依旧无法阻止这狂疯生长的种子,如今已是含苞待放。
林日背对着苏南星,手被苏南星紧紧抓住,林日背对着苏南星,手被苏南星紧紧抓住,没有一点儿要放开的意思。
“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日的声音如平日一样冷淡,但苏南星却觉得林日有些颤抖。
十七岁的少年心思很单纯,做什么事都很笨拙冲动。
“林日,我……我……我喜欢你。”
尽管苏南星支支吾吾了半天,尽管最后四个字突然变得很小声,但林日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苏南星的那一句“我喜欢你”,击毁了林日最后残存的理智。
最后林日怎么一步步靠近苏南星的,苏南星怎么被林日一步步逼到墙角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秋风吹拂窗帘,窗帘前后起伏,月亮清冷地洒在地板上,少年的影子在地上,若隐若现。
两人的双手放在对方的后背上,鼻息声与呼吸声交错在一起,他们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和体温。
少年亲吻在一起时,风声、夜鸟的啼声都消失在了耳旁,此刻的世界如同一潭湖水平静安宁,没有一丝涟漪。
那段时间,林月觉得自家那冷酷无比座冰雕似的弟弟居然会笑了。
林月又是感慨又是疑惑,冻了这么多年后冰雕居然化了。
像是极其漫长的严冬里,突然吹来了一阵温和的春风。
林月思来想去,突然冒了一种可能,难道谈恋爱了?
这一想法刚冒出,就被林月按了回去。
平日里她弟弟那叫一个高冷,可偏偏她弟又到顶着一张能祸祸小女生的脸,所以情书和礼物自然是不少的,可都被一一拒绝了,因此劝退了不少人。
每次见林日拒绝人家小姑娘的好意,林月总是感叹,能把林日这座冰雕捂化了的,一定是上辈子救了银河系。
在林月眼里,弟弟未来的估计只有两个结果,一是四十岁之前,都找不到女朋友;二是孤独终老。
因此在林月看来,把弟弟和“恋爱”这一个词连系在一起,有些不切实际,甚至有点荒唐,所以这个想法刚萌芽,就被林月无情地扼杀了。
尽管如此,林月还是去找了赵星海,问他有没有给林日牵红线。
赵星海的一句“牵了”,让林月震惊了大半天,嘴大得可以生吞一枚鸡蛋,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林月想知道是谁,可赵星海却说:“这牵扯到别人的个人隐私,我无权向任何人透露。”
得,你有你的规矩,我有我的办法。
林月想弄清楚,到底是谁勾了林日的魂,就整天跟踪在林日身后。
可几天下来,也没见林日和哪个女生走得特别近。
但她倒是发现弟弟和他同桌相处得挺不错的。
无论上课,还是下课,两人几乎都形影不离。
直到冬季的某个晚上,林月终于忍不住了。
冬天的晚上十分寒冷,能把人给冻傻。
林月裹了一件大衣,脖子上还围了一条巾,借着给弟弟送衣服的由头,成功让宿舍大爷放行。
林月见宿舍门紧闭,正想敲门,结果她从户望见了里面的景象。
宿舍里,林日和苏南星都脱下了防寒棉衣,两人最里头都穿着一件,异常单薄的袖T恤。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呼吸声和鼻息声交成一片,两人只顾亲吻着对方,哪里注意到外那双目睹了一切的眼睛。
林月震惊过后,马上回过神。
为了不惊动里面,林月轻步走到楼梯口,随后快速逃离“案发现场”。
林月的速度很快,值班的宿管大爷有些疑惑,“跑这么快,难道是被吓着了?”
宿管大爷看了一眼楼上,此时楼上正在发出一阵阵猴叫。
宿管大爷“哼”了一声,“一定是这帮奥小子把人家小姑娘吓着了。每晚都大呼小叫,真是没规没矩。”
宿管大爷咕哝道,且认定了林月是被这群猴子给吓到了。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时间也临近了熄灯,所以他从抽屉里拿出了手电筒,慢步上楼。
在得知弟弟正在和他同桌交往后,林月久久不能回神,导致她接热水时烫到了手,做作业时错了好几道、值日过了也不知道……
总之跟魂不附体似的。
那几天,她一直不敢和她弟弟说话,甚至是不小心对上弟弟眼神,也会光速躲避。
对于林月这种异常,林日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全看在眼里。
“你这几天怎么魂不守舍的?怎么回事?”
林日那冷淡的声色,把林月吓了一跳。
林月连忙微笑摆手,“没什么,就是……”
“就是看到我和苏南星在宿舍里亲吻了,是吗?”
林月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无情地掐住了。
脸色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林月平生第一次,知道了害怕是什么感觉,她曾经面对过许多危险,都未曾感到害怕,然而此刻她面对眼前这个,明明只有十七岁,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弟弟,竟然让她懂得了害怕。
此刻少年的脸上,青涩幼稚全无,其代替的是阴沉与冷酷。
林月努力直视林日的目光,“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天晚上,那天你来我宿舍的晚上。”
林日的声音冷冷淡淡,不疾不徐。
林月失了一瞬间的神。
那天晚上都过了好几天了,为什么他知道这么早,要到现在才说?
也对,这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事,如果他直接跑来问我,那不就拿于自爆了吗?
但这必须在他以为我并没有看到的侥幸,但林日是个毫无侥幸心理的人,他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绝对不会抱有“可能她没有看到”的侥幸心理。
“你是……”
林月还没讲完整一句话,就被林日打断了,“因为,我看到了你的背影。”
果然,他果然是看到了,并加上这几天对林月观察,就才有底气,与林月“对质”。
林月想开口,却被林日抢了话筒,“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
林月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不……,”
林日没听到林月的声音,“也对,同性恋。
这种年代,人人都对此敬而远之。
可我就是喜欢他,毫无理由的喜欢。
从我见到他第一面时,我就觉得他与一般从不同。
他在我面前天真得跟个小孩似的,也同他也跟个小孩似,跌跌撞撞,闯入了我的世界里。”
冬夜的天空,晴朗明亮,星光清晰可见。
寒风掠过天台,林日偏头,冲着林月露出了一抹笑容。
林月心里清楚,这不是笑,这是他弟弟内心堆积的苦涩和无奈,在这一刻化作了挂在脸上的自嘲。
良久林月才开口,“不,不恶心。”
林月的一句话,让林日满是自嘲的眼色中,流露出了一丝诧异。
林月看他这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他曾经对我说,喜欢一个人,是男是女、 是妖是神无所谓,重要的是那个你喜欢的人,是否也喜欢你。”
林日的内心似乎得到了一丝安慰,他闭上眼睛,感受了几分钟的寒风,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内心似乎也得到解放。
“谢谢你,也谢谢你的朋友。”
林日本来还想说一句“你朋友还挺幽默”,但最后并没有说。
林日在想,既然姐姐都能理解,那么身边的人,包括同学,包括老师,包括双方父母,包括其他家人,他们也一定会理解,这只是时间问题。
对,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一定能说服所有人。
他的未来还很长,苏南星的未来也很长。
几十年,足够了,足够他说服所有人了。
只不过在此之前,他只能将这份感情,藏到黑暗中,那些见不到光的地方。
砰!
本来好好站在桌角上,盛满热茶的玻璃因林父那充满怒气的一掌,而落到地上,撒了一地。
林父此时的心情是愤怒中夹杂着震惊。
荒唐,简直太荒唐了!
今天本是女儿和儿子共同的十八岁生日,女儿和儿子的成人礼,是他十八年来最重要的一天。
林家向来友好,决不惹事生非。
奈何林家二老生出了一对乖巧懂事,长相又好,成绩又好的儿女,在左邻右舍之中的同龄人里,极为突出,因此林家姐弟也经常被邻居父母拿来,与自家儿女作比较的典范。
“你看看人家,年级第一啊!你一定要跟你林日哥哥学习……”
“我不学!”
男生的一句话,把全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男生的母亲当场脾气就上来了。
“你这孩子,让你向人家学习学习怎么了?人家有能力上清华北大,你能吗!?还不学……”
“你闭嘴!”
男生指着母亲,“学学学,整天就让我学这学那的,他到底有什么好学的!他是他,我是我,我为什么要学他!学他同性恋!学他搞基!还是学他在外面跟男人鬼混……啊!”
男生的脸庞挨了林日一拳,顿时恼羞成怒,“我说错了吗?你,你们两个,脱光了衣服在宿舍里鬼混,以为我看不到吗!!”
林日因那个藏于黑暗中的密秘,在此刻被情地拉了出来,暴露于阳光之下,脸色十分阴沉。
要不是苏南星拼命拉着,估计那男生已经进医院了。
本来好好的一场成人礼,就这样苍促终止。
所有客人都走了,连苏南星也被打发走了。
林父坐在沙发上,脸色非常差,他觉得自己这张老脸都丢尽了。
林母和林月站两旁,一言不发,脸色,比林父也好不到哪去。
最终还是林日打破了沉默,他疲倦喊了声,“爸……”
“啪!”的一声,林父的手掌拍在了茶几上落地杯碎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林家。
“什么时候的事?”林父强忍着怒火说道,既便如此,林日依旧表现得很冷漠,“半年前。”
“半年前?所以你跟那个男的鬼混了整整半年,而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没我这个爸!”
林父吼完后,猛地咳了几声,身体也些站不稳,好在有林母和林月在左右扶着。
林父平复了一下心情,转头看向林月,“弟弟的事,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