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带着凌厉劲风的巴掌狠狠扇在了她的脸上,打得她脑袋猛地偏向一侧,脸颊瞬间火辣辣地疼起来。紧接着,周慧兰像发了狂一般,将客厅里所有能砸的东西一股脑地扔向舒然。
舒然下意识地找了个角落蜷缩起来,双手本能地护住头部。等周慧兰打够了,她才缓缓睁开眼睛,慢慢抬起头。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满是伤痕的脸,她看着满地的狼藉,嘴角扯出一抹寡淡的笑,问道:「打够了吗?」
「为什么要拒婚?你不知道你妈盼着你爸回来,维持这表面的和平有多不容易?你以前还拿这个威胁我,不让我把你抓回来,现在你是疯了吗?」周慧兰目光紧紧盯着舒然,咬牙切齿地问道。
「大概是疯了吧,不想再忍了。也或许,你的女儿是真的不喜欢钱涛,所以第一次在你们面前发神经了。」舒然依旧笑着,可那笑意却透着彻骨的寒凉。
「笑什么笑,还想找打?我为了这个家容易吗?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周慧兰看到舒然那带着血迹的洁白牙齿,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不容易啊,你从我小时候就开始自我感动无能愤怒,现在还打算继续表演吗?」舒然继续笑着,嘴角嘲讽的弧度越来越大。
「表演?无能愤怒?舒然,你有没有良心啊?我为了这个家,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周慧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舒然。
舒然笑声不停:「为了我?不!你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面子,为了你的官太太身份,才撑到现在的。周慧兰,你就别再自欺欺人了,行吗?」
周慧兰愣了一下,随即愤怒地吼道:「我努力维持和你爸的婚姻关系,都是为了我自己,为了一个官太太身份?舒然,你怕不是有病吧!你……」
「好好好!你总有一套能自圆其说的说辞。那现在我不需要你为我委曲求全了,你会选择离婚吗?」舒然继续笑着,不过这回是冷笑。
「我……我凭什么要离婚,就因为你这个一身反骨的女儿?别做梦了。」周慧兰突然嗤笑一声。
「所以,何必还要这么道貌岸然呢,妈。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恕我不奉陪了。接下来,你自己在城里待着吧,我要去乡下了。」舒然依旧笑着,笑完后,起身走进自己的房间,拉起昨天带回来的行李,就往门厅走去。
见舒然离开,周慧兰突然一脸惊恐地追上舒然,抓住她就问:「你想干什么?你不能离开这个家,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我怎么与你爸交代?还有……」
「凉拌呗!」舒然冷漠回应,然后使劲掰开周慧兰抓着她的手。
周慧兰沉默地望着舒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突然,她猛地一把将舒然推倒,像一头失控的野兽般怒吼着,抄起一把椅子,狠狠地砸在了舒然的身上。
之后,屋内一片乒乒乓乓的声响,夹杂着舒然的惨叫和周慧兰失控愤怒的吼声。
十几分钟后,周慧兰打累了,气喘吁吁。舒然也终于结束了这一轮的挨打。此时,舒然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刚睁开愣了半秒,便晕了过去。在晕倒之前,她嘴唇微微翕动,无声地对谁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一天之后。舒然发现自己和妈妈躺在同一间病房里,两人都住院了。
病房内,她还看到了江砚、自己的爸爸,以及江砚的父母。舒然的目光与江砚对上的瞬间,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委屈,她猛地拉起被子,呜咽大哭起来。
「病人腰腹、腿上、后背多处淤伤,还有两肋骨折,伴有脑震荡,不能让她情绪太过激动,你们劝劝她。」护士神色复杂地输完液,看了一眼蒙在被子里大哭的舒然,嘱咐了几句,便快步走出了病房。
「叔,然然现在应该不想看到她妈,我们给她安排个独立病房吧,这样她能恢复得快一些。」江砚走到舒然的床位前,轻轻抱了抱她,然后向舒正德提出请求。
「嗯,我这就去办!你劝劝她,让她别哭了。」舒正德眼神如刀般瞪了一眼隔壁床躺着的女人,转身出去办理手续了。
随后,江砚一直抱着仍在哭泣的舒然,轻声安抚着她。江砚的父母在病房内,不断用眼神交流,可最终也没得出个所以然。两人便悄悄走出病房,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讨论起来。
「这,我虽然不反对江砚找家庭条件差的姑娘,但这个也太离谱了吧。」一到偏僻处,江砚妈妈便忍不住先开了口。
「离谱也架不住你儿子喜欢啊,你反对也没用,就让他自己处理吧。那姑娘挺可怜的,你可别现在去添乱啊!而且,儿子也跟我坦白了,说……说他们已经发生关系了。咱们家也不能做不负责任的事,所以,你就别给他找麻烦了。」
「别忘了,你当初条件也不好,爹不疼娘不爱的,我也没放弃你呀。咱现在也换位思考一下,行不?」江爸爸握住江妈妈的手,耐心劝道。
「我才说了一句话,你就说了这么一大通。我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吗?我只是心疼我儿子。你这个老顽固,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结了婚的人都能离婚,现在同居的人多了去了。哦,我儿子跟人睡了就要娶回家?这是什么道理?这事儿不也是你情我愿的吗?」
江妈妈一把打掉丈夫的手,幽怨地抱怨着。抱怨完,又忍不住感慨:
「你说得对,这姑娘真够可怜的。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妈,独生女都能被打成这样!我要是有个女儿,疼都来不及,怎么会这么欺负她。哼!这样的女人自作自受,她就活该被她老公打。」
「要我接受这姑娘也不是不可以,结婚后,她必须和她家和她妈断绝关系。什么人啊这是!把我儿子喜欢的姑娘欺负成这样,真是越想越堵得慌。」
江爸爸被老婆的话逗笑了,拉着她的手解释道:「儿子说,等那姑娘毕业后就送她去国外留学。以后要是家里还闹腾,他们就去国外定居。你不是喜欢新西兰吗,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这死小子,倒是想得挺长远!反正咱们不吃亏就行。哎呀,看着这姑娘就心疼,我们是不是该表示一下?你说怎么表示呢?」
顾雅晴嗤笑一声,又犯起愁来。她可从来没遇到过儿媳妇生病的情况,现在完全不知所措,就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