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体质和精神力从出生起就固定了，在成长过程中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如果想提升，只能服用那些传说中极为珍贵的天价基因药物。

在联邦或者帝国首都星系，基因药物都堪称可遇不可求，更何况资源匮乏的荒星？穆琳费劲千辛万苦，手上也仅仅有一枚最为普通、提升E级体质的基因药物，还是研究样品，绝不可能给别人服用。

所以，一个聚集区的普通青年突然提升了体质，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加里基本常识还是有的，几句话之间，已经弄清楚了穆琳的意思，还来不及开心，脑海中就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穆琳，我真不知道——”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想到去找微生时那股奇妙的感受，以及微生和他说的那句：

“你很有天赋。”

“以后可以来听我讲道。”

加里表情的变化逃不开穆琳的双眼，她轻哼一声，打断加里的思考，逼问说：“你想到什么了？”

他下意识地摇头。

穆琳一眼就看出他在撒谎，不怒反笑：“你知道我之前在‘外界’是什么职位吗？”

加里没敢追问：“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是精算师，一个高级机甲战士的任何状态都会影响战力，而我，负责实时观察这些数据，并制定调整计划。”少女的手逐渐加重，眸中满是凌冽，“你以为你这点小伎俩，我会看不出来？”

“我说我说——”加里疼得大呼小叫，声音颤抖地说出先前的经过，末了补充一句，“他说，下次讲道，让我一起去……”

“讲道？”

穆琳缓缓松开了手。

这个词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在首都星系的每一家研究所，都有一个极为特殊的工作室，风格与研究所格格不入。她有幸进去过一次，正对门的牌匾上是：道法自然。

两个“道”，会有共通之处吗？微生要讲的道，是不是……

穆琳没有再想下去，那些东西不是她能染指的部分。

加里不敢动，生怕穆琳再给他来一下，战战兢兢站在原地，听到穆琳说：

“以后他讲道，你一定要去。”

听懂话里的意思后，加里疯狂点头，眼看着穆琳离开，那颗快要蹦出来的心终于缓缓恢复原位，又想之前遇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提升他的体质？

假若……他能提升到D级，就能直接去中心区。

加里目光灼灼，眼里是从未有过的野心。

——

微生拎着包裹，打算先送回那间小屋子，再去找人。推开门后，小机器人坐在床边，仔细检查一份又一份的小测卷纸，圈出错漏的答案。

他倚着门看着，一点没有压榨破旧机器人的自觉，反而开口：“方才我遇到穆琳，她问可不可以用你留下来的空间，我同意了。”

“可以的微生。”

机器人扭过头，显示屏上是表达雀跃的波浪线，很开心地说：“全都由你做主。”

它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说明微生会一直一直留着它，不用担心被赶走。

这样的回答倒是让微生有些吃惊：“你不在意吗？”

以他所见，一个小机器人能在满是金属的“倾落地”开辟出一个不小的空间，付出的代价应该是相当大的，听到这个消息，或多或少都会表露一些情绪……到那时，他应该能从这一点情绪中找到对方要留下来的原因。

可是……

这个回答，让微生难免升起了一些愧疚感。

他说不出什么软话，走到机器人身边蹲下，包裹放在一边，摸了摸机器人的圆脑壳：“对不起，我应该提前问你。”

“微生做什么都可以。”机器人急急忙忙表露心声，它摇头，“你做什么都可以。”

它一连强调了两遍。机器人是财产，天然归属于人类。而它归属于微生。

如果是土生土长的原住民，一定能理解这句话，机器人对他们而言，和家里的家具没什么两样，只是会动会说话，某些高级的还会自己做主。但能做的事，都逃不脱底层程序。

修仙界的傀儡和机器人有相同，也有不同。没有生出灵智的傀儡只能简单的活动、问答，再怎么像人，也不会如人一般，自由地活动、说话。只有生出灵智的傀儡才能完全脱离这个束缚，一个傀儡到了这种程度，已经不能再算傀儡，而是一种生灵了。

由于常识的缺乏，微生一直将九号当做独立的生灵，借此机会试探一下，没想到……

他叹了气：“我会给你额外的房间……今天，帮你把你的东西都拿过来。”

算是他的一点补偿。

“不麻烦微生。”九号放心大胆地往微生的方向靠近，几乎要依偎到他怀里去了，已经快速检索起数据库，打算再说些什么黏糊糊的话。

但微生松开了它。

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放在一边的包裹吸引了，它包得并不严实，放在地上后，外面的布料自动滑落，露出里面书页的封皮——

《知识百科》。

“还真给我拿过来了。”微生有些稀奇地拿起来，翻了几页，对这里了解了个大概。

荒星之外是是广袤无垠的宇宙和星系，星图将这些星星分为两拨，一拨为“联邦”，另一波则是“帝国”。在星系之外，则是前线，阻拦乌泱泱的虫兽大军——也就是微生最初来荒星杀死的妖兽，它们以人为食，战力凶悍。

荒星位于两国的边缘线，又毗邻前线，所以少有人管，偶尔给些资源，叫荒星自生自灭。联邦的政体是内阁，而帝国则强调君权神授，皇帝多病，现在是教皇连同教会管理内政，介绍了一番两国异同和基础的历史知识。

后面则是各类常识，一些与修仙界相近，另一些则闻所未闻。比如某个篇章着重强调了知识的“昂贵”，明说知识禁止流通，任何国家应当以保护知识为第一要点，严禁本国知识外流，随着时间的推移，法条越发严厉。

在书的最后，则是隐晦地提了一句，说某些知识从外而来。

书不算厚，一会就看完了，微生合上书本，若有所思。

照这上面所说，荒星一开始是没有生命的，游离于恒星系的最外围，很难出现原生生命……所以，荒星最初的居民又是从哪来的？一颗没有生命的星球，为什么要费劲弄来一颗人造恒星？

这种欲盖弥彰……仿佛荒星隐藏着什么秘密。

“荒星……天道……”微生喃喃自语，此世的天道强迫他做各种有利于荒星的事，是不是也和那个秘密有关？是不是解决了那个问题，天道就能将修为还给他，让他自由离去？

他将手放在心口，感受着手掌之下，心脏的跳动。

没有反应，天道装死。

有时候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微生。”小机器人有些不甘地开口，它也看到了那本书，“我知道的比书上多，我可以讲给你听。”

“不用，我得去找人。”微生几下把书本收拾好，放在书桌上，在离开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在床边太别扭了，你用书桌吧。”

丢下这句话，他急匆匆地离开了，只留下小机器人默默地收拾东西。

——

微生想着威特工作地点的位置，换了一条路，慢慢完善脑海中的地图。

等到了人家的办公室门口，正预备敲门，敏锐的听力捕捉到了里面的声音。

是兰伯特：“会长。”

他简单说了跟在微生身边上课的那些孩子，问：“中心区的老师什么时候来？已经到了时间吧。”

沉默了许久，威特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带着肉眼可见的迷茫，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

聚集区所能获得的教育资源都来自中心区，假如中心区要断掉，他们没有任何办法。没有书籍，仅仅依靠上一届学生所获取的知识，完全担任不了启蒙的老师。

房间里陷入沉默。

微生适时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进去了。

原先沉默乃至沉寂的空间因为微生的到来而活跃起来，兰伯特目光很是惊喜：“微生，你怎么有空……是有正事？”

“是。”微生点了头，说出自己来的目的，“我可以在聚集区布设防护阵，抵御寒潮。”

“防护阵？”威特的反应有些不一样，像是从哪听过，重复了微生说的那个词，有些奇怪地反问，“是防护罩吧？”

兰伯特没听说过：“啊？”

“中心区那边的东西，用能源石启动，可以抵御一段时间的寒潮。”威特仔细解释，而后看向微生，“我们这没有能源石，可能……”

“我会找别的东西替代。”微生摇了摇头，表示这不是难点，心里对那个防护罩有些好奇。若是之前没见识的他，估计又在想那样东西和修仙界的关联，但在简单了解过本世界的常识后，反而不这么想了。

星际航行都能做到，更何况别的呢？

或许能源炉也只是一个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