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那么着急，八点才上课呢！”秦慕看着气喘吁吁的路景熙跑进教室，帮她顺了顺气。

“那不行！”路景熙起身把作业交了交，“今天连着两节语文课，还是语文早读，算是两节半的语文课！”

“你对语文课真是有一种不可言说的热爱！”说着，秦慕从自己的物理课本里拿出一张小测，“我哥让我交给你的，我偷偷瞻仰了一下，你不介意吧？”

“我说介意的话，你下回会不看吗？”

秦慕贱嗖嗖地回复道：“不会！”

路景熙拿着红笔，仔细看着小测上的步骤。齐铭远的字有些潦草，路景熙看得很费劲，还时不时写写画画。秦慕偏过头看着认真的路景熙，有些疑惑，“不都已经选择文科了吗？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大劲儿学物理？”

“明年三月就要会考了，我物理底子很差，不抓紧点根本过不了。”

秦慕歪着脑袋看着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可是，学长学姐不是说会考的题都很简单吗？”

“简单？”路景熙回想起她在聚才中学高中部的日子，在那个班里学习好的同学很多，但很多同学都在会考上栽了跟头，当年路景熙在会考前拼命刷题，才一次性通过了会考所有的科目，物理更是刚刚过线。

“老师来了！”秦慕提醒道。

路景熙很喜欢语文课的作文讲评环节，因为她每次都榜上有名，这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次要讲评的是老师周一留的作文。

秦慕偷偷戳了戳她，“知道你作文写得好，你也不用这么嘚瑟吧！”

嘚瑟吗？虚荣吗？好像也不全面，她努力写好每一次作文，好像还想得到齐铭远欣赏的目光。在聚才中学高中部时，她还有任性的权利，对于不想写的题目她可以不屑一顾明目张胆地写跑题，可在Q中，她失去了这种权利，她只想让他高看自己。

看来人还真是会变的。路景熙抿了抿嘴唇，全身心投入课堂中。

上完两节语文课，路景熙的“电量”消耗殆尽，对于能不能坚持上完两节数学课，她对自己表示了深深的担忧。路景熙只好叮嘱秦慕：“我要是睡着了你就掐我一下。”

“大姐，你行不行啊？”秦慕摸了摸她的额头，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实在坚持不了就回家吧，反正之后还会复习，还有机会的。”

路景熙万万没想到，就在她聚精会神听讲时，一颗脑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她先晃了两下肩膀，秦慕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眼看老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情急之下，路景熙伸出了罪恶的手。“嗷”的一嗓子，秦慕几乎弹射出去。

“你有什么问题吗？”数学老师问。

“呃——”秦慕低头看了一眼路景熙，路景熙赶紧遮住自己的视线，“老师，我上课容易犯困，我站一会儿。”数学老师没有多计较，转身在黑板上进行讲解。

“你也太狠了吧！”秦慕低声抱怨着，“使那么大劲儿，想掐死我啊！”

路景熙低声回了一句：“想想你周一上台时那个尴尬的样子。”

“要不我送你回去？”晚自习前齐铭远不放心路景熙一个人去医院，提出送她过去。

“陪我走一段路，”路景熙想了想，她指着路口，“就送到那儿吧！”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路景熙推着单车不方便行走，齐铭远见状帮她推车向路口走去。“呐，给你的！”路景熙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信封。

“哟，知道给我写情书啦？”齐铭远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接过信封。

路景熙撇了撇嘴：“想得美！我这是可怜你，才给你写了一封信，免得下回大家再显摆的时候你尴尬！”

齐铭远有些无奈，“这已经是我收到的第三封为避免我尴尬而诞生的信了！”

“Excuse me?”

齐铭远投给她一个宽慰的笑，“老韩和秦慕，初衷跟你一样，怕我尴尬，你们仨想一块儿去了！”

“朋友嘛！”

“说到朋友——”齐铭远踌躇地说道，“我有个朋友，想明天请我们吃顿饭。”

“我们？”路景熙挑了挑眉。

看着越来越近的路口，齐铭远的脚步不由放慢，“就是我和你，你明天有空吗？”

“你朋友为什么要请我吃饭？”路景熙觉得很好笑，又问道，“你的什么朋友啊？他怎么想的？”

“我跟你提到过，就是我初中时，鼓励我的那个同桌。”

“你不是说联系不上她吗？”路景熙心中警铃大作，表情僵在脸上，“怎么突然又能联系上了？”

“是她主动联系的我。”齐铭远老实地说道，“她说大家都好久没见了，我就随口回了一句，说有空一起吃饭，她就我周六有没有空，然后就，就……”

“就定下来了？”路景熙接过话头，心里有些不爽，可脸色依旧如常，“你都决定去了，有必要跟我说吗？”

“我本来是拒绝的！架不住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劝啊！”齐铭远小声嘀咕道，“这么长时间没见了，都不知道跟她聊啥，有什么必要吃个饭啊？”

路景熙坐在病床上，看着针管刺入自己的皮肤，胭红的血漫了上来，冰凉的点滴再次流入身体。路景熙怔愣地看着滴滴答答掉落的药水，耳边又响起齐铭远跟她说话。什么同学、朋友、同桌，她能不知道那个女生是怎么想的吗？笔尖的墨水洇透了纸，路景熙烦躁地用笔尖划烂纸面，担心又颓唐地趴在桌子上，内心的小怪兽开始咆哮，名为“嫉妒”的恶意在肆意生长。

“路景熙！”第三次被化学老师点名后，为了防止自己走神，路景熙抱着课本走到了教室后边。

化学老师忍无可忍，开始喋喋不休：“我知道，你们大多数人学文就不重视理科了，但你们也是要会考的，会考没通过就拿不到毕业证，到时候你文科学得再优秀有什么用呢？你也不过就是个高中生而已啊！”

“熙熙，你今天怎么了？”下课后，秦慕担心地围过来，“怎么心不在焉的？从第一节课就开始了，语文课也没以前那么积极了。”

路景熙把头埋进臂弯里，“我没事，心里有点乱，过会儿就好。”

“过会儿就好过会儿就好，你自己说说这都过去多久了，马上上午最后一节课了，你情绪还是这么低落。”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秦慕凑到她的耳边悄悄问道，“熙熙，你是不是生理期到了？我听说生理期的人抵抗力差，没准你感冒发烧就是因为这个呢！”

路景熙推开秦慕的脑袋，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我没事，我很好，别瞎说！”

“哦，对了，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秦慕一指戳着下巴，“我哥说今天下午就不跟咱们一起吃饭了，他好像有什么同学要来。”

“这事儿连你也知道了？”路景熙从臂弯里抬起头来。

“嗯，好像是周四跟我们说的吧，你没来。”

周六的“约会”，周四就开始招摇过市，他居然还说不想去。“我看他是想去得很！”路景熙小声嘟囔着。

放学铃声响过很久了，路景熙面前摊开的练习册一笔未动，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外。看她没动，秦慕干脆也不动，她趴在桌子上，相当舒服地看着路景熙——这个样子的路景熙，她是第一次见啊！

韩梓酥靠在门框上，慢悠悠地说：“二位，再不动我们可就吃不上饭了。”

秦慕站起身，先拍了拍路景熙，告诉她该吃饭了，路景熙没有反应。秦慕凑到她跟前，把她吓了一跳。“慕慕，怎么了？”

自己的桌面早已收拾干净，她帮着路景熙收拾起来，“我还想问你怎么了？愣什么神儿啊？想什么呢？都忘了吃饭！”

三个人做伴向校门走去，路景熙突然问道：“韩梓酥，如果你以前的同桌来找你，要跟你吃饭，你会去吗？你会带慕慕去吗？”

“带她干嘛？”韩梓酥觉得有点奇怪，“哥们儿之间谈点事儿，她一个女生又不懂，为什么要带她？”

“你从小到大同桌都是男的呀？”秦慕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如果你同桌是个女生呢？你会带慕慕去吗？”

“女生？”韩梓酥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女生的话，我都不去，跟女生有什么好聊的？聊学习啊？”路景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秦慕不乐意了，她指着韩梓酥的鼻子，“哎你这个人，怎么还性别歧视呢？”

“景熙，秦慕！”

三个人正走着，突然被人喊住，秦慕定睛一看，正是她五百年前的亲哥——齐铭远。眼见躲不掉，路景熙只好“合群”地随另外两个人一起围了上去。

齐铭远大手一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初中同桌！”

韩梓酥冷哼一声：“怪不得她那么奇怪，原来是因为这样。”说着，他摁着秦慕的头，手动帮她换了个方向，“慕慕，走，咱们去吃好吃的！”

路景熙刚要随他们一起转身离开，那女生上前拉住了她的手，“你就是景熙吧，老听阿远提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