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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我不能阻止他走向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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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学校到街口有一盏路灯坏了,剩下的路灯也隐在树冠里。齐铭远的脸藏在灯光下,路景熙看不真切,他的心事似乎还未消解。

“……我的作文你看了吗?”

路景熙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小心翼翼,于是半开玩笑地说道:“慕慕跟我说,她好像在你的作文里看到了我的名字,我不信,于是从头到尾通读了一遍,她果然在骗我。”

秦慕毫无缘由地打了个喷嚏,她等红绿灯时,借着手机的光仔细看了看齐铭远的作文。齐铭远的作文发下来时,她真切地看到了“路景熙”这三个字。

自习课上,路景熙拿起齐铭远的作文,果然在文章的末尾处恍惚瞥到了自己的名字。她仔细一看,齐铭远作文里举的三个例子,每个例子的名字里都有自己名字里的一个字,而按照齐铭远写作的排列顺序,这三个名字排起来,刚好就是“路”“景”“熙”。路景熙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得她恨不得当面和齐铭远对峙,问问他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但她转念一想,也可能是巧合啊!或许齐铭远在写的时候并没有注意那么多,而且老师在批改作文时也没想那么多,万一只是她们自己想多了呢?

齐铭远听她这么说,如释重负,配合地笑了笑:“就是,你又不是什么名人,我又不能拿你举例子,我的作文里怎么会有你的名字?”说着,他又欲盖弥彰地补充道,“呃,我想问问你,我作文写得好吗?”

“这还需要我说吗?你的作文已经成为范文了耶!”路景熙鼓励地拍了拍他的手臂,“韩梓酥说,你的作文是你们班的最高分呢!”齐铭远淡淡地笑着,又重新低下了头,在他看来,第三次,她还是没懂。

路景熙回家后把齐铭远的范文平铺在桌子上,嘴角泛起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虽然很冒险,但她很开心。她又拿出自己的卷子,心又凉了半截,39分的作文,这不是她的实力。她的内心躁得厉害,伸手把脑袋揉成了鸡窝。怎么可能不急躁呢?眼看着周围的伙伴一步步都开始进入正轨,只有自己不进反退。被落下没关系,努力赶一赶还是能追上大家的,可现在的自己,她觉得她与大家背道而驰相去甚远。

“慕慕,我该怎么办啊!”路景熙用脑袋一下接一下磕着秦慕的肩膀,“我现在根本静不下心来,眼瞅着马上要期末了。”

秦慕推开路景熙的脑袋,“大姐,现在才九月份,哪门子的期末啊?”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时间犹如白驹过隙……”

“我说你够了啊。”秦慕打断她的抒情感伤,“要着急也是我着急啊,十二月我又要会考了,现在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路景熙侧过脑袋,指着秦慕桌上的红色笔记本,“我不是把地理笔记本借给你了吗?”

“地理倒是没问题,”秦慕叹了口气,“啧,就是这物理和生物……”提到理科,她又倒吸一口凉气。

路景熙双手托着下巴,“你不是天天都跟韩梓酥一起复习嘛!”

“提起这事儿我就来气!”秦慕噘着嘴,气愤地捶着桌面,“什么人啊,天天哄骗我帮他复习,我一问他题,他就说笔记本上有,也不说是哪一页。”

“我说你啊,”路景熙从秦慕的桌洞里掏出那个落了灰的笔记本递给她,“你要不翻翻他给你准备的‘宝典’呢?”她看着秦慕皱起来的脸,戳了戳笔记本,“要不,你也给他整本‘宝典’?这样他下次再问你,你也说本上都有。”

“马上要毕业了,熙熙,你的理想是什么呀?”

午后,路景熙和秦慕趴在天台上,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路景熙眼前飘过她曾经常玩的那款养成类游戏,“嗯——我想做游戏剧情策划师。”可她马上又摇了摇头,“不不不,我要成为中国最年轻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

秦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真羡慕你啊,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长大以后要做什么。”说起长大,秦慕更难过了,“可这个月底我就要长大了!”

“那他们会做什么呢?”路景熙若有所思。

秦慕以为她问的是齐铭远和韩梓酥,她摇了摇头,“他们应该会选跟理科沾边的工作吧。”

“我不是指他们,我是说,”路景熙指了指脚下的教室,正是她们所在的班级,“他们以后会做什么?”

“应该,都比我有志气吧!”

“慕慕,不是这样的,”路景熙忍不住开导她,“人在不同阶段,理想是会发生改变的,就像我小时候想做一名医生,初中时想成为一位语文老师,我也是在长大后才明白自己真正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又找补道,“何况,现在说长大为时过早,现在不知道长大后想做什么,以后总会知道的。”

“那你觉得洛音长大后会做什么?”

“洛音会弹钢琴,她长大后可能会成为一位音乐家吧!”

“那林墨呢?”

“嗯,总感觉他会成为一位受人尊敬的老师,或者公务员。”

“韩,韩梓酥呢……”

“韩梓酥啊——应该会成为传说中的科学家吧。”

“我哥呢?”

……

提到齐铭远,路景熙沉默了。对于其他人,上一次她与他们并不相识,她所给予的是美好的期许,可对于齐铭远,是既定的未来。

她清晰地知道长大后的齐铭远从事着怎样的行业,可她也知道,齐铭远做这个行业并不快乐,那是一个辛苦翻倍、与他所学专业相去甚远的工作。也许重来一次,他会有更好的选择。

“想什么呢?”放学后,齐铭远从后边冲过来轻轻拍了拍路景熙的脑袋。

路景熙看了他一眼,又低下脑袋,“我在想考哪所大学。”

“考燕赵省的大学吧,离家也近,我们一起!”

“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些什么?”路景熙恨不得戳他的脑仁,“燕赵省有大学吗?”

“也是啊!”齐铭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燕赵省唯一一所211还在津沽市……”

“考N大吧!我女神的母校,我想去看看!”路景熙目光突然坚定起来,“看来还得好好学习才行。”

进入高三,齐铭远越来越得心应手,但他也切实地感受到,路景熙好像遇到了麻烦,他每次都想问问她,可她又总表现出一副不需要被担心的样子。

他刚想开口,就听她问:“喂,你说,我们如果没有考到同一所大学怎么办?”

齐铭远回答得很快:“在同一所城市我也能接受。”

一想到如果被迫无法上同一所学校,路景熙就焦虑得不行,以她现在的成绩,考N大就像是天方夜谭。虽然说她能接受异地,而且在同一座城市也不能算是异地,可她就是不愿意。这大概就是自卑吧!路景熙想。她不能阻止他奔向更好的未来,但让她放手她也不甘心。

回到卧室后,路景熙没有开灯,她仰面躺在床上。她看着黑暗中近乎虚无的天花板,看着没有亮起的灯,看着窗外照进来的万家灯火,突然就有点儿想哭。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整理好了情绪,她打开台灯刚要拿出作业本,就从书包里摸出了一个粉红色的信封——是一封情书。心情本来就不好,这么紧要的关头居然还收到了这种东西,她烦躁地将信封连带着里面的情书撕成两半,又看了一眼字迹,确定不是齐铭远的字迹后随手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但这封情书还是让她的心小小波动了一下,她拿起镜子端详着自己的脸。好像跟以前差别不大啊!路景熙摇了摇头,怎么以前就没人给她写情书呢?

语文课照例要抽背默写,路景熙现在对语文课愁死了。一天只能睡五个小时的她,往往是头一天晚上把要检测的东西背得烂熟,第二天一醒就忘,再看多少遍也记不住。又因为她近来成绩退步较大,语文老师偏偏每节课都要点她抽查,背不过就得罚抄,一来二去,她能休息的时间就更少了,于是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在班主任的高压之下,路景熙晕过去了。倒地的那一刻,路景熙忽然觉得很幸福: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好好休息一下了。

这一觉路景熙睡得那叫一个安稳踏实,她从上午第二节课被送到医务室后一直睡到下午四点二十五分才缓缓醒来。这一觉也不过才七个小时,可路景熙却觉得幸福极了,她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后,才迤迤然往教室走去。

路过音乐教室时,突然有人叫住了她。她转过身去,惊讶地说道:“枫年学长?”这位被称作“枫年学长”的男生就是路景熙和秦慕参加合唱团时作为评委之一的那个学长。

“呵,真的是你!”喻枫年看到她也很意外,他低头看了看手表,“我记得你也就比我小一届吧,现在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在教室里奋笔疾书吗?”

路景熙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岔开话题:“学长最近不是应该好好享受大学时光吗?怎么有空回来了?”

喻枫年解释道:“大学里自由的时间还是很充裕的,我也是最近不忙了,回来帮音乐老师带两天合唱团。”

齐铭远的座位靠窗,自从听秦慕说路景熙晕过去后一直很担心,时不时就往医务室的方向望一眼,都被韩梓酥嘲笑成“望妻石”了。自己在这儿这么担心,她居然和别的男生有说有笑,还笑得那么开心!

韩梓酥在一旁看着齐铭远都快把笔掰折了,好奇地探头看去,“哟,那男的谁啊?”

齐铭远收回视线,努力装作心平气和的样子,“不知道不清楚不认识!”可手中骤然掰断的笔暴露了他的真情实感。

韩梓酥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您的醋味熏着我了。”他又伸长脖子看过去,“不过这男的看着眼熟啊!”此话一出,齐铭远忍不住又把头扭向窗外。

“我想起来了!”韩梓酥言之凿凿,“电视里的斯文败类都长这模样,专骗小女生,一骗一个准!”

齐铭远眯起眼睛:喻枫年!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齐铭远对他那叫一个印象深刻。在合唱团里凡事儿都爱叫路景熙参与,还时不时送她一点儿小点心。在齐铭远看来,路景熙这样的小女生根本经不住诱惑。

“果真是个斯文败类!”他忍不住骂了一句。

“嗖嗖”两颗粉笔头正中他们俩的脑袋,班主任坐在讲台上目光如炬,“某些同学说话不要打扰到其他同学!”

好不容易熬到他俩“依依不舍”地惜别,齐铭远已经掰折了两根中性笔和一根铅笔。韩梓酥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他发红的大拇指,在心里默默倒数:五、四、三、二、一。铃声如他所料般响起。他一把捞起齐铭远,“走,趁她现在还没回到教室,去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儿!”

下课后齐铭远反而显得满不在乎了,“什么怎么回事儿?你那儿还有笔吗?借我一根。”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写作业!”韩梓酥表示不理解,并痛心疾首。

齐铭远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声音的厚度薄了些:“什么时候都要写作业呀!”

“那男的都长成那样了……”

“哪样了?”齐铭远平静地抬起头看着抓耳挠腮的韩梓酥,“我跟她说过,跟谁交朋友是她的权利……”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直到韩梓酥听不到任何声音。

齐铭远内心其实是矛盾的。他一边觉得路景熙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一边又觉得自己极大可能会失去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他想起了几天前的晚上,路景熙突然问他,如果他们没有考到同一所大学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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