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殊的宿舍和学员的隔了一条小走廊，面对面的位置。他每天最常做的事就是回到宿舍之后和社长副社打听一下今天的学员对课程的评价。虽然老爸不会听，但是大家的吐槽他爱听啊！
刚开始这几天，大家还在磨合，旭旭爹还没做什么让大家骂爹骂娘的事，所以和他相处并没有太多的怨言，赵殊本来都快忘记他的作妖性子了，这天晚上，爹就造访了他的寝室。
“崽啊，我平时和你爸，没吵过什么架吧……”旭旭爹人还没进门，声音就开始委屈了，带着哭腔。
赵殊以为是爸爸给他批评了一顿，还心有不忍，连忙让老爸进来坐，又是倒茶又是斟水。
“在我记忆里，很少啦。”赵殊坐到他旁边，伸手拍拍他的肩，“不一向都是你跟狗皮膏药一样粘爸爸，爸爸偶尔烦一下吗？”
“是吧，我也觉得这么多年，我们之间关系特别特别特别好啊。”闫旭抱住赵殊哇啦大哭，“可是现在他却为了那群小屁孩骂我呜呜呜呜……”
赵殊实在不想自己十七八岁了还吃俩爹的狗粮，只能敷衍地嗯两声，权当哄了。
“也不算骂啦……”话头一转，闫旭又不太有底气地开口，“他让我悠着点。”
何止不算骂！这连叮嘱都算不上。赵殊深感自己才是家里那个局外人，自从有了这个撒娇怪，爸爸的底线是一降再降，被一磨再磨，还我那个严谨认真的爸爸来啊！
“宝贝，你真的觉得我很粘人吗？”
终于找到另一个话头的闫旭，又问。
“难道还不够粘人吗！”赵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我每次都主动离家是因为什么？”
闫旭愣了一下，孩子从小就独立，之前因为集团的事经常送去沈甜那儿不哭不闹的，后来又主动提出说可以住校，就连大学也是想往外走，他真没想过这是因为自己。或者说是因为自己太粘伴侣了，把孩子给粘走了？
看来这个赵殊自认为和俩爹这么多年来心照不宣的“默契”竟给了老爸这么大的打击。
“我也不是说您这样不好啦……”他语气软了下来，“因为爸爸看起来也很享受啊。你们的相处模式而已啦。”
闫旭有些闷闷不乐，只能端着茶杯转移注意力：“哦，看来我也没有注意这一点。”赵殊正要再给他个抱抱，又听到他在念叨继续念叨：“我明明在小孩儿面前很收敛了啊……”
已经，很收敛了吗？赵殊都要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这哪里收敛了啊！这不就是爸爸嘬嘬嘬就能收获一只狂甩尾巴的兴奋大金毛吗？有时候不嘬嘬嘬也能收获啊，到底哪里收敛了？
“咳，总之……”闫旭挠挠头，“因为你爸爸前半辈子很辛苦，我想让他轻松一点。”
关于俩爹的往事，虽然长辈们不至于讳莫如深，不过那段时间自己也多多少少能察觉到一些，老爸这么做确实无可厚非。
“话说老爸你今天来找我到底干嘛的？闲话家常也不用挑在这时候吧。”赵殊睡意渐深，瞥了眼墙上的电子钟，刚老爸来之前就十一点准备睡了，聊着聊着俩小时这都快过去了，听老爸在这儿矫揉造作了一个多小时，困得他不行了。
听出了话里逐客的意思，闫旭又委屈上了：“还不是因为你爸爸好不容易主动联系我一次，还是为了这么个破事，我心里难受嘛。还想着找孩子追忆追忆往昔，平复一下心情，这下倒好，dabble kill了。”
赵殊抬手遮了个哈欠：“不是，我确实困了老爸，咱要不然明天说？”
“那我失眠一宿啊？”闫旭露出悲壮的神情，“好，没事，不用管老爸，也不是什么大事。”
爸爸的幸福是感受不到一点，无奈倒是更多。
“好好好，你接着说，哪里没想通的，来，儿子给你继续深入地剖析一下。”
“哎……其实也不是想不通。我就是想你爸了。你懂吗？”
“不、不太懂。”
“你就一小孩儿，连个对象都没有，你懂个屁。”
“你再人身攻击我送客了。”
“别别别儿子，老爸的意思是，就是没你爸在身边，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本来我就想他，结果我都还没说呢……哎。”
“那你刚才咋不说？”
“这不没来得及嘛，你爸说要睡了……”
“我爸要睡了？”赵殊不可置信地重复一句，“那我不用睡吗？”
“你小孩儿，你能熬。”
赵殊重重地叹了口气，别说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了，主要不是亲生的也不会说这种话啊。
“你和我爸为啥没要个二胎啊？”
“这不是因为我不能生嘛。”
“啊？”
“哦，我的意思是，怀孩子生孩子这么难受，那肯定不能让你爸遭这罪。”
赵殊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刚刚以为老爸身体有问题，现在看起来，这不是身体有没有问题，这是脑子有问题。怎么自己这俩爹玩这么大的？就这嘴啊问这一句，耳朵都脏了。
“诶诶诶，什么表情这是。”闫旭连忙开口，“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二娃，不想你爸难受，我也不想把时间精力都匀给孩子。你也说了啊，我是粘人精。”
吓一跳。赵殊暗暗舒了口气，眼皮就开始上下打架了，闫旭看着孩子要睡不睡的，便顺势起身活动筋骨：“哎哟，这马上三点了，行，儿子你睡吧。”他神清气爽地走了出去，赵殊迷迷瞪瞪刚躺下，就听到了紧急集合令。
“所有新生注意，紧急集合特训！”
“老爸我刚躺下！”赵殊夺门而出，正撞上从广播室出来的闫旭，闫旭拍拍他的肩，解释道：“不好意思哈儿子，这不是你对练赢了新生代表嘛，所以得由你决定他们的特训时间啊。”
“我？”
“嗯，因为要一直持续到今天晚上，所以你熬得久点儿，他们就少受点罪。”
“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啊？”
“提前说了还有啥意思。回去睡吧孩儿，你爹我要忙着欺负小孩儿咯～”
“我为啥可以睡啊？”
“你赢了啊。你有特权。”闫旭贱兮兮地开口，“去吧去吧，早八点正常过来就行，以后紧急集合特训你都早八过来。”
……该不会和爸爸打完电话就在想这一出了吧！
怎么想的！
到底谁能睡好啊！
看着闫旭轻快的背影，赵殊摇了摇头，三点，他们睡上半段，自己睡下半段，老爸没得睡，只有爸爸……
赵殊叹了口气，对对对，在旭旭爹心里，只装了爸爸。
呵呵，臭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